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突然了,陆海川毫无准备,他不敢相信。
冰雪芙蓉玉上施有灵应,主人死后,玉上的灵应便会自动化为玄鸟,不管是千山万水,还是刀山火海,它都会飞到主人生前关系最为密切的人身旁,将主人逝世的消息传递给他们。

这是毋逢山的报丧之法,与之类似的,只要太华弟子遭遇不测,玉孚灵应也会马上向师门传递信息,这样便于师父知道弟子在外面的处境。

直到师兄把这些告诉自己,陆海川才不得不相信。

“师父!”这是陆海川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真正地想叫园中葵一声师父,可是,她竟就这样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着。陆海川的目光望向西方的绵绵群山,默然长立。

许久,袁粟站起身来,执起手中玄剑,便要走。

“你去哪?”长风问他。

“去找他们报仇!”袁粟的目光变得异常右怖,样子端的让人害怕。

“你不能去。”长风快速走上前去,伸手将他拦下。

“让开,你休要拦我。”此时,他已是伤心欲绝,势必要手刃害死师妹的凶手。

说着,二人打了起来,袁粟要去,长风偏不让他去。看着他们两个打了起来,陆海川忙在一旁劝架,袁粟才不管这些,他就是要走,谁敢拦着他就对谁不客气。

兵器相接,两人合力将袁粟制服,袁粟气得要命,说阿葵不是你们太华山的人,你们当然不会管,可他是我的师妹,是我一生至爱之人,难道你们要让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却不闻不问吗,那我还配当这个师兄,还配当人吗?

师父走了,大家都很伤心,可是,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呢,送死吗?

陆海川继续说道,你的修为也就虚化初阶而已,连我和师兄两个人都对付不了,到了阴山,几个夜叉将就能致你于死地,就更别说遮罗神了,他的能力有多强大,你难道不清楚吗?

既然师父救大家出来,便是希望大家能够平安脱险,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了阴山,你再回去,只有死路一条,那样,师父的希望岂不是落空了,她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吧。如果你伤心就好好回师门修炼,等有朝一日变得强大起来,再去找他们算账也不迟。

陆海川也很难过,三人的命都是师父用生命换回来的,又有谁愿意看到师父出事,可是大家要认清事实,眼下回去就等于羊入虎口,有去无还。

道理都懂,袁粟又何尝不知道当下的处境,可他就是气不过,就是恨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阴山鬼子,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师妹,是师兄对不起你!他懊悔,与其是这个结局,倒不如自己一直被封在紫晶石里,两人从未见面,这样,至少她还能以葵甲神的名义,在阴山好好活着。

看他悲恸的样子,陆海川从袖子里取出那支骨笛,交到袁粟手上,说道:“师父走之前也没留下什么东西,这是她曾送我的一支骨笛,现我将这支骨笛转赠于你,就当是最后一点念想吧。前辈,请节哀顺便!”

袁粟抱着那支骨笛,就这么痴痴地抱着,久久无话。

所爱之人离世,伤心是在所难免的,陆海川和长风很理解袁粟的心情,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唯有更好地活着,成为更强的人,才能为她讨回个公道,才能让逝去的人在九泉之下安息。

此后,大家分道扬镳,袁粟带着满腔仇恨和遗憾回了毋逢山,陆海川和长风也回到了太华山。

走之前,自己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一定不会给师父丢脸的,但是此行却没有重大收获,陆海川的脸真不知道该往哪儿搁,所以他先跟着师兄去了浩瀚峰,且先在这边待上几日,想想回招摇峰该怎么面见师父吧。

因为事情没办妥,再加上两人故意隐匿行踪,所以他们回山的消息并未有人得知。

浩清殿,禺华真人正在打坐调息,忽然感觉有两股力量朝这边行来,待睁开眼时,却是长风和陆海川。

“徒儿,你回来了!”说实话,禺华真人对这次的行动抱的希望并不大,毕竟两个弟子的力量摆在那里,而阴山老祖、遮罗、葵甲的实力又强悍无比,手下还有夜叉将,小鬼中亦有不少人才,想要摸清楚他们的底细绝非易事。

“世尊。”

“掌门真人。”

两人行了礼,并肩站在殿中。

“师兄,你说还是我说。”半晌无话,陆海川用手蹭了蹭长风。

长风面上无光,瞥了师弟一眼,他不敢跟师父提。

“什么都不用说,你们平安归来就好,这次就当是一次小小的历练吧!”禺华真人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所以看得很淡,他们毕竟还小,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说着,禺华真人拍了拍两人的肩,叫他们不必将这此事记挂在心上。

拜见过掌门,两人相约去月华池散心去了。

曲廊和栏杆上落满了雪,池子里只剩下几枚枯瘦的荷叶梗,并着几片残叶儿,在这白雪和阳光的映衬下,倒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上次来的时候还开满了荷花呢,这会雪都这么厚了。”陆海川揉搓着双手,天怪冷的。

“是啊,山上的雪总来得比别处要早一些。”长风望着这白茫茫的世界,仿佛置身于仙境。

“师兄,你不冷么?”看他也没穿几件衣服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哆嗦,陆海川问道。

长风摇了摇头,说我在太华山待了这么些年,早已经习惯了。

话刚一说完,长风喉中跃起一股腥甜,体内五脏六腑在不停翻滚,全身的皮肤起起伏伏,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疼痛至极,那种感觉,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师兄,是断魂汤发作了吗?”陆海川也是一样,身体在抽搐、痉挛,他死死地抱住身前的栏杆,不让自己发狂,由于用力,指甲都嵌进了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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