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最近月砂跟谁周旋,如何筹谋,可一颗心里面想着的,都是世子爷的事情。”
元月砂一双眸子里面不觉浮起了浅浅的异色。

是时候给风徽征找些事情来做了。风徽征好似猎人一样,死死的盯着自己,让元月砂觉得非常的讨厌。

借力使力,一举两得。

既可以成功的吊起百里策的胃口,又能赶走烦人的苍蝇,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江南水患初平,对于江南的百姓而言,这自然是一桩美事。可是对于世子爷你,您最大的危险才到了。可叹到了这个时候,世子爷居然还浑然不觉,连我都是替你这急。”

元月砂软柔低语。

百里策知晓有些谋士就跟算命的先生一样,总是先故作高深,吓唬住了别人,再行拿捏。

而元月砂分明也是这样子的一种套路。

饶是如此,他也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轻轻的提了起来,流转了几许的不安。

这个柔弱的女子,似乎有一种魔魅的力量,摄人心魄。

百里策眸光轻轻的闪动,他忽而流转一股子邪恶、晦涩的冲动,那就是狠狠蹂躏糟蹋这具身躯。让这红润的唇瓣,再不能吐露丝毫倨傲的言语。

然而这个女人,却也是绝不肯做他榻上欢的宠物。

其实谋士什么的,他也不一定非得要一个女人为他出谋划策。

想到了这儿,百里策内心一股子邪火更浓。

他微笑着,忽而捏住了元月砂的手腕,一双眸子却宛如恶狼。

以百里策的身份地位,自然犯不着强迫女人,可是有时候,这也是一种别样的趣味。

“世子深得豫王的信任,来江南就是为了保住豫王的根基。”

百里策凑过去,在元月砂的耳边说道:“你当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一个聪明的姑娘,得到了她的身子,难道她还不能继续为自己出谋划策?

元月砂如冰雪般轻轻笑了笑:“所以,世子被风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以为你知晓风大人如何赈灾平乱,得到跟他沟通交流的资格,代表风徽征重视你的存在?他在应付你。他要,江南腥风血雨。”

百里策身躯顿时一僵,一股子寒意涌上来。

所有的情欲都消失干净了,元月砂却将他缓缓推开。

“江南的水患,一半是天灾,一半却是人祸。若没有官员办事不利,上下其手,大肆贪墨。那又怎么会河堤崩溃,万里泽国?江南的官场,沾亲带故,密密麻麻,被世族所把持。而豫王母族则出自江南世族,这些江南世族的支持更是豫王殿下的筹码。殿下当然不会包庇贪墨修河银两的官员,可一旦有人深刻挖掘背后利益的输送,甚至拷问出背后官场的关联,一个咬一个的攀咬。到时候也不仅仅是水患贪墨之事,还有各种别的罪状,我怕,人皮都不够风大人剥的。毕竟,江南官场没几个干净人。”

百里策心脏好似被虫子咬了一样,十分难安。

不错,自己这次化为策公子来到了江南,就是因为豫王有这样子的担心。

担心这场水患,会影响到豫王在江南的根基。

可是风徽征,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胆敢得罪豫王,胆敢开罪整个江南官场?

元月砂虽说中了他恐惧,却并不能说服他。

元月砂好整以暇:“其实风徽征一向颇有心计,他利诱那些江南富户,赚取金银,许以官职。一旦落下把柄,就让人家破人亡。在下杀手之前,风大人也会虚以委蛇的。策公子来到江南,只是豫王殿下私命,并没有任何正式上的任命,何意风大人对你有商有量,给你面子。他对你的客气,是让那些猎物放心,借着世子之口,告诉那些江南官员这一次风大人很和善。蓝家这样子无聊的宴会,他居然也强忍来应酬。”

想到了风徽征冷冰冰的臭脸,元月砂忍不住浮起了浅浅的笑容。

换了别人,若说这般举止是应酬,自然好笑。

不过风徽征名声在外,这已经是显得他和善得不可思议了。

百里策心里很不舒服,他不喜欢如今元月砂的姿态。

虽然元月砂显得很柔弱,可骨子里似乎和风徽征一样,根本瞧不上自己。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元月砂说得很有道理。

一时之间,他竟不觉冷汗津津。

元月砂不动声色。

她放飞自己的思想,幻想豫王殿下宰了风徽征这个混蛋。

虽然知晓是不大可能,可想一想总不是什么罪过吧。

又或者,风徽征反咬一口,撕掉一块肉,那必定也是很有趣。

不过她知道结果一定很平淡,不会很有趣。风徽征不可能真的动得了豫王,与其让风徽征不轻不重的咬伤豫王一脉,不如让自己借此为进身之阶,取得信任。一步步的靠近猎物,给予致命一击——

那才是真正的有趣!

几日之后,在风徽征立下功劳之际,京城圣旨已到。

圣眷浓浓,风徽征被大肆褒奖,又被陛下调回京城。

剩下的事情,自然是有别的人处置。

江边,莫浮南赶来相送风徽征。

阳光轻轻的洒在了风徽征身上,越发衬托风徽征俊美如神祇。然而落在了莫浮南眼里,却也是不觉浮起了阵阵寒意。

“风大人,世子爷托我相送。这一次风大人在江南颇有功绩,江南的百姓也是对风大人颇为感激啊。”

莫浮南唇角浮起了浅浅的笑容。

可他内心是忐忑的,在风徽征锋锐的眸子跟前,谁不会有所忐忑呢?

他心尖蓦然流转一缕复杂,就算憎恶、畏惧这位美颜的煞星,却也是油然而生一缕佩服。

他凶狠的手腕宛如一柄锋锐剑,划破了这世间种种规则。

难怪风徽征所豢养的几个下属,一个个的恨不得跪在风徽征的脚边,将他当成天上的神明。

名义上风徽征这一次颇有功劳,可莫浮南知晓风徽征是不会欢喜满意的。

陛下前来为太后做寿,亲自烧铸了一尊九层黄金琉璃塔。那塔通体是金子打造的,不知晓镶嵌了多少金珠宝贝,总共有二十多米高。别人都说陛下孝顺,京城的百姓也感慨天子的阔气。可谁又知晓,出钱的是豫王殿下。而那些钱如果追溯流动的方向,是来自于江南这片富庶的土地。

陛下听闻些许风声,也许皇上不介意杀几个贪墨的蛀虫以安民心,却绝不会愿意风徽征掀起整个江南的风浪。

于是嘉奖和调令几乎同一时间送过来。

莫浮南有些惭愧,这些事情到底是有些不光彩的。

而风徽征眸光轻轻的扫过了莫浮南。

眼前的青年端正而秀雅,一身淡青色的衣衫,袖口不觉洒下了一大片雪缎。

虽面容有瑕,可温润如玉,秀华内敛,当真是大好儿郎。

可是风徽征眼中却也是流转了几许不屑。

他并没有质问,反而淡淡的说道:“不是你。”

莫浮南一怔,随即不觉绷紧了背脊。

风徽征看着莫浮南,仿若要透过莫浮南寻觅到另外一道幽灵般的身影。

如今百里策身边,定然是多了个绝代聪慧的谋士,甚至算计了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绝不会是莫浮南,所谓的墨夷七秀,其实不过是四平八稳的木头,又怎么能猜中自己的心思呢。

只有是绝顶聪明,又近乎疯狂的人,才能猜透他风徽征的想法。

只有聪慧绝伦的疯子才能理解风徽征这样子疯子。

虽知晓对方看的并不是自己,可那目光却不觉让莫浮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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