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太医与元宝退下,无欢动了动手臂,笑道:“这陈太医下手还真是狠呐!不过竟然真的不疼了,不愧是专攻筋骨方面病症的。”但再抬头,却见齐恒死死的瞪着自己,脸色有些难看。
没来由的,无欢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你,你怎么了?”无欢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的问道。

齐恒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无欢头皮发麻,正要开口说什么,不想齐恒竟是直接将她一把揽在怀里,然后唇就压了下来。

“唔唔,你……”齐恒的吻几乎不像是吻,反倒是像在胡乱的啃,那发狠的样子,像极了暴走的狮子。无欢拼命想挣扎,但是却被他未卜先知的将她钳住,然后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横坐在自己腿上钳住,无欢顿时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由着他在自己唇上肆虐。

终于当无欢快要被憋死的时候,齐恒终于放开了她。

“喂,你发什么疯!”无欢怒了,用袖子狠狠的擦了几下嘴唇。

“哼”齐恒冷哼一声,又堵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

过了许久,齐恒终于放开她,见无欢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脸愤然,又要去擦嘴,便率先开口:“你若再敢擦,我便再吻你一次。”

“……”无欢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你!你!你!”无欢指着齐恒,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朕如何?欢儿是想夸朕技术好吗?这倒不必了,你自己记着就行,下次朕再好生教你便是。”齐恒浅笑,眼尾尽是笑意。

这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这厢吃了自己豆腐,揩了自己油水,竟还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是怎样学得这般厚的脸皮!

无欢这边气鼓囔囔的感觉要炸了,满脑子找骂人的话,可是临到头了竟是一句也找不到,于是急的抓耳挠腮的。那边齐恒却是轻飘飘的开口道:“你是傻子吗?痛难道就不知道叫出来?你看这唇都被你咬成什么样了?”说着,还恶趣味的伸手压了一下无欢唇上的伤口,后者当即疼得“嗷嗷”叫。

这个混蛋,那唇上的伤口只有一个是自己咬的!其他的都是他咬得好吗!无欢觉得自己要抓狂了,这人以前不是这样的,怎的变成现在这般腹黑了?

“看,叫出来是不是就要舒服多了?总自己闷着,早晚会憋出病的。”

“不要你管!你走你走!你个坏蛋!”无欢用手推了推那人,纹丝不动,于是干脆上脚踢了。

齐恒从未见过无欢这般撒泼打滚不讲道理的样子,但是觉得格外有趣,于是饶有兴味的由着她对自己又踢又打的,倒像是乐在其中似的。

终于,无欢累了,折腾了一晚实在是没力气了,这才讷讷的趴在床上将头偏向墙,不理齐恒。

没多久,竟是沉沉睡去。

看着她熟睡的侧颜,齐恒心中微微升起一股暖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般灵气十足的顾弦歌了。

现在时隔多年重新见到,竟让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齐恒在那里坐了好一会,这才起身将她的被子好生掖好,又在她的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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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承乾宫,齐恒坐在案桌前,脸黑的吓人。玄云跪在前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连枝站在旁边眉头紧皱,方才他将连翘抱出去时看见了那丫头脖子上的掐痕,索性自己妹妹没事,否则便是皇上不罚他也定要将那玄云暴揍一顿。

“可知道错了?”齐恒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属下知错。”

“那说说看,哪儿错了?”齐恒放下手中的茶杯,斜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像是敲在玄云的心中一样,让他愈发忐忑。

“属下晚上不该贪吃那碗肉羹,这样也不会闹肚子,便不会让叶医女受伤。”玄云的话掷地有声,齐恒瞧着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竟是突然笑出了声。

这下玄云更加忐忑了。

“玄云,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齐恒话锋一转。

“回皇上,五年了。”

“五年了,你说你在朕身边究竟学会了什么?”

玄云不解,若说在皇上身边学会了什么,那最大的肯定是腹黑啊!这五年他是看得透透的,若论腹黑,陛下排第二,绝对没人敢排第一的。还有就是人前随时都笑着,但背地里却给那人插刀子;还有心思深沉随时保持高深莫测的笑,决不透底牌,让别人猜到自己在想什么;还有对付自己的敌人一定要够狠,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还有……

玄云一直觉得跟在皇上身边可谓受益匪浅,但他在脑中略微过了一遍,这些肯定都不能说啊,说出来的肯定是要杀头的!

对了,这一点不也是从皇上那儿学到的吗?

于是玄云稍微整理了一下说辞,答道:“回皇上,属下学到最多的,便是三思而后行。”

“三思而后行?”齐恒挑眉,语气格外令人探究,随即又似笑非笑的问道,“难道不是背后插人的刀子?”

话音落,玄云脸色一变,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属下愚笨可没学到这个。”可话刚说出口,玄云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自己这张嘴哟!

见他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齐恒冷笑:“朕说过,凡是都要动脑子,三思而行并非让你瞻前顾后,而是要你眼光看得长远些,尽可能的未雨绸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只是一种解决方法,否则一旦出现意外你只有坐以待毙。今晚之事,虽然并未酿成大错,但也是你之过,这么说,你可认?”

“属下知错。”

“朕要的不是你知错,若还有下一次,那朕决不轻饶。”说到最后,齐恒的语气带了一丝狠厉。

“是,属下此后定当拼死保护叶医女。”

“嗯。你下去,领五十鞭子。”

“是。”玄云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五十鞭子。然后起身退下。

不想才走到门口,却传来齐恒凉幽幽的声音:“还有,记着,若是遇到危机关头,朕要的不是你拼死相护,而是你带着她全身而退。你的命既然是朕给的,那便只有朕才能取走。随时记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你活着,才能护她。明白吗?”

玄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齐恒话中的深意,叶无欢的命固然重要,可他的命也同样不是说放弃便放弃的。

玄云只觉鼻头一算,勉强压下吼中的涩意,恭敬的行了个礼,坚定的应了声:“是,属下定不负皇上所托。”说着才转身退下。

待玄云退下,齐恒才慢悠悠的转向连枝,淡淡的开口:“连枝可是在怪朕将连翘那丫头安排在了叶无欢身边?”

“属下不敢。”连枝抱拳道。

“之所以这样做,固然是为了借连翘来照看她,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你妹妹。”语毕,连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齐恒也并不理会,兀自开口道,“这后宫如同一只大染缸,而连翘那丫头心思又单纯,进了这染缸想要独善其身更是不可能。虽然你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但这世上本就没有透风的墙,即便你藏得再深,也总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候,连翘便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拉拢也好,威胁也罢,总归是不可能再逃得掉。试想,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连枝本就是个聪明人,齐恒说到这里,他便早已明白主子的良苦用心,心下有些动容。

“叶无欢是个极重情谊的人,虽然聪慧,但是认死理,认准的人便不会变。她和连翘相处的这些时候想来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想来若是有点什么事,她也是会极力维护连翘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皇上多虑了,舍妹能为皇上所用,是她的福分。且皇上用心良苦,属下都懂的。”

“你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是,属下告退。”连枝退下,齐恒却是半点困意都没有,就这么坐在那里,坐了一宿。

闭上眼,全是那人掐着无欢脖子,她拼死挣扎的样子。

没来由的,他竟想起那年,听到顾弦歌死讯的时候。

那一夜,先帝将顾羡之召进宫后直接将他擒住,并当着朝中几个一品大员的面列举了一十八桩罪名,直接打入大牢。随后派人封了顾府,任何人不得外出。

后来禁军统领回报,说前一晚有人飞箭传书说绑了顾家大小姐,让顾羡之亲自上九华山见面,否则就杀了他女儿,但是顾羡之被打入天牢,顾夫人亲自去救人了。当时他愣了一下,竟是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再后来,他借着抓捕顾家余孽的名目亲自率兵上九华山,但是却并未见到顾弦歌,而是看见了横式荒野且一丝不挂的顾夫人。

不知道是出自什么样的心思,他竟脱下了外衫替顾夫人遮住,并派人将她的尸身送回顾府。

他派人找了三天,找遍了九华山,都没能找到顾弦歌。

那时他一直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毕竟没有看见尸体,那她,应该还是活着的……

只要活着……

怎样,都好。

是的,只要她活着。

可是第四天,却有人抬着一具已经被野兽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回来,告诉他顾小姐的尸体找到了,那一刻,他竟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踉跄的跑到那尸体前,那尸体看不出半点顾弦歌的模样,可是那残破的衣衫,的的确确是顾弦歌最爱穿的那一袭红衣。

他始终不敢相信顾弦歌就这样死了,齐商见到那具尸体时竟是愣在那里许久,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可是他能清晰的看见齐商布满血丝的双眼中,蓄满了泪。

直到知道顾弦歌竟还活着,那深藏在心中多年的心魔才逐渐复苏,死死的缠绕着他,欲罢不能。

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已放下。

可是,自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有的人,有的事,早已深入骨髓,想要放下,除非剜肉剔骨。

时至今日,他早已放不下,不想放了。

亦或者说,舍不得放了。

入骨相思,竟是如此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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