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不足60%会出现, 多买点或者等两天, 任选  樊归一把灵石一股脑都塞给了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宋丸子。
她收钱收得心安理得, 且不说这些异兽大部分都是她打的,这个苦修士一路上吃了她七顿饭都没提过饭钱, 现在能一次给清也挺好。

当然, 宋丸子现在怀疑樊归一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饭钱, 不, 他大概知道什么是钱,只是不知道什么是“饭”。

无争界……无饭界……这俩词儿还在她脑袋里跳二人转呢。

“宋道友, 此城中有可供修士调息的灵修馆, 你要不要去略作休息?”

回过神的宋丸子连连摆手, 灵修馆那种花灵石享受更精纯灵气的地方, 在她丹田经脉修好之前,是绝对不会踏进一步的。

“樊、咳、樊道友, 不知道这里可有能看文献图录的地方?”

“文献图录?”

神情严肃的黑面体修顿了一下, 实则是在思考。

“无争六十六城里, 大部分城中没有道友所说的地方,可临照城是长生久的人所建,仿长生久的规制, 自然有可看书册的地方, 只是有没有文献图录, 在下没有去过, 不能担保。”

担保什么呀?担保你们这儿的人一出生就不吃饭么?

宋丸子现在看着樊归一, 宛若在看着某种奇珍异兽。

沧澜界的修士互相调侃时会说:“想得挺美,你以为你是吃灵丹长大的呀,进境能那么快?”

眼前这人可能还真是吃灵丹长大的,还不只是他这种修士,此刻,宋丸子看着路上凡人的眼神也不太对了。

临照城的书馆叫坐忘斋,第一层是凡人书馆,不少身着棉袍、头戴布巾的书生在里面参阅典籍,第二层往上便都只向修士开放。

“一颗下品灵石两个时辰,二楼以上各类玉简书册可随意翻看,只是有些玉简需要费点儿灵识气力,若是道友力有不逮,千万不要勉强。”

守着坐忘斋的老者是个体修,脸上笑眯眯的样子十分慈和,却人高马大,肌肉壮硕如扛鼎力士——体修的铸体境就如同法修的练气期一样,要让修士的身体学会容纳和凝练灵气,不过法修灵气是凝练后归于丹田经脉,体修的灵气则是储在血肉之中,所以铸体境的体修往往壮如牛犊,等到了锻骨境,灵气融入骨髓,整个人反而会瘦削下来。

宋丸子手里捏着一块下品灵石,仰起头,问道:

“我若是想要看一楼的书,是多少钱?”

“凡人的书?”

老者愣了一下,他常遇到有凡人跑到二楼喊着自己有仙缘在此,却因为连一块玉简都拿不起来而疯魔哭喊,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修士要看凡人的书。

“这些书多是凡人科举进身看的典籍,再就是一些诗集和游记杂谈……”忖度着宋丸子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他笑着转口说,“一枚银角就能在一层看上半日的书,一颗下品灵石是五十银角。”

径直递过去一块下品灵石,宋丸子把背上的大黑锅解在角落里,又把身上挂着的各式食材放进锅里,看看自己的手上还算干净,才走向那些书柜。

当年初到凡人界的时候,她也曾想看看这个凡人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经史枯燥又冗长,她当时身体虚弱,一天也不过翻几页。苏老相爷见了,反而让她去看看诗词,最优秀的诗人所赞美的,多是当世最美好的,最优秀的诗人所唾骂的,多是当世最可鄙的。

站在书柜前,她先随手拿起一本诗集翻开,入目就是一首《仙丹咏》,“云波杳杳海生烟,对月吞丹似成仙……”

吃颗丹药跟喝了酒似的,可见这无争界连酒都没有了。

“一粒仙丹一年醉,三场清梦三生泪。”

“明年服丹时,又与谁人共?”

丹、丹、丹……开心的时候像是吃了丹药,不开心的时候就像是丹瓶被打碎了,吃丹药的时候想着自己的爱人,还惦记着下次一次吃丹药。

全然不见饭食甚至酒水的描述,酸甜苦辣之类的词汇都罕见到接近于无。

这还真的是一个所有人都磕丹不吃饭的世界啊!

深吸一口气,宋丸子翻开了一本史书。

大陆东边的深海之渊中藏有魔物,偶尔会出来肆意杀戮,一千年前,有魔物大举进攻,魔气肆虐于天地间,牛羊倒毙,五谷颓败,茂林变枯木,就在此时,庇护此世界的仙人们赐下了无数仙丹,使人吃了之后不再饥饿,躲到了西境群山中的人们才得以活命。

魔灾退去之后,又过了二十多年,凡人们才用自己的双手彻底重建了家园,在那二十年里,他们仍是靠着仙人们赐下的丹药活着,不仅再不知饥饿为何物,还少得疾疫,身强体健。

久而久之,此界的凡人就和修士一样以丹药为生了。

以上,是宋丸子翻了几本史书之后总结出来的。

书斋里不知何时摆上了萤石雕琢的灯,微黄的光晕笼罩着或新或旧的书册,坐在地上看书的宋丸子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四周摆放的书册,半晌,长长地哀叹了一声。

凡人界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这么一个厨子到了这个人人不吃饭的修真界,那可不仅是不给巧妇米,还顺便告诉她了一件大事儿——世上男人皆龙阳,你作为一个“巧媳妇”的存在本来就没价值。

真有些凄凉啊。

这样想着,她又叹了一声。

此时仍在坐忘斋一层的无不是秉烛苦读的凡人书生,在这里呆一下午就要一个银角,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在时时刻刻都金贵无比的时候,偏偏有人坐在地上接连叹气,偏还是个貌不惊人的粗野黑小子,便有书生轻咳了两声:

“扰人清静,如蚊蝇耳。”

被人骂作苍蝇蚊子,依着宋丸子的泼皮性格是必要顶回去的,可是抬头一看那个书生,她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酥饼油条炸果子,宽面扯面裤带面、炖肉扣肉小炒肉、切鸡炒鸡砂锅鸡……几百道菜在她的脑海里浩浩荡荡打了个圈儿,而这些东西,眼前这个书生从来没吃过。

何其可怜!

被自己骂过的人竟然用一种“这世间多美你根本不知道”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书生浑身一冷,气势不由降了下去,端着书转向了另一边。

宋丸子咧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站起来拍拍屁股拎着自己的东西走到坐忘斋门口,那个守门人要给她找换银角,被她摆摆手拦住了。

“不着急,我明天还来。”

眼睛看见樊归一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宋丸子抬脚走了过去。

“樊道友,我想在这城里看几日书,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一想到这个无争界里没有敌人,竟然也没有厨子,宋丸子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再想想自己之前和这苦修行了一路,还自以为对方动辄喊丹药是十分没见识,顿觉心情复杂——自己也没见识,不知道有人从小不吃饭,不过对方也是真没见识,不知道有人从小不吃药。

樊归一点了点头,说:“正好我也有事去南境,大概十日后回转,宋道友,你若不急便等我几天,你要去疏桐山之事,我可以带两个道友回来帮你。”

宋丸子正要说点什么,喉头一腥,一口污血喷了出来,她十分淡定地用袖子抹掉了自己嘴边的残血,开口问樊归一:

“你之前吃的……那些,呃,丹药,我再给你做点儿吧。”

“宋道友,你血不归经,应该调息才对!”

要是丹田能调息,我至于灵气一冲就吐血么?看书看久了看到吐血的宋丸子木着脸说:

“赶紧让我做点,那个,丹药,不然我真要死了。”

可惜她现在根本没空儿想那些,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她先是用大铁锅挡了一会儿,手掌在锅心一拍,红色的纹路刚一浮现就成了耀目的红色,宋丸子甚至能感觉到沿着阵法纹路流动的地火之精现在有多么愉悦。

在凡人界那么多年,灵气只出不进,又碰上了宋丸子这个家伙,不仅把它收在了这口锅里,还不停地压榨它的灵气,现在有大量的灵力冲来,地火之精自然卯足了劲儿如同四个月大的娃娃似的去吸收其中的力量。

红色的纹路如同流淌的岩浆在铁锅上缓缓涌动着,不过瞬息间,地火的灵力就完全充盈了。

感受到灵力涌进自己的身体,宋丸子扔下铁锅,左臂一抬,身上的“虚”“危”两个星宿也亮了起来。

丹田和经脉损坏的人不仅不能自如地吸收灵气,也很难将灵气排出体外,宋丸子只能调动自己身上所有能消耗灵力的部分拼命将灵力转化。

也不过一个呼吸之间,拟作星宿的几个窍穴就被灵气填满了。

感受着自己经脉和丹田处撕裂的痛苦,宋丸子的脸上神情已是决然。

星分九野,虚宿和危宿同属北方玄天,玄天部还有两个星宿,一个是“女”,一个是“室”。

女宿近土执阴,行至南天正便是一年初夏之始,用以布阵,能借草木繁茂之势,助长阳气转阴、虚幻变化。

室宿形似房屋,每现于南天便意味着严冬将至,它与女宿相近,也适用于幻阵,不过室宿更擅拟屋舍、天气。

女宿与室宿各有四星,宋丸子曾经计算过以什么窍穴能在身上将之拟出,以灵气冲穴拟星并非易事,她之前灵力不足又忙于报仇,这两个星宿真正的位置一直没有决断。

到了这样紧要的关头,也不管什么对错了,她极力压缩自己的经脉,把灵力向她之前选出的二十多个窍穴上压去。

闭塞已久的窍穴突然被灵力冲刷,其痛楚远飞常人所能想象。

因为经脉残破,又没有丹田可以借力,即使极力运转灵力去打通窍穴,宋丸子的身体依然还是负荷了太多的灵力。

“咝—”

静谧的石洞中突然有极细微的一声响,带着深重的不祥。

那是她的血肉被体内磅礴灵力活活撑到撕裂的声音。

就在这危急关头,在她的丹田深处,一道绿色的灵光化入了她的身体中。

被撕裂的血肉被绿光抚过之后便愈合了,接着又有另一处被灵气挤到濒临炸开,又被绿光修复了。

吸收了灵气的骨与肉在不断地破裂和愈合,宋丸子仅剩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她的脑海中已经空茫茫的一片,全然不知道疼痛为何物。

“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圆者主明…… 四时者,天之吏也;日月者,天之使也;星辰者,天之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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