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元月砂死死的捏住了湘染的手,仿若沉溺入一个可怕的梦魇。
她唇瓣无助的一开一合,感觉自个儿都是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湘染担切的看着元月砂。

而元月砂内心默默念叨,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失态,最后一次放纵。

这一次的放纵自己之后,她便是会再无任何破绽!

这样子,她才会赢。

回到了元家,眼见赵霖相送,元家的人自然不敢有任何怠慢。

小院子里面,芷心迎接元月砂,小脸上却也是顿时生出了几许的沮丧。

元家仍然是没给月钱。

小姐虽有封号,可朝廷似乎并没有将实惠落在了实处,空有虚名而已。

元月砂反而很坦然,她打开了物件儿日渐稀少的首饰盒子:“芷心,将这枚首饰给当了。”

芷心捏着金钗,忍不住鼻子发酸:“小姐好歹也是御赐的县主,怎么如今,还被欺辱。”

元月砂微笑脸:“傻孩子,南府元家是靠着商女续命的破落户,你可知晓在权贵眼里商户有多贱,我这个商户之女如今能有虚名,就是上位者的恩赐了。如果要得到朝廷县主的真正实惠,咱们要找一个大靠山。”

芷心怔怔发呆:“那,那策公子是不是小姐你的靠山。”

元月砂淡然道:“当然不是了,除了美色,我对他而言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别人愿意做你的靠山,全力支持你,那么你必须对他有些用处。这世上也没什么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的。”

就好像自己做芷心靠山,是因为芷心够忠心听话,梳头手艺好,做的点心味道也是不错。

死了也有点可惜不是。

芷心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

“对了,如今府中不是有那贵客要来?”元月砂话锋一转。

芷心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元字,可京城的元家那是要气派得多了。

如今元家倒也有一桩公案。

京城元尚书的女儿元秋娘嫁入北静侯府,做了侯府正妻。

可惜没福,生了一儿一女,便是撒手归去了。

元家自然绝不肯放弃这门姻亲,仍然想着择族女嫁过去。

此事在元家闹腾的动静不小,不少元家女郎都争得跟乌眼鸡一样,人前还闹了许多笑话。

元老太君挑得脑仁痛,都挑到元家旁支上面来了。

元明华争的就是这个机会。

“无论是嫡的庶的,挤破头想要嫁进侯府的,难道都天生犯贱想捡现成的娘当不成?元家挑来挑去,怎么都挑不到一位低调不争,秉性纯良的好姑娘的。元老夫人都瞧到咱们这破落户家里面来了,难道当真是被大姐姐贤名所动?其实有没有贼心并不重要,重要的她在元家跟前有没有这个贼胆,能不能被元老夫人所拿捏。说到挑靠山,我还是觉得元家更亲切。”

芷心吓了一跳,难道小姐不喜欢唐公子了,还想跟大小姐争?

“大小姐可是个笑面虎,谁动大小姐的东西,她可不会客气。”

芷心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元月砂这一边,支持元月砂悔婚。

唐家算什么东西,还不是小姐糊涂时候被骗了。

元月砂就喜欢她的愚忠,很好。

“若能将元家作为一个好的踏脚石,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利用京城元家打入京城权贵圈子,到时候再将元侍郎一家踢开。

元家也不是什么好鸟,扔出一块饼,让这些女郎人人去争,丑态毕露,相互攻击陷害。

“听说元老夫人身边的大儿媳妇云氏来了咱们家。小姐,可要想法子亲近?”

芷心如此提议。

元月砂含笑摇摇头“送上门去,那就不值钱了。真正的聪明人,会懂得吸引猎物的注意力,让对方自己找上门来。”

正自此时,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却也是过来,说婧氏有请。

陈嬷嬷皱眉:“有贵客在,二小姐记得梳洗打扮一下,可别丢人现眼。”

若不是那元氏说话兜兜转转的,非得要见王珠,夫人也是绝不会来相请。

元月砂垂眉顺目,轻轻的嗯了一声,

回到房中整理仪容,芷心也是忍不住好生佩服:“怎么小姐算准了京城元家的人会找上你,嗯,必定是听说了小姐善良的好名声。”

湘染不觉讽刺一笑:“大小姐这些日子想嫁入侯府想疯了。连一条裙子,都要花一个月的绣工。这无非是为了遮掩她这个破落户女儿身上的穷酸气。可如此一来,跟那些元家的乌眼鸡又有什么区别。”

芷心也是了然了。

元明华就是太能争了,所以反而让京城元家的人不舒坦。

元月砂轻轻的点点头,这虽然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可湘染说得没有错。

湘染更是建议:“姑娘可是要挑一件素净些的衣衫,来让别人看看婧氏的贤惠。”

这个婧氏,佛面蛇心。

如今还停了小姐的月钱,正好人前撕破婧氏伪善的画皮。

元月砂却摇摇头:“这倒是不必了,芷心,你从我剩下衣衫里面,挑一件最好的。”

芷心点点头,挑了一件新绸做的新衣衫,这套银色素红边的衫儿,是时新的料子剪裁的。

元月砂掏出了剪刀,在衣衫不起眼的腋下部位悄然挑了个口子,弄得好似不小心弄破了一般。

芷心和湘染都瞧得目瞪口呆。

旋即,元月砂又挑了一枚金丝猫眼珠子的发钗。

这不是最好的一枚钗,也不是最差的。

就连湘染也是猜不透元月砂的用意。

一番打扮下来,元月砂方才去见客。

婧氏见她这副装束,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这小妖精可没故意穿得寒酸来打自己的脸。

待会儿若敢提什么月钱,她也是有的是法子含糊过去。

最多,不过是扯个下人顶罪。

元明华却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纯善,不觉轻轻的拉住了元月砂冰冷的小手:“二妹妹身子娇弱,如今可是好些了。”

元月砂强自忍耐碰触之处所悄然而生的厌恶之情,悄然抽回了手。

她轻盈的福了福,见过了上首的两位贵客。

云氏年近中年,保养极佳,仍然温婉不失大方。

身为京城元家的长房媳妇儿,通身的气派却也是生生将一旁的婧氏也给比了下去了。

而云氏身旁,一名年长的仆妇,垂眉顺目,就这般恭顺的站在了云氏的身边。元月砂知道,她正是常年在云老夫人身边侍候的喜嬷嬷。

喜嬷嬷虽为奴妇,却是心腹之人。

一把老骨头了,却离开京城走动。

元月砂心忖这门婚事也是不知晓有何猫腻。

她对这两个女人见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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