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领命而去,这里又再次只剩下了老头,我,还有那个枯瘦的青年。
“你在看什么!”疯癫老头把脸从炉镜前拿开,他转头看着我,语气中满是不善。“我在看你,你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也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和老头这样针锋而对,我甚至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似乎是的,又似乎哪里

有些不对。

是故事中的封羽,还在不停地影响着我的潜意识么?我想着,也只能是这样了,不然我不会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要自己找死,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疯癫老头扯着喉咙,用那种十分嘶哑难听,还透着一股死气的声音给我说道。

“不要总是试图激怒我,我建议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别说话,然后等着这件震铄古今的东西出世吧!”

我眯眼看着疯癫老头,再没有出声,于是他又转过头,用那张带着狂热神色的恐怖的脸,盯着炉镜后面,炉膛之中那个迷幻镂空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咚!咚咚!咚!”棺材里忽然再次响起了敲击声,但是却显然不如在外头时候那般强烈,反而是犹如有人在轻轻敲门一样。

原本很诡异的事情,在这个空间里,却让我察觉不到丝毫诡异之处,我甚至觉得这个棺材里面响起地敲击声,是那样平常不过。

“带……我走……”我的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十分飘渺的声音,而围着房间摆放,好像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白蜡忽然闪了几闪,犹如有风吹过一般。

是个女人,看向面前的棺材。

“带……我走……”声音再次想起,还是那样飘渺,我看着棺材,没有做任何动作。这里面躺着的女人,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求……你……”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她用上了哀求的语气“带我……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忽然直起身子又开始大笑:“就要成功了,我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荣耀石板上,就差最后一点,最后一点点了……”

徐开带着两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士卒,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

两个士卒显然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平时被视为禁忌的小楼,他们眼里带着惊慌,尤其是看向疯癫老头的时候,惊慌中更是有种无法掩饰的害怕。

“师父,人带来了。”徐开站着,神情十分恭敬。不管他怎么对自己这个师父不满,那种由心底的畏惧,却在许多时候,根本就由不得自己控制。

“好好好!”看着徐开带来的人,疯癫老头的眼睛里,除了满意,还是满意。他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开始吧,正好合适,哈哈哈哈哈!”

老头是真的疯了,我心中暗想,自从我把棺材带回来,他就变得十分爱笑,而且是那种张狂到极点的大笑。

两个士卒拿出启棺的工具,上前开始把棺钉一颗颗拔出。整整九颗!而一般人下葬,棺钉一般只能用四颗,赵七九跟我说过,打棺钉是为了镇尸,防止棺中的尸体出现些什么变故而发生起尸。但一般四颗钉子就是极限,不能再

多,否则会连魂魄都一起镇在棺材内,这样就算本来不该出事,也会出一些很不美的事情。

只是这九颗钉子是什么意思?!九,一个太过于特殊的数字,凡是跟这个数字扯上关系,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往一些方面联想。

人有三魂七魄,只是有种人,从生下来便会缺一魄,变成三魂六魄的阴煞体,这样的体质十分特殊,古往今来,被记载的都没有几例。

难不成这个棺材中的女人,是三魂六魄的阴煞体,所以要用九颗棺钉将其彻底钉死在棺材中,让其灵魂永远无法超度?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是这种损阴德留祸事的事情,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做的?三魂六魄之人本身怨气就极为厚重,死后要请得道高人在阴路上垫一步,才能顺

利魂归地府投胎转世。

而做这事情的人,不但没有在阴路上,帮忙把死者扶一把,竟然还做出了这种有伤天和简直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无怪棺中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怨气了。“带……我……走……”她的声音再次回响在我的耳边,我心说你这么大怨气,我要敢碰你啊!再抬头,疯癫老头已经站在了棺材旁边,他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眼睛一刻也不肯厉害。

咚!

棺盖上发出了最后一声轻响,随后便归于沉寂。徐开有些担心的出言提醒,说道:“小心棺材中的东西!”

两个士卒也被这响声震了一下,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疯癫老头等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继续开棺!在我的三层楼,是虎都得卧着!”

士卒领命继续,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用手搭在棺头跟棺尾。“封大人,徐大人,麻烦两位大人站到旁边吧。”

开棺时候,棺材的北边不能站人,这是对棺内所葬之人的大不敬,否则的话,轻者,一个不好就会惹得霉运缠身。重者,甚至会惹上尸煞被死者所缠,至死方休。

“这是什么东西!”掀开棺材的一刹那,徐开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我们并没有直接看到棺材内的东西,入眼的是一层灰白色的凝固物。

我的老天!我心中有些无法置信,这种糯米跟石膏混合而成的化合物,怎么给封到棺材里头来了,这是原本埋凶棺,替代夯土层的物质。

谜底,一点点正在被揭开,老头见多识广,他直接拿了一小瓶药水浇在了这种化合物上面,立刻就有滋滋滋的声音不断发出。

就像是强硫酸正在腐蚀什么东西,原本应该比水泥还要坚固的糯米石膏化合物,竟然开始迅速消融。

然后就是一股扑鼻的恶臭!两个士卒一瞬间被呛红了连,他们弯腰同时干呕,好半天才缓和下来。我跟徐开退出了很远,那种恶臭却仿佛没有半点消散。而老头站在棺材的旁边,竟然好像没有收到半点影响,他有些痴迷的盯着存在于棺材中的已经发黑的水,开始一瓢

一瓢地把他们舀出来。棺材内的女人发了疯,我的耳边顿时出现了各种各样嘈杂的尖叫,但是却罕见的没有任何杀伤力,我听到除了感觉耳朵有些不舒服之外,就再没了别的感触。徐开显然也

听到了,他皱眉看着棺材,开始静静地等待结果。

“我才知道,棺材里女人真是够可怜的。”

“什么意思?”徐开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听到了,却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师兄你知道冥婚不?”徐开低声问我,眼睛看的却是背对着我们,正在把棺材中黑水往出舀的老头,好像是生怕他忽然回头一般。

“听说过,我一直觉得这冥婚很不成体统,简直就是在削人福寿。”

“何止福寿,棺材里的这个女人,直接被把命都要了。她是被人活生生装进棺材里,然后灌水封棺最后活埋的。”徐开三言两语,却让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把一个大活人装进棺材,用水跟糯米石膏化合物封棺材,之后再把棺材下葬。想想,都觉得残忍无比,尤其是这还是一个女

人,用这种方式,她被嫁给了一个已经死掉的男人。

“人还真是最残忍的动物!”沉默了一会,我心有戚戚的感叹。徐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还不过来帮忙!等我请你们吗?”怕什么来什么,疯癫老头忽然回头,他对着我们厉声呵斥。“没,师父您息怒,我跟师兄这就帮忙,这就帮忙。”徐开拉扯了我一下,我跟他一起站在了棺材的旁边,那种恶臭还没有散去,就像是腐朽树枝一眼的味道,难闻到了极

点。

接过士卒递过来的两个葫芦水瓢,我跟徐开忍着恶臭,开始一起把棺材中的黑水往出清理。

说来也怪,这种看上去明显有剧毒的棺水,倒在地上之后竟然迅速渗透进了地板,要不是地面上还有些微微潮湿的水痕,我甚至要以为我们从来都没有把棺水倒在地上。

棺材内的水一点点减少,随着睡眠的下降,一团红色的东西渐渐出现在了我的眼睛中。

依稀看到,是一个如同蚕蛹一般的东西。浸泡在水中的红十分鲜艳,透过这种漆黑如墨的水,都把自己的红色淋漓尽致的展露了出来。

“噗通!”一个魁梧的士卒忽然把头栽进了棺材中,他另一只手还捏着舀水的葫芦瓢,伸在棺材中尚未拿出。

“没用的东西!”疯癫老头十分不悦的骂了一句,他对着炉膛后满喊道:“把这个没用的东西等会提炼蜡油,然后做成白蜡!尸体可不能浪费了。”咯噔!听着这话,我的身体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着房间内一直燃烧着的白蜡,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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