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村民被全部赶走了,接着大门打开,有一群人进来,原来不是警察,而是全副武装的武警。赵永浩与领队的人握手,说了几句,其他武警都退出去了,只有那个领队与赵永浩一起走向医生办公室。
村民闹事,最先赶来的应该是普通警察,不该是清一色的武警,而且抓我和周易灵的也是这些人,所以这些人与赵永浩有些特殊关系——白九月曾说过赵永浩是在为一个大人物研究长寿的方法,既然是大人物,当然也就能调动武警,所以我不能指望武警们发现秘密研究所的存在并公之于众。就算这件事在新闻媒体中出现了,也只是村民与疗养院的地盘之争,并不可疑,除非村民们继续闹事并且深挖掘。

午后大部分武警都撤离了,只留一部分驻守在外面,下午还是有少数村民来到附近,偶尔有吵闹声和鞭炮声,但没有再形成群体事件,更没人冲击疯人院。

看样子我的计划失败了,我焦急等待着白九月出现,才能了解具体情况并调节计划。不料左等右等,白九月一整夜都没有出现,疯人院内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天亮后外面很平静,一直没有村民来闹事,我也不确定外面是不是有武警守着,表面上看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计划失败已经没有疑问,可是白九月昨晚为什么没来?出了什么事吗?她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是我的愚蠢计划害的啊!

第二天,第三天……再也没有村民来闹事,白九月也一直没有出现。我坐立不安,度日如年,直到五天之后的晚上,白九月才在我房间里面出现。我又惊又喜,急忙问她:“你没事吧?”

白九月对我做了个鬼脸:“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没少胳膊没少腿。”

“你怎么这么久没来?”

“唉!”白九月垂头丧气,“别提了,有三个臭道士在附近盯得紧,我不敢来啊!”

“道士?”

“是啊,而且其中有一个很厉害。赵永浩可能猜到了有人挑拨村民,所以请来了道士,地下室门上那几张符,还有铁墙上的大部分符箓都是出自道门,所以最初他们就跟臭道士有关系,我早该想到了。”

我很震惊,那个幕后大人物能从军方接手秘密研究,能调动武警,还能请来道门高手,可真是不简单啊!我问:“那个大人物是谁?”

白九月摊了摊手:“我也不清楚。我爹曾经调查与赵永浩联系的那个人,他与很多部门,佛、道两教的高手和民间奇人都有联系,他所效力的肯定是一个大人物。至于这个大人物是谁我们不关心,跟我们没多大关系——对你来说有一点关系,如果你救了周易灵逃跑,赵永浩就会追杀你们,他抓不到你们就会向上级求援……”

我皱紧了眉头,确实,白九月父女只想偷溜进密道,只要逼迫赵永浩搬迁就达到目的了,跟那个大人物不会冲突。但我不一样,赵永浩绝对不会放走周易灵,也不会让我活着离开,那么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如果我获胜了,赵永浩的上级就会出面对付我,至死方休,那可不是个人能抵抗的力量啊!

白九月有些歉意:“我不该分那么清楚,我们是朋友,也是盟友,我会帮你的。”

我苦笑:“那些村民还真听话啊,说不来就都不来了。”

“唉,有人对村干部施压了,并且给出条件,疯人院会在一年内搬迁,搬走之后会把庙修得比以前更好。这些村干部都是大家族里面有威望的人,大部分村民都听他们的,还有道士们在盯着,我和我的朋友不敢再出手,更不敢弄出人命来,所以……”

我头脑有些混乱,赵永浩后面的势力比我预料的要强大,官方施压,特警驱赶,还有道士暗中支持,而且行动如此迅速,可见上面非常重视。难道我和周易灵还要在这里待一年?即使我们还能再活一年,搬迁时也是先把我们秘密转移,我们还是没有机会,我们已经掉进了无底洞了。只有发生暴乱,赵永浩死了并且所有相关记录都销毁,我们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安家才有可能摆脱这一切。

白九月说:“你不要急,我会想办法的。”

“不,你不要再去做危险的事,也不要经常来这里,现在就走,一定还有人在附近监视着。”

白九月嘻嘻一笑:“你又赶我走啊?”

我说:“我需要静一下,整理一下头绪,另想别的办法。我现在没有危险对吧,所以你也不用紧张,等那些道士走远了再来。”

白九月凝视着我,深情并且有些不舍,她当然知道我已经把她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过了一会儿她说:“好,我听你的,现在就走。你有什么需要吗?吃的,用的,或者我能帮你做的事?”

“这……你能帮我把召鬼符拿来给我看看吗?”

白九月立即有些不高兴了:“你还是在想着她啊。”

我尴尬一笑:“你不是不介意吗?”

“谁说我不介意了?”白九月有些气恼,狠狠跺了一下脚,小嘴撅起,“你是个大笨蛋!”

其实我明白她的意思,站在欣赏者的角度,“公鸡”是值得羡慕的,但爱是自私的,当爱情产生的时候,人就会变得自私和专一。我们正当眉来眼去之时,我提到齐画笙,她当然不高兴。

白九月消失了,我以为走了,不料一秒钟后她又出现在我眼前,手里拿着召鬼符,她能拿得动轻的东西。我没急着接:“你没生气吧?”

白九月白了我一眼:“我生哪门子气啊,你要还是不要?不要我就放回去了。”

我急忙接过,摊开一看,符文颜色深沉发暗,并且有细密小黑点,像是发霉了一样,毫无灵气。我惊诧望向白九月,她微微摇头:“没用了,齐画笙的魂魄和灵气都被吸走了。”

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我有些伤感,白九月说:“其实我挺佩她的,换了是我都没有她那么勇敢。但你长期接近她也是不行的,养鬼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或许她早已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所以不顾一切只想为你做点事。我觉得她成功了,你会永远记得她。”

我愕然,白九月从我手中接过了符,又消失不见了,并且许久没有再出现。

“我更会永远记得你。”我对着黑暗低声说。

“嘿嘿……”

我似乎听到了怪异的笑声,那绝对不是白九月,也不确定声音从哪儿传来。我静立不动,凝神感应,似乎后面有一个人在盯着我。我的身体僵硬了,暗中蓄力,然后猛地转身……身后没有人,但窗户的玻璃上却有一个人影,黑暗一片看不到面孔,但从身形和脸容的轮廓来看有些像是齐画笙。

我立即反应过来,那是镜影魅!

以往我在会反光的东西上看到镜影魅,要么是眼角余光看到,眼神聚焦就不见了,或者一闪而过,快得看不清。这一次它没有消失,一直在玻璃窗中。我暗运《本经阴符七术》心法,高度集中精神盯着它,想要看出它的真面目。房间里面没有光源,外面有一点儿星光,所以玻璃没有反光,它不是出现在反光境中,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站在窗户外面。

不,它不是在窗户外面,而是在玻璃里面!我感觉自己穿越了一面又一面镜子,也不知有多少层,无限深远,而它一直在更前面的镜子中,我还是看不到她的脸。这是一种非常诡异,非常惊悚的感觉,我感到了害怕不敢再深入,但眼睛在看着她,我就身不由己地前进,穿越无数的镜子,深入无陷黑暗的世界。

必须停止!我以强大的意志力定住了自己,似乎我还在房间里,并没有离开过,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我在脑海中问:“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就是你!”镜子里面的人回答。

“不对,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镜子里面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却是我的脸,我的身体。头发有些凌乱,上唇和下巴都有颇长的胡须,以前的一些稚气和浮躁已经消磨,脸容线条变得硬朗坚毅,但眼神却闪烁、犹豫、畏缩。

那不是我的眼睛,因为我的眼睛在坚定不移地盯着他。我冷笑:“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怕。”

镜子里面的人也跟着冷笑:“你已经在害怕了。”

我再一次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没空跟你玩!”

“但是我喜欢跟你玩。”镜影魅说,“我喜欢看到别人虚弱、痛苦、内疚、恐惧、无奈、绝望等等,这些你都有,而且比别人强烈。”

我双手掐起法诀,贯注阴阳诀真气。镜影魅说:“你打不死我的,正如你打不死你自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次我不是来跟你玩的,而是替一个老朋友——算是朋友吧,来跟你谈条件。你帮他一个小忙,他会帮你解决所有问题。他言出必行,有恩必报,你给他自由,他会十倍回报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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