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有力气去角落里缩成一团,只好平躺在牢中中央任凭老鼠轻咬,蟑螂在她身上来去。
都说人临死前会回忆起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而她却只能任凭罪恶感和恨意逐渐将自己淹没。

是她自负和轻狂害得母亲惨死!

是她信以为真的情爱害得自己生不如死!

是她自以为是的筹谋害得在乎之人纷纷死绝!

是她……

都是她的错!!!

“啪哒”锁链声传来,老鼠蟑螂顿时从她身上四处乱窜离开,从耳朵里、血肉中爬出。

牢头率先骂骂咧咧的走进来,看了眼地上鲜血满身已经分不清男女的人,满脸嫌恶。

“妈的,喜庆日子都让老子来收拾你!”转头对着一旁抬着大缸的小侍卫吼“去!!”

身子被猛然架起时,苏泠然神情淡然,要发生什么她都知道,反正都已经习惯那些冰凉的刑具在自己身上肆虐。

还要畏惧什么呢!?

突然感觉到头发被死死拉扯着,脸已经对上面前一张凶狠的脸。

牢头咧开嘴一笑,浓厚的酒气熏来:“小娘们,知道什么是人彘吗!?”

人彘!

苏泠然睁大双眼,脑中还未能消化这两个字,剧烈的疼痛就从双腿开始传来。身旁的侍卫已经用刀朝她双腿割去。

一个小瓷瓶子被牢头肥大黝黑的手掌握住,双眸一紧,骤然往苏泠然嘴里灌。

微绿的液体挂着一丝从嘴角流下,连挣扎都是那么的无力!

被扔在地上,从内脏开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啃食着,蔓延在她全身!

手脚被切断,涣散的意识都随着牢头骂骂咧咧的声音消散。

这一世开头有多么美好,结局就有多么悲惨。

她似乎还能想起,在京城郊外,她隔着不远处,看着他一身白衣,神情漠然带着微微恼怒将扑入怀中的苏安菱扯开,任凭苏安菱愤怒的嘶吼“你为什么偏要对我如此狠心!?”

“汝非我良人,怎知我情深!”温润细腻的声音柔柔掠过不远处她的心脏,温暖。

苏安菱冷笑离开,他带着笑意走来,拂去一世芳华,将她抱入怀中。

原以为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没想到却以彼之剑刺彼之身。

她被押入地牢,他依旧面无表情,清绝的脸平静又冷然。她才恍然明白,他本就是这样的,从来不该带着暖意……

真是可笑,可恨,可叹!

若有来世,她绝对不会再成为别人手里的剑!

绝对!!

“想报仇!?”空灵又飘渺的声音,却又无比清晰在苏泠然脑子里。

说不出话,只能将眼睛狠狠瞪着,散发自己所想,透着自己的仇恨!

想得骨子里都痛!!

“落头棋都错了,自然完败!一步三算,落棋无悔,自己下棋没有过心,怎么能后悔!?嗯?!”

是呀!怎么能后悔~怎么能……

温热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流出,滑过脸颊。

一阵叹息“你若愿意三年为畜不死,我就让你重生!如何?!”

三年为畜……换一世为人,有何不可?!

似乎是明白她的心意,空灵的声音低低笑着“先为畜后为人,才知道如何做人上人!”

苏泠然眼前里骤然闪过一道白光,脑中一片空白,浑身剧烈的疼痛清晰,犹如置身水中,令人窒息,比以往每一次的用刑都要痛上一千遍!

不过一会儿,那股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才消散,而她才逐渐失去意识。

*

开春,京都里的风暖的很,轻轻吹拂着,舒适又温暖。

不同于街上平和闹腾的场面,气势恢宏的上官王府则处处透着阴冷的风,再带有暖意的风也吹不热这冰冷的气息。

书房中的男子身着墨色衣衫,头上戴着紫金束发冠,镶嵌着晴绿珠石,腰间别着一块精心剔透的羊脂白玉,细看才能发现中央刻着一个“凌”字。

骨节分明的手携起一本书,年龄不大,可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偏生是那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让人移不开目。

“凌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上官凌霄剑眉毫不可查的一皱,一丝不耐气息一闪而过。

除了当今皇子夜皓轩谁还有这个胆子来王府大呼小叫的!

来人穿着赤色锦绣衣衫,金丝细线勾勒出九蟒,光洁如玉的脸庞,估摸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双眼明亮,满心的欢喜都在那眼中,合不拢的嘴露出白净的牙齿,一幅翩翩公子样。

“本王今日得了一样宝贝,准你见了喜欢的打紧!”

上官凌霄不言不语也不看他,只紧紧盯着手中的书,夜皓轩也不恼,邪气一笑,将藏在身后的一活物扔到面前“冰山”的怀里。

感觉到怀里的温热,上官凌霄俊逸非凡的脸顿时黑成包公,薄唇抿成一条线,修长白皙的手指快速拎起怀里“活物”的一条腿随手一抛。

夜皓轩当下心一紧,眼疾手快地接住那乳白色的一团,心痛得抚摸着怀中小东西柔软的毛发。

不满的轻声嘀咕“好好的一只灵狐也不要!”

苏泠然被这来回抛得晕了脑袋,也蹙得恢复了些许神志,睁开透亮乌黑的眼睛,四处看着,迷茫地望着前方坐着的俊郎冷漠的脸和抱着自己一脸失落抚摸的清俊少年。

“哪儿来的?”上官凌霄轻轻开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激得夜皓轩立马来起兴致。

勾勾嘴角,刚才的不快一瞬而过,讨好似的将怀里的小东西凑过去:“这可是后凉国使者送来的宝贝,听说可是在入夜的大漠深处寻得的,仅此一只呢!要不是本皇子机智先从父皇那讨要来了,不然早就被亦瑶那丫头抢去了!是不是可爱的打紧?!”

上官凌霄淡漠的看了眼,那像小猫一样的身子,乳白色逐渐至淡黄色的皮毛,一条未梢呈黑色的尾巴,最难看的就是那一双巨大耸拉着的耳朵。

丑死了!

“拿开。”

夜皓轩脸一沉,面子有些挂不住,撇着嘴:“得,既然不喜欢,我就将这小畜生的皮剥下来,尝尝这灵狐的肉有多鲜嫩!”

下一瞬间就听见夜皓轩“啊”得叫了声,将怀里的小东西扔了出去,赶紧用左手摸紧右手手背那被咬开的两个小孔,突突往外冒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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