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行!”范存龙毫不含糊地答应下来,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一天的时间,准备这些东西并不算太紧张。直到下午的时候一应物品就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范存龙开始点漏,看还差一些什么东西。

黄三跟黄四两人也在下午的时候来了店里,很准时,生怕错过了一点时间。我问他们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没有,这一进山里可能得好几天。

两人连忙点头说没一点问题,看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勉强的神色。

四个人进去,水跟食物的消耗是个大问题。吃的倒还能讲究一下,压缩饼干虽然难吃但也不至于让人饿肚子,可是四天的水消耗却令我暗自发愁。

跟范存龙讲了这件事情,他却说不用带水,有个盛水的容器便好。山里泉眼很多,范存龙说一路上根本就不愁水源的补给问题。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把心放回了肚子。

范存龙去过扁担沟,既然敢这样说证明就有一定的把握而非信口开河。

黄家两兄弟对此行入山的目的懵懵懂懂,我也没跟他们具体说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在今天我发现对这两兄弟的认识上出现过偏颇,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对他们百分百信任。说到底也不过萍水相逢,况且人在金钱的面前会很容易发疯的,我不得不小心。

翌日,天蒙蒙亮,我们四个人就乘着一辆拖拉机到了山下。每个人的身后都挎着一个登山包,里面装着所有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这两天我拿着青松观那老人的给我的薄本,每天早晨按照上面所画的体位都会做一遍。每次做完都会感觉神清气爽的,短短几天时间,我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一大截。

但诡异的是,那套体位,也就是长生拳我每天竟然最多只能打一次。要是打完一遍再重新开始,只要一起手立刻会觉得浑身酸软好像要没了筋骨一样要瘫在地上。

我也让范存龙试过,他就打出了第一拳,然后摇头说这长生拳很诡异,他不能练,不然可能会把自己的内脏练出问题。

“郑哥,好像有不少人都进山了。”范存龙看着进山口的地方杂乱了不少的痕迹,跟我说了句。我心想这消息到底还是散开了,也不知道孙振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他把这个消息扩散开来,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想不通,我便把这事情压在了心底不再去想,稳稳妥妥先办了自己的事情才是正经的。

我跟范存龙说道:“不管他们,咱们直接奔扁担沟,尽量快点吧。”

山里的路果然无比错综复杂,刚走进去没多久,范存龙便带着我们扑进了一个被藤蔓遮盖住的地方。这藤蔓的后面竟然有一条羊肠小道,一路曲曲拐拐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

“现在还不算深入没什么危险,要是等再走深点,这种小路就不能走了。”范存龙走在最前面将挡在路上的障碍一一清除。山的外围因为贴近人们的生后区域,所以危险很少。而随着深度的增加,其危险程度也几乎是几何倍的增长。

就跟前些日子我跟赵七九帮范家庄老村长的儿子迎亲时候一样,那片野猪林子就已经十分恐怖。当时若不是范存龙一箭击杀了那头野猪头领,最后的结果究竟会怎么谁也不得而知,不过肯定会惨烈无比。

自从跨进了山里,一路上都极为不老实的小东西骤然安静了下来。它好像是能感觉到大山里的气息,神色间竟有些开始戒备的意味。

黄三黄四对小哈啧啧称奇,小东西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两个,直接选择了无视。其实这也是两个家伙自找的,昨晚上他们在后院里看到小哈用牛奶洗澡,觉得有趣便一直站在旁边不走看着小东西一点点洗完。

这本来都没什么,可是黄四偏偏嘴不把门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小东西烤了吃是什么味道,跟别的猪肉味道一样不。”这一句话便让小家伙怒了。要知道自从我店里有了这小东西之后,我可是再没怎么吃过猪肉,不然让它闻到了猪肉的味道,肯定会搅得你连饭都没法安宁吃。

当时小哈愤怒的穿上了自己的花裤衩,在黄三跟黄四还笑的时候便一下将盆子拱翻,里面的牛奶泼了这两人一身。

这条被藤蔓遮蔽了的山间小道看着似乎没有尽头,但真正走起来却并没有花多长时间。等从从另一边出去,从山体的裂缝中走出站在一个山谷中的时候,我才发现竟然已经越过了一个山头。于是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这山还能这样爬,基本都不耗什么体力。

“趁着现在还能走快咱们就尽量快点,这越到里面就越难走。”范存龙回头说了句,脚下脚步不停走上了一条绵延向里的小路。

安心行走在大山里十分惬意,最起码在现在这种还安全的时候。清新的空气,翠绿的颜色,偶尔叶片上的水滴刷在身上,带着一点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清凉。

“郑哥,那边好像是孙猴子那帮人。”在一条靠近山涧的路上,黄三忽然指着临近的山头的一条小路。那边的路上走着八个人,跟我们差不多,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登山包一样的包裹。

“孙猴子?”我疑惑的看向黄三,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黄三说道:“是咱们渭城一伙专业的盗墓贼,在鬼市上名气很大。我听人说他们只要从地下挖出来了好宝贝,就会通过鬼市的渠道将消息散出去,然后开一场小型拍卖会将东西拍卖掉,价高者得。”

“到是好手段!”拍卖会的模式在还没有流行起来,却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超么潮流。我看了那边几个人影一眼,他们似乎也在看向我们的这边。“他们就不怕被人坑了么?”

“不清楚,不过据说他们那个团伙里有个懂古玩的家伙,还有一个风水师懂得寻龙点穴。”

“这个我知道,负责鉴宝的是孙猴子他兄弟。据说这家伙曾经跟着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师学习过,不过后来因为品行不端正,被那个大师给踢出师门了。”黄四接了黄三的话,他们整天泡在鬼市上,对这种八卦一般的事情了解的十分清楚。

“郑哥,孙猴子好像在盯着咱们,可得小心点!这些家伙据说人人手上都挂着一两条命案。”

看得出来,黄三对这孙猴子有些畏惧。他们虽然是混混痞子不假,但是那孙猴子却比他们两兄弟要凶恶了何止十倍?这世界上从来都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我再看了那边一眼,那伙人停了下来,在静静的看着山涧这边的我们四个。我皱了皱眉头,这些人若非必要还是不要惹的好,不然的确是一桩麻烦。

“别管他们,咱们走咱们的,存龙,再快点。”我跟他们招呼了一声,没管那边几个人比出的挑衅手势,径直加快了脚步。而后听到对面传来的肆无忌惮的嘲讽笑声。

“郑哥,要不咱们劝劝他们?秦岭很邪,在这里动铲子挖坟,会有大祸临头的。”范存龙回头,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依然在放肆大笑的孙猴子那伙人。我摇头,说道:“这种人在钱财的面前,抵抗力几乎为零。如果我们上去劝他们,他们可能还会以为我们是抱着别的目的。不用管了,走咱们的吧。”

从小在山里长大,范存龙对这世间的人性还停留在这质朴的山中。没有长时间的磨练,他没办法体会到山外之人的那种复杂之极的勾心斗角。尤其是如果牵扯到利益之争,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戏码都会频频上演。

你很难想象,昨天还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的人,一夜之后,可能就会变得恨不能啖你血肉。人性便是如此,没人能想到,但到了那种特定的时刻,在劣性根爆发出来之后却完全能做到。

佛家用戒律来压制人性中的劣性根,道家用近乎催眠的遗忘来使人忘记心中的劣性根,其他的宗教,或洗脑,或用更为残酷的法则压制,目的都大抵相同。可是正如青松观那位飘然远去的老人所说,佛道二家痴妄,其实世界上的宗教何尝不是一样痴妄?

一味地压制,某一日爆发之后所带来的反弹只会越发强烈。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大智慧之人说出那句‘成佛成魔,只在一念之间’的话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吧,佛也好,魔也好,只要自己开心,并且能让自己在乎的人开心,那就是生命中最为成功的事情。我们活于世,所有追求的初衷莫不如此。只是后来有些人执行的变了味,有些人做的失了本心,有些人太过在乎别人的看法中途放弃……

我一直认为,这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所谓对错无非是别人将自身意志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一种表现方式。永远坚持自己认为对的,这样的自己才能走的最为坦荡最为心安。

就像孙猴子这伙人,我能说他们错了吗?其实他们也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快乐,就如同我在追求自己的理想,一路上磕磕绊绊,首先得学会去无视别人的看法。

人活在世上,若有所追求,总是免不了要当几年的过街老鼠,在风雨中经历着人人喊打的局面。其实谁错了呢?谁都没错,喊打你的人没错,过街的你也没错。

跟孙猴子他们的照面只是一个插曲,我们走在两条不同的路上,基本没有相撞的可能性。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范存龙终于放慢了脚步,告诉我们进入危险地带了,一定要万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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