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范存龙,小东西罕见的没有闹我,它朝我哼唧了两声,窜到了赵七九的头顶。我想他们两个才是一丘之貉,一个比一个会使坏。“存龙,三儿跟四儿呢?都没事吧。”我问范存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零点之后从扁担沟走出来的。想想时间,出来两天,再加上我昏迷的三天,五天时间都已经走过


范存龙说道:“都没事,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问题,很顺利。”

“很顺利?王胖子的那边的先生不是说零点之后会很麻烦么?”

“不知道,但是我们出扁担沟的确是什么事情都没。”

范存龙说这个也有些疑惑,当时祝台的确是把情况说的十分严重。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才注意到范存龙脸的左侧有道伤疤,在他平整的脸上这道疤痕十分醒目。

“子弹刮的,在山里头出来的时候跟人发生了冲突,他们的人我干掉了两个,没事。”

提起这个范存龙一点也不在意,丝毫也不觉得破相有什么为难之处。但是还别说,这道疤痕不但没有带给范存龙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给他平添了一份彪悍气。

“冲突……哪边的人?”我又问,进山的时候,总有人在背后做手脚似乎是在针对我,对这事情我变得有些敏感。

范存龙道:“彭斗的人,他们想打江姑娘的主意。”“彭斗啊!这狗东西,岁数大了脑袋可能有些不好使。”我眯起了眼睛,忽然觉得得找时间跟这个彭斗好好谈谈。他对我的敌意好像很深,在扁担沟外头碰到的时候就能看

出来,为人有些轻浮,但现在想想,那样可能是刻意他装出来的,不然怎么带一群小弟。

在我的认知里,一方巨头,总应该是稳坐钓鱼台波澜不惊的那种性格,就算不是,那至少也不应该四处结仇才对。比如王胖子,比如孙猴子,这些人无一不是沉稳之辈。当然,那个叫于石的除外,这人我能看出来,的确是没有什么魄力,而且在当时扁担沟外头那些人中地位应该是最低的,他带的队伍从头到尾也没有展现出什么强势的一

面,更像是个看人眼色的小喽罗。

“那将姑娘呢?她如何了?”我想起江溪,她虽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在这群如狼似虎的男人面前,肯定什么优势也无法占到。

“江姑娘在这里等了两天,昨天离开的,她说他得回京里,丁老师跟李政的事情她得报告上去。”

“没事就好,这事情的确是闹得挺不愉快的。”

我正点头,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我还以为是黄三或者黄四进来,正想转头,耳边却想起了母亲的带着怒意的声音。“郑起桥,我说你个混小子!我养你这儿子是白养了是吧?小时候让我这当妈的操心,长大了还是不让我安生!不让我安生也就算了,你问这个问那个,怎么从头到尾都没

问过你妈你爸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她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我措手不及的看着母亲,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来。平时跟母亲相处,云淡风轻惯了,她的情绪也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起伏如此之大



“妈……”我刚喊了一句,她就又提声,几乎是咆哮着说道:“别叫我妈!我当不起你妈!就你,还不如人家小九,你看看人家小九多懂事的……”

我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看向随着母亲身后进来的父亲,他朝我打眼色示意我乖乖受训。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永远不要跟女人讲道理。所以我就低下头做出一副认错的模样,不过心里还是觉得暖烘烘的,这世界上能这么愤怒呵斥你的人,不是恨极了你的,就

是爱极了你的。“哼哼,哼哼……”小东西极有眼色,它哧溜一声窜向母亲的怀里,母亲赶紧伸手接住生怕摔着了它。于是,这小东西便开始使尽浑身解数的撒娇卖萌,顿时让母亲一腔怒火

全都化作乌有。

呼……暗自松了口气。大概是听到我的喘气声,母亲又抬头盯着我,我吓了一跳。

“你看小哈多乖的?还不如它让人省心。”

“是是是,母亲大人教训的是,要不您认小哈当您干儿子,你儿子我今后就跟它兄弟相称。”

“去去去!看我都养了个什么混账儿子!小九,你说是吧?”

“是啊伯母,我也这样说起桥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他根本就不听劝啊!要不这样,您收我当干儿子,让起桥喊我哥,这样他再不听我说,我今后就能名正言顺的削他了。”

“赵七九,你找刺激啊!”

“你们两个,诶!真是一对活宝。”母亲终于是彻底气消,这时候父亲才可以咳嗽了两声提醒众人他的存在。赵七九刚才净顾着看戏,没注意到他,赶忙喊了声叔叔。

“你好好说说你儿子,看都惯成什么样了一天。”母亲没好气的回头。父亲嘀咕了道:“明明是你整天宠着他。”

“嗬……!”

“是我是我,是我惯的……”

父亲赶忙举双手投降。

“那叔叔阿姨你们跟起桥聊着,我那边还有点事情就先过去了。起桥,你有时间来我这边把东西拿了。”

“恩行,你先走吧。”

赵七九端着杯子离开,父亲又咳嗽了两声,然后又咳嗽了两声,过了几秒,他再咳嗽了两声。

“老郑,你嗓子不舒服?”母亲一边逗弄小哈一边问他,父亲脸上划过几条黑线,然后给母亲说道:“你先出去转转,我跟起桥说些话。”

“行行行,你们爷两说。我这倒是成多余的人了,小哈乖,我们娘两出去玩。”母亲十分通情达理,她虽然嘴上表达着不满,但是并没有去忤逆父亲的意思。他们夫妻两个大半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恩恩爱爱,说话上父亲顺着母亲,而一但有事情,

母亲也绝对不会横加干涉。

等母亲带着小东西出去关上了门,我才赶紧让父亲做下,给他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坐在旁边。咚!咚咚!咚!咚!父亲手指来回在桌子上敲了许多遍,沉吟了很久之后才开口说道:“起桥,你的事情小九都差不多跟我说了。你这长大了,事情都得自己来,爸也帮不

了你多少。”

我点头称是。“别忙着答应!虽然我这当爸的帮不了你多少,但是你给我记住喽!我不管你再怎么折腾,这条小命都得给我保住,有命活着,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可是命要是没了,你所

做的什么事情都没了意义。”“而且虽然这些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头,家里也不经常回去。但是你爸妈毕竟还活着,还没死。人家古人都说,身体发肤,手指父母,不敢稍加损毁。虽然现在这一套早就过时了,可是我们还等着你给我们养老送终。你是不知道,你昏迷这两天,你妈能急疯了。这么些年,那是她第一次跟我吵架。说要把你送京里治病去,我说不用再

等两天,她非不行,还是小九赌咒发誓说最多三天你就能醒过来。”

“让您二老操心了……”父亲的话让我我更加惭愧,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做的十分欠缺考虑。父亲继续说道:“爸知道你的梦想,说实话,爸何尝不想看到郑氏那种门阀光辉?所以你做这些事情,爸都能理解,可是理解归理解,这每次想到你提着命在外头,还是会

觉得心里堵得慌。”“诶!时代变了,你爷爷的梦想我这当儿子的没让他顺心,倒是你这当孙子的让他走了的安稳。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爸为人处世的方法不适合你,所以也就没有资格

去教你什么。按照戏文里的描述,这时候应该说郑家男人不出孬种的,可你这不但不孬,反而是猛得有些过分,胆魄上我这当爸的,不如你。”

“嘿嘿……”听着父亲明褒暗贬的话,我尴尬的笑了笑。“您看您这话说得,我跟您保证,今后做事,绝对把自己的小命放在首位。”“这话说出来你先问问自己信不?小子,知子莫若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尿性我还能不知道?今天这也就是发发牢骚,你妈让说说你我也就说说你。你在山里究竟都

碰到什么事情了?小九说的不大清楚,你具体说说。”“好。”我跟父亲没什么保留,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包括从进山时候碰到孙猴子,到最后的小楼投影里的幻境跟回魂时碰到的诡异情况全都说了一遍,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郑字铭牌?什么样子?给我看看。”

父亲对那个刻着‘鄭’字的铭牌十分感兴趣,我找了半天才从枕头旁找到那个小牌子递给父亲。“爸你认识这个东西?”看着父亲拿着铭牌仔细端详的样子,我出声询问。他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不过我倒是听你爷爷说过,很多人不想看到郑氏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当时他也没细说,我也少问一句……反正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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