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出乎我意料的结果,范存龙并没有直接毙掉寇晃三人的性命。
当然,他选择一种更狠的方式。在范存龙的手下没有了武器的寇晃几人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被挑断了脚筋,只留下了几声痛苦到了极点的惨嚎。

我强忍着阻挡范存龙的想法,眼睁睁看着他一番施为。我很清楚的知道,在外头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很残酷,我今天如果对敌人报之以仁慈,那明天就可能死在敌人的不择手段之下。

在鬼市上发生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面对那些人,我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忍让,却被当成了好欺负,以至于我们之间所达成的协定都被弃之不顾。这也许就是仁慈的代价,人善被人欺。

寇晃三人被挑断脚筋就这样扔在这里,他们的死亡就已经注定。有三种死法,要么活生生渴死饿死,要么被觅食的兽群瓜分,要么被从这里经过的同行顺手毙掉。

其实相对来说,我想寇晃可能此时心中无比渴求的就是第三种死法吧。最起码保留了最后的尊严可以落得一个痛快。

“姓郑的!你他妈有种直接杀了我们!”寇晃气急败坏的对我大吼大叫,我没有搭理他。段均跟华太也破口大骂,说我是个冷血的畜生。我同样没有搭理。

此情此景,如果我们双方人调换个位置,我有理由相信等待我们的肯定是更惨的结果。这群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没人的地方他们草菅人命杀人如屠狗,什么仁义礼智,道德纲常,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发死人财的人来说不过是个嘴上用来糊弄人或者干脆连糊弄都不会糊弄的东西。

供夫子于庙堂之上,欺乞者于暗室之中。常年行走死人的下葬地,就算再高尚的品德也会被那种污秽气污染成一团臭水。

我常年修一口静气,念无数静心贤文,才能在红物件的环伺中保持一颗安宁平常的心不会被污染左右,赵七九更是每每处理完一件红白喜事必然请神拜佛沐浴更衣,我们尚且如此才能保持己心的安宁,更遑论这些心智本身就污浊不堪的土夫子?

一些东西,不是我不愿意相信,而是根本就没有相信的必要。所以我在很多事情上选择了默然以对,用沉默来面对一切可能的反抗于质疑。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开口则鬼神难乱。

“郑哥,这几个人怎么办?”黄三用枪口点了点那一老二少的三人问我,他同样没有搭理在那里乱吼乱叫的寇晃几个。他没动,黄四动,而范存龙已经动过了。大概可能也许是看他们已经过于可怜所以不想再给他们施加什么痛苦了吧。

我看着那个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叫做李政的大男孩。他此时的脸上写满了惊惶之色,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撼的场面吧。老教授皱眉叹气,倒是让我有些惊奇的是那个文静女孩的表现,她真是太安静了,无波无澜,好像对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全然没有看到。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定力,我想在同龄人中也是屈指可数吧。

难道也跟我一样,常年修一口静气?

“三位怎么称呼?”我将目光停在了戴着眼镜的教授身上,他回答道:“鄙人姓丁,名立名。这两个是我的学生,他叫李政,她叫江溪!”

“丁立名?”这些倒是轮到我惊奇了,古玩界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可能不多,但是古玩学术界却又很多人听说过丁立名的大名。他撰写过许多古玩文物方面的学术性文章,在相关的学术界因此大放异彩,所著文章更是让许多人直接受益,而我算是众多受益者的其中之一。

丁立名的成名不光在于他本身在文物跟学术界的强悍实力,更是托了他老师的齐天洪福。但是也因为他的老师名气是在太大,所以将他的光芒一直压着令他的名声在古玩界出现了一个桎梏。

但凡人们提到丁立名,必然会说他的老师又交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徒弟。而说来更有些戏剧性的人,丁立名的老师赫然正是宋娇那个女人的爷爷,古玩界一代传奇人物,眼掌乾坤宋海献。

“怎么?小兄弟你认识我?”看到我的反应丁立名问道,他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幕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触。

我点了点头,说道:“丁老师在古玩学术界鼎鼎大名,学生曾拜读过不少您所著的文章,受益匪浅。”

对于这些专心致力于学术研究的典型学者,我是打心眼里尊敬。要不是有这些人不断在前面开拓,能真正走进古玩这个行当的人恐怕真的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吧。正是这些人将很多失传的东西一点点挖掘出来,然后令其重新传承下去。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越发繁荣的古玩行当!当年几分动乱,所损失的可不光是无数稀世珍宝,同样也流失了无数的宝贵知识跟技术,要不是他们不遗余力的挖掘,只会有更多的人扼腕叹息。

“哦,这样啊!”丁立名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说道:“那看来小兄弟也是个真正喜欢古董文物的人了,不然若只是为了利益怕是静不下心来看那些迂腐干涩的文章。”

闻言,我笑了笑,没有继续将这个话题接下去,而是扭头给眼中满是警惕神色的李政说道:“李兄弟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李政此时显然成了惊弓之鸟,他竟然丝毫也不领情地说道:“有没有恶意我怎么知道!别假惺惺的样子。”

这话听得我一愣,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心里不禁感叹这还真是个愣头青。别说我对没恶意,如果我对他有恶意的话他这样说那就是典型的不知死活了。

我没反应,倒是黄四不忿的开了口,他指着李政骂道:“我说你这犊子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们犯得着提着性命跟这群人拼死拼活?”

李政撇了撇嘴,说道:“古语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知道你们这些人打得是什么主意?而且别以为我没听到,刚才你这位郑哥分明说过他跟那个家伙有仇。”说着李政指了指躺在地上留了一地鲜血的阮考。

“古语云你老母!”黄四顿时大怒,他正想开口大骂,我及时出言阻止说道:“四儿,不跟他争,没什么意思。孰对孰错,大家心里自有分晓,我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可是郑哥!”“行了,就这样。”黄四还想说些什么,我没人让他继续。因为我忽然发现,李政在反驳黄四的时候,眼睛不停的往他旁边的江溪身上瞟,好像是想要得到什么认可。

这一幕让我心中顿时明了,这东西竟然是想把黄四当成垫脚石来在美人面前卖弄炫耀一下自己的智商。发现这个问题,我心中添了几分愠怒。

如果他真是天真倒也罢了,我跟他犯不上计较。但是这李政是明显故意这样说这样做,摆明了是想踩着黄四来秀自己的优越,把人都当成傻子么?

“李政,你少说两句!”丁立名眉头再皱,他应该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的小心思,语气不再是那么和善。李政好像是没有感觉到自己老师的不开心,他大声说道:“老师,你得警惕点!要是他们打小溪注意怎么办?”

这货终于是没忍住,将自己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他说完之后眼神又悄悄的瞟了江溪几次,只是这个文静的女孩依然还是一语不发,就好像面前的一切都很难让她的心思起什么波澜。

“嗤!”我终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对于这种丝毫也不顾及自己脸面的人,我也不准备给他留什么脸:“小子,就你这点智商,回家再练几年之后再出来泡女人吧,吃糠长大的吧你?!”

“噗嗤!”我一句话,那个叫江溪的女孩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两个小酒窝出现在脸上,煞是可爱。什么叫笑靥如花?这就是。

糠,这玩意自从那灾难的几年之后,都是农户人家用来喂猪的东西。李政听到我的话一张脸顿时黑成了猪肝色。他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我懒得再搭理这脑筋不知道怎么长的家伙,直接扭头对丁立名说道:“刚才听到他们想要对这个小妹妹不利,所以我们才下来救人的。这样吧,丁老师,要是你们能自己离开的话,把这几个人的水喝食物带上赶紧出去,这越往深处走就越危险!您这样的古玩文物界的栋梁之才要是葬在了这里,对大家来说实在是一桩天大的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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