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大少爷出事儿了!”
南昭赶紧跑到门边,欲出去叫人,却发现房间门打不开,用力敲击了几下,才确定门从外面锁上了!

一定是刚才念婆送她进来后,悄悄锁上的,这好端端的,锁门干嘛?

顾不上那么多,她扯着嗓子问道:“喂,外面有人吗?”

念婆很快就出现在门外,早有准备似的劝她道:“少夫人莫要惊慌,大少爷只是睡着了而已!”

“睡着了?”南昭不信,她可不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她自幼在道观里长大,没少见过尸体,那沈家少爷肯定死了!

但避免自己太过紧张误断,她又回到床榻边重新查看了一遍,这回她不止伸手探鼻息,还用手摸了摸沈少爷的手臂,更是十二分确认,这沈家少爷不止死了,从这尸体的僵硬程度可知,已死多时了!

“念婆,你赶紧开门,你家少爷真的出事了,你快把门打开呀!”

那妇人依旧无动于衷的回答:“少夫人,我家大少爷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骗鬼呢!

南昭才不信,可念婆不让她出去,她喊了数声无用,才开始细想这门亲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南昭的娘是低贱的烟花女子,所以她一出生,父亲就将她送到青云观养,十六年没回过这青州的家一回,她是早把自己当成了个出家人,结果,就在前些日子,家中差人来,说她娘病重,所需治病的药材十分昂贵,家中已无钱可供母亲治病,希望能为她寻求一好人家,所下聘礼能为她娘治病。

从小南昭就渴望亲情,更何况那是她亲娘,她能不救吗?

最后媒婆来了,下聘的婆家可不是一般的好人家,沈家是青州的首富,南昭未想过沈家为何其他名门闺秀不要,偏生选她一个在山里长大的小道姑,现在看来,今夜若换上别的千金小姐,不吓死魂也丢得差不多了!

“难怪办喜事,连个观礼的宾客都没有!”南昭气得脸通红骂道:“给死人办婚礼就算了,可我是个活的呀!”

也不知念婆是否还在外面,她目光看向床榻上沈如故的尸体,方才没来得及,现下细看,这少爷倒是长了副好皮囊,俊得跟师父画里的仙人似的,可惜,再好看的脸,死了之后,就会慢慢腐烂,变成一个样。

“呵——”

她听到谁在冷笑,猛地回头问:“谁?”

房间里除了躺着那位,还有谁?

南昭觉得死者为大,赶紧双手合十对沈公子说:“您呐,薄命也是命,死了就好好上路,别管这活人都干嘛,瞧你这辈子这么会投胎,下辈子也一定……”

话说一半,南昭的后半句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不对劲,她刚才看沈公子的脸明明没有表情,为何此刻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是在笑!

她从前时常随师父下山,为别家做法事,什么尸体没见过啊?还是头一回,遇见尸体会笑!

该不会是要诈尸吧?

诈尸她没亲眼见过,但师父见过,还对她讲过不少事例,可她从未好生与师父学这些本事,就是周身就只有一张师父画的辟邪符,下山前,师父曾说过,此符无论如何不能离身,她师父是真的高人,这纸符咒一定很厉害,应该——可以对付尸变吧?

南昭赶紧从锦囊里将符咒掏出,比划着为自己壮胆道:“你最好别诈,我可是青云观青云子道长的关门弟子,我……我可不是好惹的!”

话说完,她脚步不由自主的退至门边。

沈公子的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角。

门窗全都锁死了,这沈家是早有预备要将她困在此地,南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好靠着门坐下,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榻上的尸体。

上半夜在这种煎熬中度过,到了下半夜,屋外的雪风越发肆掠,干枯的树枝挂着屋顶的房屋吱吱作响,房中还没炭火,南昭冻得手脚冰冷。

就在此时,案上的大红蜡火苗不稳定的波动几下,燃过前半宿,终于耗尽……

死寂的房间随即陷入一片黑暗,南昭不由得心一紧,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目光依旧盯着床榻方向。

她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变得跟做贼似的。

“咔——”床榻那边传来一声响动,如人的关节僵硬后重新活动的声音。

南昭心里安慰自己道:一定是木床年久发出的干裂声,尸体哪儿这般容易诈?再说,还有师父的救命符呢,我不怕!

这么想,房间里也没再出现别的声音了,她就更加肯定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

然而,独自与一具尸首在黑暗中共处一室,实在瘆得慌,南昭便摸索起身,到案前寻找屋里的其他备用蜡烛。

可她用手把整个案面都寻遍了,也未找到。

她明明记得有小半截未用的蜡烛放在点心旁边的,怎么没有呢?

“咦——是我记错了吗?”

不应该啊,南昭记忆向来很好,师父让她背的经咒,她都过目不忘的。

“在哪儿呢?”她有些急了,嘴里小声嘀咕着,又重新围着桌子摸寻着,摸过果盘和点心盒,里面有八颗桃酥……

这时!她突然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体,那物体细长细长的。

咦,这……是蜡烛吗?

仔细一数,竟有五根那么多,还有长有短。

可是,这触感怎么有点儿不对呢?南昭心头猛地吃了一紧,这……这绝非她要找的蜡烛啊,这不是人手吗?!

这房间里就没别的人了,此刻让她在桌子上摸出一只人手来,想都不用想,定是刚才榻上那位公子哥儿的!

“啊!”南昭惊声尖叫,连滚带爬往后躲,抓住什么扔什么,最后也不知到了哪个角落,她抽出随身的火折子点燃,眼前又有了一点光亮,她快速扫过房间,床榻上真的空了,刚才趟得好端端的沈公子尸体不知所踪!

不见了!

这门窗关得好好的,尸体去哪儿了?

突然,她背后传来幽幽地一道男声,问她:“你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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