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待柳狰说完之后,周红虽目中神色更显柔和,却并无半点意外之色显露,只淡淡笑望着他稍许,这方开口言道:“看来,你也已经明白,你冒死带回的这个消息,其实并没有你原本以为的那般珍贵,我西荒郡协同镇守帝国门户,抵御这齑雷山脉荒兽侵袭,有记载的便已长达数千年之久。一代代血火中锤炼出来的斥候,又岂会泛泛!”
“不过,你也无需妄自菲薄,不是周姨安慰你的违心夸赞,只你眼前这般不过锻身境二层修为,更仅仅十五刚到的小小年岁,便可无畏生死带回如此一份,甚至比之我西荒绝大多数顶尖斥候还要详尽许多的信息情报,已是大大的超出同龄人、乃至那些二十许三十有余,完全吹嘘出来的天才俊杰,实在太也多去了。”

“真的,柳二哥若是此刻于眼前亲见,必然是欣慰以极的。而说实话,周姨我此时此刻,也是对他艳羡非常,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正站在旁边的岑子松,闻听母亲如此旁若无人的夸赞柳狰,不仅未露出半点嫉妒神色,更反倒脖子微微一缩,唯恐被关注发现一般的悄悄退后起来。

“臭小子,你想跑哪去?”可惜,周红却是根本不给他半点机会,不仅当即将他叫住,更一把揪住他的耳垂,恨铁不成钢的训斥起来:“你还知道不好意思的?你和人家柳争比比,你看人家十五岁已经如何懂事沉稳、更兼勇气与实力不凡,而你呢?你十五岁时候都在做什么?是忙着遛鸟逗狗的满城闲逛,还是好勇斗狠的不是今天与这个、就是明天与那个,尽是和你一样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约架?啊?你倒是说说啊?”

“咳咳,咳咳,娘,娘,留点面子,给你儿子我留点面子,我可是你亲儿子,亲生的啊!不是抱来的。这柳争还边上看着呢,你叫我这以……哎呦,疼、疼、疼,疼啊娘!”岑子松本不算很白的面庞,瞬间涨得血红醒目非常,连连告饶求情不止。

可惜,周红却是全不在意,又再狠狠一扭,这方将他放开,而后变脸一般,瞬间如沐春风的望着柳争再道:“叫小争你看笑话了,这臭小子就是欠缺教训,你周姨我只恨以前对他实在太过溺爱娇纵,只希望这后面的几年,可以略略让他懂事成熟一些,我也就知足了。”

“啊?几年?娘,您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啦,我以后一定日日好好修行,一定……”闻听这对自己地狱一般的日子,很可能还要持续上个几年,岑子松连明显红肿起来的耳垂也都再顾不得,抢到周红面前,就差跪下来的连连保证不停。

岑子松没有深想,不过柳狰却是一语听入了心中,微微一礼,似祝愿也似陈述般的开口:“周姨多虑,柳狰相信,现已破障境七层的您,必定可于后面的这六年之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顺利突破那仙凡锁天关,成功晋升蜕凡境的。”

周红闻言一愣,望了望他,又看了看略略一僵,马上便眼眶湿红的儿子岑子松,无比复杂的轻轻一叹,摆了摆手,却是一时再不愿多言。

……

“嘭!”

“启禀将军,镇守王将军有令!柳侯亲至,请将军速速前往镇守府议事大厅,。三通鼓后,紧急军务会议即刻召开,任何无故不至或缺席者,斩立决!!”

周红府邸之中,正被热情招待着的柳狰,突然闻听外面由远及近一阵急促狂奔之声传至,跟着房门不由分说的被直接自外一头撞开。

一个背插三面猩红令旗的白袍小将,当即半跪在地语速极快的对着一脸肃穆的周红如此一通诉说,并不等其或屋内众人有半点反应,已直接自行直立而起,头也不回的转身再又狂奔远去。

“咚!”

而其狂奔身影还未消失,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巨大鼓声,已骤然响彻开来。

“血旗传令、三通催命鼓?这是绝死之危啊!”

周红猛然站起,如此震惊低呼中,身形一闪的奔到挂在门边的盔甲之旁,也不在乎左近还有何人,甚至柳争这个外人男子,直接一把将身上宽松长袍撕扯丢开,仅着中衣的飞速穿戴起盔甲同时,回头对仍呆愣之中的岑子松道:“小松,快!你与小争带着我的密令,快去找你何勇何叔。传我口令,命他即刻带着你们向内郡神柏郡突围。记住,是突围!有多快跑多快,任何人、任何命令都不要听,立刻、马上,你快去啊你!”

“啊?娘,您别吓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我有些怕,您……”自己眼中从来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母亲,今日竟如此的焦急惶恐、再加上之前那看着就让人心惊无比的血旗传令、还有这听都没有听过的巨大鼓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一个不过刚刚十八岁,从未真正经过什么风雨的稚嫩少年,完全彻底的慌了神,不仅不知道眼前该怎么办,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的莫名眩晕起来。

周红见此,虽明知不该太过苛责,却仍不由心急万分的大声催促起来:“岑子松,你是个男人,你已经十八岁了,你……”

“周姨,如果您信得过我,密令可以给我,我带着子松过去您说的那位何勇何叔处,并保证将刚刚见闻,痛陈利弊的说与那位何叔听,我想其一定可以比云里雾里的如此简单接令,更知道后面该如何行事。”柳狰近前一步,语速极快的抢声言道。

周红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当即便将一面很是特别的玉珏交到他的手中,郑重道:“小争,那周姨就一切拜托你了,记住,切勿片刻停留,一定要第一时间向那神柏郡突围,切记!切记!”

“好的,周姨。”柳狰接过玉珏,不过就在周红无限眷恋的深深再望了仍一脸惶恐,茫然无措中的岑子松眼,转身就要出门之前,突然再又张口的言道:“周姨,您应该还有可以一定程度于这镇兽关内通行的令牌吧?不知可否再给小侄一枚,小侄……”

“对,对,理应如此,还是小争你想的周到。”不等柳狰说完,周红忙又腰间一抹,摘下枚金灿灿豹头令牌,遥遥向柳狰手中一丢,人便已再无片刻耽搁的急速冲出门去。

“咚!”

而就在周红这方动身瞬间,那第二声巨大催命鼓,已是再又轰隆隆传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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