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轩丞不依不饶的追问,陈璞顾左右而言他的道:“别在这扯些有的没的,快去送信,迟恐不及。”
冬轩丞直到离开陈璞家都仍是满脸狐疑,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大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多么的依依不舍,实际上他都已经开始怀疑陈璞是不是鬼神附体,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一刻距离正确答案多么的近。

送走冬轩丞主仆,陈璞脑中思虑着诸多事情,其中许多关节还有待斟酌,却也不甚着急,慢慢周详便是,思虑间感觉有人拉他的衣袖,转头看到虎妞在他旁边,拉着他的衣袖定定的看着他,不悲不喜。

不待陈璞张嘴,虎妞率先道:“我,嫁你;你,娶我。”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陈璞瞠目结舌,呆呆的道:“啊?这么快?”定了定神后,老气横秋的道:“感情要慢慢谈,你才几岁?不要急于一时,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这不是淑女所为嘛。”

虎妞虽然听不懂他絮絮叨叨些什么,却听出了他的拒绝,本来古井不波的俏脸皱起了眉头,抿起嘴唇,接着竹筒倒豆似的说了一大串的苯蕃话,看陈璞听不懂,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一用力,嗞啦一声,把陈璞的袖子撕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陈母憋着笑跟陈璞道:“这小丫头急不可耐的让我教她嫁人怎么说,比比划划了老半天,我才明白什么意思,这不教会了,就急着跟你说。我就说我儿是块璞玉,总有聪明的姑娘会看上,娘也喜欢虎妞这丫头,纯净的一尘不染,我倒是不介意她入我陈家门。”说着笑出声来。

陈璞翻了翻白眼道:“娘,您就别添乱了,”转头又看向虎妞,挠了挠后脑勺,带着手势的道:“你,先学会官话,我们好好交流以后再说这个事情,你一定有你的原因,我想知道。”

虎妞似乎听懂了,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去脱陈璞的儒衫,陈璞向后跳去,捂住胸口叫道:“姑娘怎可用强?”

他哪里是虎妞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扒掉儒衫,虎妞拎着儒衫转身径直走向陈母,拉起陈母的手往里屋走去,陈母回过头满脸笑意的跟儿子眨了眨眼睛。

陈璞一摊手道:“我是打不过她,不过你们婆媳关系倒是很好嘛。”看二人谁都没再理他,就回自己的屋子换了身儒衫,当他再次来到娘亲的房间,看到虎妞在一针一针的缝补着自己的衣袖,还真有一种家的温暖萦绕心间。

陈璞跟娘亲招招手,陈母出来后跟陈璞小声道:“小丫头学东西快着呢,”然后又有些患得患失的道:“就是屁股不太大。”

陈璞并没有接娘亲的话头,郑重的道:“孩儿过去只知道娘的辛劳,却并不知道娘除了养儿养家,还做了这许多善事,您的所作所为,无论在什么朝代什么地方,都足以让任何人敬佩。背负着重担,传递着温暖,世人多不如也。您不知道,刚才被众人围绕,感受着大家发自内心的善意,作为娘的儿子,我特别自豪。”

陈母拉着儿子的手,一起坐下,微笑着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们一家外乡人,想在这异乡生存,除了做比别人多的活儿,还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真心,真心虽然不一定能换来真心,但不付出真心就肯定不会有人对你真心。娘也只是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而已,不值得夸耀,若是别人记着你的好,那证明人家也是好人。娘一个妇道人家,虽然也识字读书,但那多是没有目的的瞎看,没有什么大道理能讲与你听,但这与人为善,不乱说别人的是非,总是不会错的。”

“孩儿定不忘母亲教诲。”

这也行?陈璞没想到,聆听母亲教诲也能获得善能。他不禁遐想,这如意灵签若是给娘,是不是直接就满级了?他对这个灵签系统倒真没有那么在乎,直接在脑中问如意道:“如意,这系统能转移吗?给我娘行不行?我估计如果善能可以发光,我娘能照亮宇宙了。”

“获得善能,系统等级提升,目前系统等级9级,解锁化物签,气运签可施于人。不可以转移,除非宿主死亡。”

陈璞啧啧称奇的暗道,想转赠给娘也能获得善能?看来这一生要学习雷锋一辈子了。紧接着追问道:“化物签到底有什么用?”

“一枚化物签,可以幻化出一件你见过的东西,持续一天。”如意道,

这下陈璞真的是跳了起来,激动的跑回自己的厢房,陈母看着儿子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心中喜悦,想必过去闷不吭声的儿子,还是这样活泼的儿子更好些。

陈璞来到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的道:“现在就使用化物签,我要幻化一把手枪。”紧接着就集中精力在脑中想像一把手枪。

“化物签,使用。”

陈璞感觉手上一沉,一把银色的手枪赫然出现在手上,陈璞的手在不停的抖,不是因为手枪太沉,而是激动的,有了化物签,他岂不是就是神?飞机大炮随便搞?他拿起枪想着开一枪试试,结果傻眼了,没子弹。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到子时,结果只抽到一个空白签,一个武力加2属性签,一个技能签掌中雷。

懊恼的把手枪扔到地上,没有子弹就是一坨废铁。没精打采的道:“属性签用了吧。”

“没有技能,武力值无法提升,不能使用。”

“收藏!统统收藏!”

陈璞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等到时间一到手枪就会消失,这么看来至少持两张化物签的时候,才会有用。手枪要子弹,大炮要炮弹,飞机、坦克要汽油,就算他弄出个航空母舰,可他一个人也开不起来啊,不如下次搞个手雷?

不对!他突然跳下床,捡起扔在地上的手枪,凭着记忆中看到的纪录片,拆卸手枪,当他费了半天劲打开手枪上盖的时候,傻眼了,里面空空如也,这只是个空壳子,他又回想如意的话,可以幻化出一件你见过的东西,这么说来,他要幻化出可以使用的手枪,必须知道手枪的每一个部件的构造,然后在脑中具象化,他哪里知道手枪构造?飞机?汽车?大炮?手雷?他一样也不知道,他第一次为自己不是机械爱好者或者军械爱好者而感到深深的懊悔和沮丧。

一无所有不可怕,你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夺走你拥有的东西,本来幻想已经可以称霸世界了,结果却只是个泡影,这样得而复失才是最让人难以承受的。陈璞又反复的去和如意交流,幻化出人?动物?植物?得到的答案是都不行。最后他总结一下,就是只能幻化出没有生命的物体,还必须了解全部构造。那这看起来逆天的化物签到底能有什么用?陈璞就这么苦苦思索着,缓缓睡去。

清晨,三月的云阳城,虽然比不上陈璞前世北上广的规模,却处处充满了朝气,那是一种不太好言表的一股气,在这股气的萦绕间,人人都积极向上的生活,行走在街道中,孩童欢快上学的脚步,早市上做着开张准备的忙碌身影,哪怕是街坊邻居间见面打招呼都透着精气神,处处都有活力。

陈璞挎着书袋和陈母一起来到张府的东侧门前,像陈母这种做绣活的绣工,都是住在张家的,集体生活集体做工,十天一假,当陈璞听母亲说道这些时候,心中一惊,他当然知道这种集约化的管理会带来怎样的生产力,不禁心下感叹,资本主义萌芽啊,先进呐。

因为陈母要每天回家给儿子和王忠做饭,就例外的可以不住在张府,每天点卯做工即可,陈母没有说的是,其实她如此的自由很大程度上因为她的不可替代,她的绣活用张大小姐的话说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过去蜀国织造局的“窦大家”能与之比肩。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工钱是其他绣工十倍的原因,不然她也不能在养活一家人的同时,还能周济他人。

陈璞与娘亲畅通无阻的来到张府内的绣活场地,走过影壁墙,豁然开朗的三面房屋院子,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绣工结伴前来,每一个走过陈母旁边都恭敬的和陈母问好,陈母也微笑一一回应,母子就这么等待管事前来。

这个当口,陈璞四下的转转,当走到一间房屋的门口的时候,听到门内两个绣工的对话,其中一人道:“我听说我们的好多布匹在北面都售不出去了,也不知道真假。”

另一位绣工道:“不要乱嚼舌根,被管事听到,小心辞了你的工。”

“唉,我要有陈妈妈的手艺就好了,到哪都不怕没饭吃。”

“又发白日梦了。”

陈璞没有再听下去,走回到母亲身边,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管事就到了,母子二人言明辞工一事,管事惊慌失措的道:“您要辞工?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您得去跟大小姐说,我可管不了您的事儿。我这就去禀告大小姐,您稍候。”

陈璞这时候才真正的体会到,娘亲的那一手绣活可能自己一直低估了,他本以为只是娘亲比别人绣的稍微好一些而已,陈母也从来没有与他谈及这些,当然了,过去的他估计也不会愿意听陈母谈这些。

经过通传,不多时张念云带着冰凌急急忙忙的就来到绣场,张念云还是那副丫鬟打扮,冰凌还是那副小姐样子。陈璞对这对奇葩主仆,还是不能免俗的评头论足,都是美人,都是美人呐。

张念云大口的喘着气问道:“陈妈妈,您这是为何?可是对工钱不满?还是有什么其他要求?您只管提,张家无不应允。”

要知道以张家云阳首富的财力,作为目前张家实际掌舵人的人张念云说出这样的话,不可谓不重,简直有点哀求的意味了。

“张小姐不要多想,只是因为璞儿体恤我,不让我再做工了,这些年眼神和身体也确实有些吃不消,我也想歇歇了。”陈母不卑不亢的微笑道。

陈璞在旁边看着自己娘亲的气度和谈吐,虽然只是身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裙,却在气度上不输张念云分毫。这就是家教和气质,这是几代人才能沉淀出来的东西,自己这样的二愣子,是短时间模仿不来的。

张念云闻言,这才看向陈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陈公子勿怪,陈妈妈对张家实在太重要了,我一时着急,没有看到你也跟着来了,失礼之处勿要怪罪。”

“无妨无妨,我只是陪娘亲前来,你当我不存在也无关系。”陈璞笑道。

张念云微笑道:“陈公子说笑了,陈公子对张家可还有大恩呢,怎可怠慢,我们还是到中厅详谈,这里不是待客的地方。”

一行人往张府中厅行去,因为上次是晚上又无暇欣赏,所以这次进张府,陈璞一路行一路赞叹,只怕这首富不止云阳城,怕这整个江南路也无出其右吧,掩映在花树和假山中的亭台楼阁,无处不是美景,每一处轩榭都精致考究,不管是材料还是做工,都让陈璞叹为观止,他不禁非常俗气的想,这要是都搬到前世,这哪里是住宅,这就是一座座金山呐。

在陈璞满脑子金光灿灿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中厅,故地重游的陈璞安然入座,饶有兴趣看着张念云,看她如何挽留。

众人刚一落座,就有丫鬟上茶,陈璞摸着温度刚好的茶碗望向厅外,正看到张富贵,张富贵也看到他,向他略一点头就转身离去。不用问也知道,这茶是张富贵提前吩咐沏好的,这其中的拿捏和判断可不简单,有这样的管家,夫复何求啊。

张念云示意陈璞母子饮茶,自己也端起茶碗润了润唇,放下茶碗道:“家父重病数月,念云便也操持了瑞福祥数月,亲身经历后才知道爹爹人前显贵背后的艰辛。所以念云对陈公子不忍陈妈妈再劳累做活的这份孝心感同身受,陈公子可以问陈妈妈,一年前我就曾言明过,让陈妈妈不必再做活,邀请她做瑞福祥的总教习,可被陈妈妈婉拒了。只要陈妈妈点头,这个总教习的位置依然是您的。”

陈母看了一眼儿子,然后直言道:“上次我拒绝了张府的邀请,并没有说明原因,今天可以言明,只因我这一手绣活是有师承的,不允许外传,除非入我师门,我在张府这几年中也暗中观察了一些绣工,却没有能入我门之人。我若答应你做瑞福祥总教习,却又有所保留,那我与骗子何异?”

“念云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确实有些唐突了,这样看来,我张家是留不住陈妈妈了。”张念云强做微笑的道。

陈璞看到张念云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下有些不解,即使自己母亲的绣活出众,可也没有到让张家这种庞然大物如此为难的程度吧。

“瑞福祥可是对上了难以抵挡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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