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萧绿把许蔷一个人留在酒廊后,许蔷的行踪从早出晚归变成了神出鬼没。
几次萧绿想截住许蔷,端着牛奶杯站在玄关等她,都没能逮住许蔷。

唯独有一次,她在客厅等许蔷到清晨,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许蔷的毯子,有她独特的甜香。

萧绿抓着那张毯子,第一万次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许蔷是不是生气了?

因为将她一个人丢在酒廊?

萧绿百思不得其解,对着电脑一个字都写不出。

她发给许蔷的短信,全部都石沉大海。

萧绿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该生气的难道不是她吗?

她对许蔷说了她的过去,结果许蔷居然怀疑那是假的?

萧绿想来想去,觉得只想当面找许蔷问个清楚。

然而,她压根就逮不住许蔷。

许蔷的拍摄进度到了尾声,剧组下班早,但在闻栗看来,她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好在她还能逮住许蔷。

“干嘛?”

许蔷转过身,无奈的看着拉住她袖子的闻栗。

“妆都没卸,你去哪?”

闻栗歪头看着她,抱着手臂问道。

“我回家啊。”

许蔷甩甩车钥匙,面不改色的说。

“你家在那边。”

闻栗毫不留情的揭穿她,顺手拉开副驾驶的门。

“说吧,还是想跟我一起去?”

“好了好了,别闹。”

许蔷拍拍她的肩膀,随手抓一颗奶糖给她。

“我有事啊。”

闻栗接过糖果,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挑衅似的看着她。

“真跟我去?”

许蔷打开音乐,不自在的转过头。

“有关萧绿的事。”

“我不去。”

闻栗利落的拉开车门,跳下她的车,朝她挥挥手。

“小孩子脾气。”

许蔷摇摇头,开车直奔市区。

她约了钱萤吃饭。

对萧绿之前说的事,她心里写满了问号。

许蔷难以控制自己,每天闲暇时间都在网络上搜索有关油画和少年天才的事迹。

她将网页翻过一页又一页,从中文到法语,都没能找到萧绿的只言片语。

许蔷觉得挫败,却又更想去接近萧绿的心。

她想起萧绿曾说自己换了城市又改了名,或许这就是网上搜索不到她的理由。

况且,每年的少年天才,就像陨落的流星那么多。

谁会记得几年前的一个小女孩呢?

许蔷一面心焦,一面感觉难过。

她光是想象,萧绿曾经面对画架,却难以落笔,便会觉得自己的心被人一下一下钝击。

许蔷心疼萧绿。这种感情却无处诉说。

好在她算是有点线索,不至于如同没头苍蝇。

萧绿彻夜未归的那天早晨,带回来的东西里有一副速写。

许蔷只要一眼,就看出画中人正是自己。

笑话,那样漫不经心的姿态,红唇黑眸,指间一支烟,卷曲长发散在肩头,任谁都看得出是许蔷。

她问起萧绿,萧绿只是耸耸肩,满不在乎的将画递给她。

“朋友画的,送你了。”

许蔷通过关系,拿着画去找了几位美院教授。

能将速写画到这样传神,想必很快就能问出作者。

不出她所料,这张速写出自S大附属美院一个小姑娘,有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正是她的老师。

许蔷去见过他一面,老教授年事已高,戴着老花眼镜,将速写看了一遍又一遍。

“温颜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太浮躁。”

许蔷本想直接去找温颜,想了想觉得这举动太突兀,搞不好温颜转头就找萧绿来跟她谈谈了。

温颜的老师给了她不少信息。

比方说,温颜和萧绿确实是好朋友,而萧绿确实名声在外,连温颜的老师都知道她。

那位老师一边喝茶,一边很是惋惜的说:

“萧绿么?她高中的时候,我们跟隔壁抢过她,没想到她一进校,已经不是那个有灵气的孩子了。”

许蔷谢过她,打算去约钱萤吃饭。

既然钱萤是萧绿的编辑,那么大概会知道她的曾用名。

果然,钱萤没让她失望。

许蔷颇用了一番力气套话,让钱萤相信自己没有坏心,只是出于好意。

顺着那个曾用名,许蔷终于找到了一些还未消失的报道。

她看得出关于萧绿的报道,确实有人尽力掩盖过,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抹消她的存在。

萧绿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出生于南方不知名的小镇,山清水秀,气候适宜,出过不少美人。

父母皆是普通人,在镇上的中学教书,课程也是跟美术八竿子打不着的物理化学。

唯独令人在意的一点,是在她三岁时,隔壁搬来一家人,那家的女儿比她大上几岁,经常跟她一起玩。

许蔷看到的报道里,萧绿频频提到这个人。

她说:“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画画。”

许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手边一杯黑咖啡,摸着下巴装侦探。

虽然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小姐是谁,但许蔷已经很想钻进屏幕里把她拽出来问个清楚。

通过女人的直觉,许蔷一秒认定这位小姐跟萧绿口中那“不知道算不算恋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谈恋爱最怕遇见白月光!

许蔷将笔一摔,留下被她画得乱七八糟的关系图。

许蔷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生气,冲下楼梯直奔酒廊。

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况且,私下调查萧绿已经是过分,查到这个地步还不收手,恐怕要酿成大错。

许蔷给自己倒一杯朗姆酒,清新的橙皮和甜美太妃糖混合的香气让她暂时愉快起来。

她有许多适合纯饮的藏品,为的就是这种时刻。

许蔷向来大大咧咧,实在没什么机会能体会到这种细腻微妙的情感。

她坐在吧台,盯着燃了大半的香薰蜡烛。

萧绿今天不在家。

她不知道是期待萧绿快点回来,还是不要回来好了。

不过,萧绿没让她纠结太久。

一杯酒的时间,萧绿从玄关冲进来,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

“你怎么了?”

许蔷举起杯子,笑得迷人。

“不像你啊,匆匆忙忙的。”

“那什么像我?”

萧绿浑身都是来自户外的清爽香气,闻起来比朗姆酒更令人沉醉。

许蔷还未来得及欣赏,就听见她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在调查我?查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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