看不到的比例不够,等一天再看  他只能期待着, 儿媳妇能快点入门了。现在两家在合八字算婚期, 只希望婚期能早一点。
白茉被御医紧急治疗之后,也回到了白府。

虽然卿昱表示御医随便用, 但谁都知道, 白茉活不了了。

便是这次不死, 她也成了一个直不起身的废人。这样子,还不如死了好。

不出所料, 白茉在回到白府的第二天晚上就高热不退,去了。

去世的那日下午,白茉突然清醒,希望能见白萌一面,和白萌说几句话。

白家人担心白茉临死前发疯,对白萌做些什么不好的事。不过白萌心地善良,同意了。

这个心地善良是别人认为的, 白萌自己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心地善良才去见白茉最后一面。她只是遵循体内残存怨念的要求, 去看看白茉临死前凄惨的样子, 完成怨念最后的要求,快点把这怨念赶走而已。

白萌见到白茉的时候,白茉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这模样,大概算是回光返照?

不过临死前这么平静, 没哭没闹没绝望, 白萌体内的怨念是有些不满的。白萌感受着手背上那颗红痣逐渐升高的温度, 心想, 真是个小姑娘,仇已经报了,还这么纠结细枝末节。

白茉看着白萌,道:“我们能单独说会儿话吗?”

白萌点头,让下人退出门外。

下人们有些犹豫,白萌道:“出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

下人这才离开。

当下人将门合上后,白萌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白茉的语气十分淡漠,无悲无喜:“我都快死了,你对我还是这么不客气。”

白萌道:“便是你快死了,我也装不出姐妹情深的样子。你明白的。”

白茉道:“是,我明白的。所以你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很惊讶,也很后悔。”

“如果我对你没那么大敌意,是不是现在我的结局就不一样了?”白茉看着白萌,道,“便是你对我不冷不热,但以你对白家声誉的看重,你定会为我们这些庶妹找个符合白家地位的人家。即使你再看不上我们,也不会允许别人欺辱我们,因为我们是白家的女儿。”

白萌冷漠道:“不到那一步,谁知道呢。”

白茉叹了一口气:“是啊,不到那一步,谁知道呢。”

白茉沉默了一会儿,白萌也没有搭话。两姐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这或许是她们两第一次这么安静的独处一室。

半晌,白茉道:“我对你的妒意来自于你是嫡女,你天生就比我地位高,我便是想尽手段,也无法拥有你的未来。你对我的不满,是因为……我的母亲吧。你怀疑嫡母的去世,和我的母亲有关系。”

白萌感觉自己手背上的红痣跟快烧起来似的。

白萌按住手背的红痣,道:“你都知道啊。”

白茉道:“我不但知道,还知情。我想用我知道的事,换一个承诺。”

白萌讽笑:“你觉得你能换到什么?”

白茉道:“若你自己查,肯定查不出来。我将真相告诉你,你有了目标,就能找出证据。”

白萌看了白茉许久,笑道:“先说出你的要求,让我听听。”

白茉道:“我母亲虽是知情者,也说过嫡母的坏话,但她这个人很怂,只敢嘴上抱怨,实际上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我离开之后,母亲无子无女,留在府中,肯定会受人欺负。可能她最好的去处便是常伴佛灯了。常伴佛灯虽然辛苦,但母亲已经吃斋念佛多年,应该也能习惯。只希望你能给她选个好去处,让她带上积攒的一些细软,以免后半生过得太辛苦即可。”

白萌打量了白茉许久,道:“这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白茉并不在意白萌说她是将死之人,她本来就是将死之人,虽然害怕也没用,不如趁着还清醒这段时间,为母亲做更多的打算:“求姐姐答应。虽姐姐无事,我也算是欠姐姐一命,如今再提要求实属厚颜无耻。但这府中,大概只有你是善良的,可以信任的。我只求能给母亲找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白萌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可没有资格劝说父亲将姨娘送走。”

白茉道:“这事我已经和母亲说过,她会自请出家。以我对爹爹的了解,他会同意。”

母亲早就失宠,自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与其看着厌烦,不如远远打发了。母亲在佛前为“枉死”的女儿祈福,还能让人更同情白府。

白萌沉默了一会儿,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口中同意了,就会照做。”

白茉道:“说是相信你,你可能不信。但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她差点害死白萌,白萌还是挡在了她身前,哪怕只是为了白府的声誉。思来想去,这个府中唯一能够信任对方的承诺的,居然只有白萌了。

白萌手背上的红痣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那怨念好似平复了似的。

看着白茉躺在床上快死的模样,怨念没有平复。听着白茉表现母女情深,怨念居然被安抚了。

白萌心想,白茉看得没错,原主的确是个善良的人。

她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她对白茉口中拿来交换的“真相”很感兴趣。

没办法,虽然她很喜欢现在平静的生活,还是觉得有些无聊啊。

至于为白茉的母亲说几句好话什么的,她本来就与白茉的母亲无冤无仇,白茉的母亲满口咒骂的人也不是她亲娘。连原身的怨念都似被感动了似的,她当个什么恶人?

“你说吧,我答应你,不但会让你的母亲带着积蓄去生活较为舒适的寺庙,看在你临死的时候还记得孝顺生母的份上,我还会每月让白府给她寄去月例,以表示她背后还是有白府罩着,免得她被人看轻欺负,如何?”白萌轻笑,“你可满意。”

白茉眼珠子动了动,泪珠划过眼角,道:“满意……满意,谢谢姐姐,谢谢……接下来之事,姐姐听后且不要激动,最好也不要采取过激的行动。反正她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姐姐切莫因为生气而耽误自己的前程。”

只有白萌过得好,她的承诺才会兑现。

白萌道:“你说吧。我冷静着。毕竟你这么说,我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

白茉道:“的确是她,不止嫡母,我母亲再也不能生育,也是她搞的鬼。这些年,爹爹宠过的侍妾无一例外,要么出事要么被厌恶,都是她的手段。很难想象吧?我得知时,也觉得难以想象。只是她做得太明显了,又都是女人,一眼就瞧出来了。后院所有女人大概都知情,只要有子之后,便全装出个粗俗或者木讷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做,大概是担心爹爹因为情爱耽误正事?呵。”

“理由无所谓,她做出了这些事就够了。”白萌看着手背上的红痣居然消失了一瞬。这肯定不是执念被解除的原因,大概是被刺激得差点消散?

“你是如何得知的?你母亲既然知道,为何又对我母亲咒骂多年?”白萌好奇道。

白茉见白萌这么冷静的样子,心想,该不会白萌早就知道了?若她知道了,还同意自己的请求,她还真是个傻傻的好人呢。

这让她更加后悔了。如果她没有想着和白萌比肩,而是讨好白萌,一定会有不错的未来吧。

卿昱抱着躲一天是一天的心理,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找借口没去太后那里。

卿昱只是单纯的怂,但这行为在其他人眼中就有了更深层次的解读。

卿昱是从荣王府回来之后才一改对太后容忍的态度,终于强硬起来,所以,是不是他和荣王达成了什么协议,不再担心汪家,不需要再对太后虚与委蛇?

还有人打听到,卿昱这次去荣王府是和白萌见面。他们又猜测,白耘那个老狐狸是不是也通过女儿让对皇帝承诺了什么?

对此,白耘和荣王都微笑着说自己毫不知情。

其他人相信才有鬼了。

太后本想闹一闹,被汪家派人及时劝住了。

汪家虽然权倾朝野,但并非一手遮天,更不到摄政的地步。因没有托孤大臣的存在,皇帝虽然未曾娶亲,但也一登基就亲政了。虽说受制于权臣,但也没到完全丧失主动权的地步。

皇帝本就是正统,他继位时年纪只十五岁,不算大,可他从出生起就是太子,支持他的人不少。诚王的助力只有汪家一伙,如果宗室的领头人和清流的领头人旗帜鲜明的站队,其他官员也会朝着皇帝靠拢。

其实他们本就只是惧怕汪家,而不是看好诚王。又觉得皇帝太纵容太后和诚王,他们怕对上汪家,反而被皇帝拆台。

现在皇帝态度强硬了,他们在朝堂上对汪家的态度也强硬了。弹劾汪家的折子如雪花般的飞到了皇帝桌子上。

太后要找皇帝“算账”,可汪家认为,如果皇帝真拿太后不当一回事,不想做表面功夫,太后这样,汪家的风评会更差。

现在即使汪家形势再好,也不到可以篡位的程度。诚王更是扶不起来的烂泥——先帝对太子灌注了所有心血,诚王虽然是先帝老来子,也算是颇为受宠,但也就是赏赐大度了些,先帝从未亲自教导过诚王。诚王又有太后溺爱,自己性子也混不吝的,读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且诚王比太子小一岁,太子继位的时候他才十四岁,还不到接触政事的时候。

事实上若不是先帝早逝,事出突然,皇帝又太过孝悌,对太后和诚王太纵容,汪家也到不了如今声势。

至于太后在宫中的嚣张,那更是完全依托于皇帝的看重和容忍。

如果皇帝对太后冷淡,即便是太后,在宫里也跟个隐形人似的,绝对不会好过。

何况太后还并非皇帝生母,便是皇帝连面子情都不愿做,宫外也不会说皇帝不孝顺。

继后也是继室,民间的继室在原配面前还得执妾礼。作为原配嫡子,皇帝对太后敬重是他孝顺,对她冷淡也不会有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嚼舌根。

既然皇帝已经撕下伪善的面具,太后越跳,皇帝清算的时间就来得越早。

汪家甚至阴谋论,皇帝之前这么纵容他们,是不是就是等他们坐大。

皇帝为了顾及名声,不能直接对兄弟和大臣出手,所以才容忍他们,让他们越来越嚣张。

所谓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左丞相心里咬牙切齿。不愧是先帝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子,果然不容小视。

对此,卿昱表示,这群人想太多。

不过卿昱不会去解释,更不会跑去已经被汪家劝得暂时安分下来的太后那边去找不自在。

本来就没有任何规矩规定皇帝每天必须去太后那里请安,卿昱只是不擅长拒绝一个强势且脾气暴躁的人。

卿昱作为先帝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子,虽实践经验不多,作为皇帝的理论知识储备还是很丰富的。

别人的误会以及误会后的行动给朝堂带来的影响,他瞬间就看出来了,乐得让人这么误会下去。

其实若不是他性格缺陷,他刚登基的时候就该着手削弱汪家。

只是太后一吵闹,朝堂一吵闹,卿昱就忍不住一缩再缩,像一只可怜的小乌龟,把自己塞进壳子里,假装与世隔绝,躲避纷争。

这次误打误撞,倒是为他把控朝堂提供了契机,还让朝臣误以为他心机深沉。

卿昱将思皇后留给他的锦囊从白萌送他的龙纹锦囊中倒出来细细摩挲。

和白萌见面之后,运气就变好了。这一定是母后在保佑他。

他一定要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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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改变,荣王和白耘都问过白萌是否知道些什么。

白萌疑惑道:“我就陪陛下下了两局棋,陛下什么都没说。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荣王和白耘表示没什么坏事发生。

皇帝对太后和诚王的态度强硬起来,其实是好事才对。

荣王拍着桌子,笑骂道:“我就说皇兄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子怎么会那么纯善,原来是扮猪吃老虎呢。这小子蔫坏蔫坏的,等着汪家狂妄,这样人收拾了之后名声也得了,哼哼。”

荣王妃道:“你嘴上注意些,叫皇上什么呢?就算你是长辈,你也是臣子!”

荣王忙道:“是是是,这不是太高兴,不小心口误了嘛。乖萌儿,陛下现在强势起来了,你在宫里也好过些,不用看那傻妇人脸色。”

荣王妃干咳一声。

荣王忙改口:“是不用看太后脸色,太后。”

荣王妃哭笑不得。

白萌端着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道:“萌儿只需要跟着陛下便是。我想太后也不至于为难我。”

荣王嗤笑了一声。荣王妃道:“这可说不定。她想什么,做什么,我们可预料不到。你注意保护自己,她若责骂你就听着不应,她若要求你就多问陛下,她若是不顾脸面规矩要责罚你,你直接不理睬。便是太后,也没有责罚皇后的权力,她敢欺负你,你与她直接撕破脸便是。重要是讨好皇上,一定要让他护着你。”

白萌道:“萌儿省得。”

白耘听荣王和荣王妃说完之后,才开口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想将萌儿接回府些时日。小婿无心再娶,后院交给家母管着。家母年老,精力不济,家中人口稀少,对后院没怎么上心。这次白茉的事让小婿惊出了一身冷汗,想亲自将后院梳理了一下。只是小婿对后院之事也不是很了解,还需让萌儿帮帮我。”

荣王妃微笑道:“你的女儿,你想带回家就带回家,不用多解释。萌儿跟着你回去,也可以用此事练练手。意远已经定亲,你待新媳妇进门,日子就轻松了,别着急。”

虽然白萌在荣王府一直练着管家的手段,毕竟荣王府规矩严,下人足够老实,还有世子妃做最后的决定,白萌没遇到过多少麻烦事。

这次去白府那乱成一锅粥的后院,上面又没人主导,正好训练训练白萌的管家手段。

“待后院的事理顺了,小婿再将萌儿送来。”白耘道,“宫中的事,只得依仗岳母大人多教教了。小婿实在是有心无力。”

荣王妃微笑着点头:“你放心,萌儿是位好姑娘,又已经得了皇上几分喜爱,一定会没事的。”

白耘笑道:“萌儿越大越像静兰,被人喜爱是自然的。”

荣王和荣王妃同时叹了口气:“是啊,越来越像静兰了。”

只是,萌儿可不要学静兰,情深不寿才是。

特别是在宫里,若动了一个情字,便是万劫不复。

白茉的母亲看上去心存死志,不过最终还是按照白茉之前的要求,向白耘提出要去寺庙终老。

白耘有些犹豫。他认为女儿刚死,就将其生母打发到寺庙似乎有些不太好。

白母劝说道:“茉丫头是个可怜的孩子,有个人为她在佛前祈祷,她去了地府也少受些罪。”

白耘还是有些犹豫。

白萌叹了口气,道:“爹爹,姨娘心里难受,去佛前为二妹妹祈福,日子也好过些。京中人也会夸赞爹爹仁慈。”

白耘心想,还是萌儿能看出我心中的忧虑。

他叹了口气:“只是寺庙比不过府中,还有人照顾。”

白萌道:“外祖母和普照庵的主持大师有些交情,普照庵是有名的寺庙,京中有许多女眷时常会去普照庵小住,条件还是不错的。姨娘虽去了普照庵,但我们白府每月该给的月例还是该给的。依女儿的意思,虽然二妹妹去了,二妹妹该得的那份月例府里也可以给姨娘,权当替二妹妹照顾姨娘了。”

白母立刻道:“萌儿心善,我觉得可以。府里也不缺这点钱。唉,茉丫头是个可怜的孩子。”

虽说现在没有女儿赡养父母的说法,毕竟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但白府的确不缺这点钱,还能得个好名声。白耘点头同意了。

白萌又道:“姨娘即使去了普照庵,也是我们白府的人,由不得别人欺负。爹爹请放心。”

白耘苦笑:“我自然是放心的。委屈你了。”

毕竟白茉曾经差点害死白萌,而且这次被太后杖责致死,别人不清楚,他是明白的,白茉的确和诚王有苟且。这纯粹是白茉咎由自取。

只是为了白府的脸面,他们必须做足了被冤枉被迫害的姿态。还得善待白茉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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