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我不见,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嘿!随你。不过我说,起桥啊,要不行你就从了吧。这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找个好姑娘不是挺好么?”

“去去去,要找你去找去。信不信我把你给桃花婆婆抖落出去,让她也给你物色一个?”我看不惯赵七九这种嘴脸,出言威胁。

赵七九道:“嗬,她还真不敢。老头子之前有过交代,我的婚事之后谁也不准干涉,桃花婆婆对我家那老头子的话可不敢不听啊。”

我没好气道:“行了别得瑟了,我过来拿东西。”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赶紧把那玩意带走,放在我这里太闹人了。”赵七九立刻扔下了刚刚扎好的纸人,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起身带我进了里屋。

最里面的屋子,门上足足贴了十三张鬼画符,全都封在门缝上。

“我说赵七九,你这吃死人饭的怎么还怕这玩意。那东西我还用黑布包着,至于么。”我看到这种情况讥讽着说道。

赵七九道:“那能一样么!用黑布包着一到晚上都搅得我没法睡觉,没包着那还了得?赶紧带走带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把那些我看不懂的鬼画符全都揭了,揉成团丢在脚下。又拿出钥匙把房门打开,我吓了一跳。

满屋子的纸人,有些狰狞,有些诡异。挂在正对面的是一章酷似人脸的面皮,看着有些松松软软。

“每次来你这里,总是能给我一些惊喜。”我转过头给赵七九说道,却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怪异。“怎么了?”

“惊喜个屁的,赶紧把你的东西带走,那个人脸八成是它弄出来的。”

赵七九快步走进去,一把抓住那张脸皮想把它从墙上撕扯下来,只是在他手碰到这东西的瞬间,脸皮忽然消失不见。

幻象,这是一种视觉的欺骗。我心里嘀咕,那宗物件真是要逆天了,被黑布裹着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难怪赵七九要给房门上贴这么多的符纸了。

“这东西,该不会是找回来一宗祸事吧。”

我也进了屋子,右手的方向摆放着一张方桌。黑布裹着迷幻镂空立在桌子的正中央,桌子的下面两排小纸人整整齐齐对面而立,中间留着只能容一个人走过去的过道。

这场景看着的确是诡异到了极点,仿佛迷幻镂空是一个鬼王,而它的座下,一群小鬼如同士兵般拱卫着它。

“有点像进阎罗殿的架势,真是一群混蛋东西!”

赵七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前,粗暴到极点地把那些纸人全部踢到了一旁,好几个都嗤啦一声被他直接踢散,打着弯悠悠落在了旁边的地上。

也不怪赵七九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些纸人就算他不毁掉,也算是全部废了。关于这点我听赵七九曾经提过。

给死人用的东西,千万不能沾染上别的气息,不然等带进了墓里,可能会惹出大乱子。

“我先把这玩意带走,纸人你废点功夫重新扎,回头请你喝酒。”

“小事小事,赶紧先带走再说。”

……

于是我提着黑布打结的地方,又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径直回了店里。

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小哈吊在我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却在我打开了存放那些粘红物件地方的入口之后,停在原地,而后潇洒的一甩尾巴头也不回的原路返回。

小东西是很神奇,竟然能让那些粘红的物件加速褪红。但是一次性面对着成群的粘红老物件,它还是有些发怵。

走进去,依然是鬼哭狼嚎。我习惯了这些东西对我的影响,也懒得去管它们,只是走到一张泛着潮气的桌子前面,把迷幻镂空搁在了桌子上。

“安静点,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全部烧了祭天。”这些东西可能是很久没见到我,我不去管它们,它们却有些变本加厉起来。

等我吼完,各种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骤然一顿,老实了不少。祭天是做我们这行的,对付这些红物件最迫不得已的法子。但是爷爷跟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用这些东西祭天,说是有伤天和,损阴德,甚至严重了还会影响

很多跟自身相关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他没有仔细讲过,只是说太复杂,谁也不敢保证能了解全部。只是等恶果酿成的时候,再后悔就晚了。那时候面对的不是这些红物件的报复,而是天谴。

话说的很重,所以我不得不慎重。所以所谓祭天,也不过是吓唬这些东西的一种法子。舔了舔嘴唇,我打开了黑布四个布角打出的结,它嗤啦一声又变成了一块小小的黑布盖在我的手上,不管怎么看,都无法让人相信这就是先前那个,能裹住有长度足有三

十公分的老物件的大黑布。

黑布很神奇,就跟赵七九家里那把祖传大黄伞一样,令人琢磨不透。三十公分的底座,底座上是几个男人跟女人。我顺便数了数,一共是五个人,三男两女,迷幻镂空的特殊花纹遍布物件的全身,但是却始终没有缠身那种仿佛要把人视线

都给吸进去的引力。在这一刻我甚至都要认为,以前书上那些对于迷幻镂空的描述是否真实了。我能确定这的确就是迷幻镂空没错,那个明朝的皇家作坊投影,第十栋小楼里面的一切都说明

了它的真实性。

他们在试验最完美的迷幻镂空,而最后一本试验记录,封皮上明明白白写着成功了,而黄铜镇尺压着的纸张上,‘事有变’三个字,似乎更是在昭示着许多内容。最完美的迷幻镂空是做出来了,但是却在做出来之后出现了莫大的变故,我大胆猜测,那些人有可能是触犯了某种禁忌,这宗物件红如血海,绝对是有很深的原因在其中



当啷!

咯噔……噔……

呜~~~我看着桌上的东西发呆了还没一秒,屋里却出现了巨大的动静。所有的红物件蕴藏的怨气都在一瞬间爆发,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它们传递出的全部都是畏惧跟惊恐的情绪



所有的东西都想躲避,开始变得很不安稳,有些像是要择人而噬,一幕幕异常逼真的环境全都朝我的大脑挤压过来。

咯!

几乎就是同一瞬间,每个红物件的旁边都出现了一只暴怒的小狮子,它们同样长着血盆大口,将头对着这些东西如同要吞了它们。

吼!

隐约间,我似乎是听到了百头狮子齐声嘶吼的声音,暴怒,不满,警告,它们对着身旁的红物件同样表达出了自己的情绪。

除了零星几个,别的东西全都安宁了。一尊铜质的佛陀帮当一声从里头的台架上掉了下来,但是它却并没倒在地上,而是盘着腿仍然短短坐着,哪一张原本应该是慈悲跟诡异交织的脸上,现在却给人一种满是

惊恐的感觉。

这是宗大红的物件,爷爷叮嘱过我要‘特殊照顾’的。它身旁出现的那尊狮子,在这种失控的状态下,根本就无法威慑到它。我能听到哪头狮子暴怒却不可及的吼声。它开始往前移动,身下如同安了弹簧,一跳一跳直奔出口。而被它带动,又连续有好几个东西从防止他们的台架上掉了下来,跟在后面一齐朝着屋子的出口奔去,颇有点

鱼死网破的感觉。

“真是要翻天了,给我回去!”我嘴里低声咒骂,这些东西八成是被这宗迷幻镂空给惊了,红如血海,就连我当时都差点把小命送在了这个东西手里。我的咒骂显然是没有起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作用,它们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甚至这尊佛陀还忽然转身,朝我露出了一种诡异到极点的神色。这玩意竟然想报复我,我心中大

恨。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被这些玩意折腾怒了,什么修一口静气的全都抛到了脑后。对人要修一口静气,对这些东西可万万不能客气。

一把抓起黑布,我三步并做两步的挡在了门口,拉扯着黑布罩了上去。

不得不说,小黑布对付这些东西,绝对是不二的奇物。而且可能是被桌子上的迷幻镂空折腾的伤了自尊,小黑布今天表现的甚至比我还要狂怒,只要被它刷到的东西,立刻就被丢飞狠狠砸在墙上。就像是一个魁梧巨汗用尽全

力,一巴掌把一个瘦小如四娘的对手抽飞,如果切换成人对人的场面,可能真的会变成限制级。

这种场面可以用五个字来形容:很黄很暴力。

我甚至都看得有些惊愕,心说老兄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啥,抽碎了它们你不怕,我乐子可就大了。

有一个躯壳困着里面的怨气,我还能有很大的施为空间,一旦缺少了这个躯壳,要化解掉这些麻烦,难度会成几何倍的增长。

奶奶当年不就是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所以才被逸散出来的怨气缠绕,最后做了傻事么?于是我本着人道主义的救援精神,立刻小跑过去看这些被抽飞出去的东西有没有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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