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长相狰狞的女人,带着满身的透明黏状物从瓷片里往出爬,她拼了命的伸手抓向我的面门,却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
皱着眉头,我没搭理那只朝我抓来的手,而是转头安抚了一下小家伙,它眼中惊恐的神色渐渐散去。

这个瓷片果然招邪,沾过红,也不知道是哪个东西循着这破碎的迷幻镂空瓷片来找我麻烦。它就像是一个引子,不光勾来了别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还将我房内几个沾红的物件给惊得鬼哭狼嚎了起来,屋里空气骤冷,隐隐约约的声音听着渗人。

“真是麻烦!”我嘴里念叨,起身从床边的架台上将黑布拿在了手里,将房间里摆的几个老物件都齐齐擦拭了一遍,它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再不敢做声。专门擦沾红物件的这块黑布,对这些沾了红的物件中锁着的东西,威慑力很大。

深吸了一口气,我再看向桌子上扔着的碎瓷片,此时它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完全没了任何声息,好像刚才我看到的那些景象都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将瓷片拿在手里看了看,我总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头。那个女人已经从这块瓷片上跑了,她没理由还有胆量继续循着这块瓷片来找我麻烦!但是今晚这情况却是我的确遇到了麻烦,虽然这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闭目想了很久,始终没个所以然,然后我嗤笑了一声,想着自己都拿着这玩意看了几天了,要是真能发现什么早就该发现,哪里还差这一时半会的?

再次熄了灯,我没管在房间黑暗里走动的几个影子,直接扭头睡了。

我给房间摆红物件,并不是跟爷爷一样因为很喜欢所以贴近了观赏,而只是为了夏天时候能起到个降温的作用。

倒在床上直接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天我是被范存龙的锻炼声惊起的。他在院子里做跳蹲,闹腾出的声响跟地震一样。我赶紧洗漱完毕,而后跟着范存龙开始锻炼,直到自己彻底撑不住了才退到一旁观察着他锻炼时候的种种技巧。就这短短两天时间,我竟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像提升了一大截,这倒是个意外之喜,颇令人欣慰。

又送走了两个客人,我看着有了不少空位的台架,心中琢磨着要是按这样的速度继续下去,那我的计划或许可以提前实施了?郑氏终究是要重新迈出它的第一步,不但要迈出去,而且还得走的安稳,更得走得漂亮!只是还差一个契机,一个能令人将目光瞥向郑氏的契机。

将目光重新投到了迷幻镂空的瓷片上,我恨不得这能是一个完整的东西,哪怕它会跟爷爷临走前说的那一枚凤翠一样红得滴血,那我也认了!因为只要能有一个迷幻镂空,就意味着郑氏能用一个骄傲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

凤飞走了,郑氏便真的再也飞不起来了么?我一直不信这个邪,于是便想要给曾经高傲翱翔在天空的郑氏古行,重新安上一双能带动它所有底蕴的有力翅膀。郑氏习惯了有凤翠的存在,但并非无它不可。

事情的转机总是充满了戏剧性,就如我所说,这段时间我的运气真的是好的有些过分了。从山里出来,便一天比一天好,好像所有的愁苦所有挡在前面路上的障碍,都会很自觉的为我敞开一条朝前走的康庄大道来。

范存龙眼神疑惑的盯着我手里一直拿着的迷幻镂空的碎片,他大概是不明白,这么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为什么会一直被我拿在手里研究吧。

我看着范存龙,笑着说道:“怎么?认识我手里这东西?”纯粹是一个玩笑话,可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范存龙竟然点了点头。

他说道:“认识啊,扁担沟的土里埋了很多刻着这种花纹的碎片,当时还觉得挺好看的,可是看的时间久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范存龙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拿着抹布转身将那些放着古玩的架台擦了擦,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这句话听在我的耳朵里,却犹如惊雷一般的炸响。

有很多的这种碎瓷片,这代表了什么?隐约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我盼望已久的契机,心情便不由得有点激动起来:“存龙,你是说你在山里,见过不少刻着这种花纹的碎瓷片?”

范存龙转身点头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种的,不过的确有不少好像跟郑哥你手里拿着的这种瓷片上的花纹很像。”

“呼……很像……”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逐渐平复。“有时间的话带我去看看,还有,你见到的都是碎瓷片?有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

范存龙想了想,说道:“我只去过一次,完整的东西没发现过。”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扁担沟很远,在山里很深的地方,那里可能三年五载的都不会有人过去,十分危险。”

后面的话我根本就听不进去,所有的思维都集中在了这迷幻镂空的瓷片上。我摇头说道:“危险就危险吧,顾不上那么多,我一定得进去看看。存龙,这事情对我很重要。”

范存龙看我说的郑重无比,倒也没什么犹豫,他毫不含糊的回道:“那行,但是如果就咱们两个人的话肯定去不了,得再喊几个身手好的一起,不然到了晚上,我们恐怕会成为那一群畜生肚子里的食物。”

范存龙从小在山里长大,没人比他更加了解山里面的凶险。尤其是那个扁担沟,他刚说过那里三年五载都不会有人去一趟,这种越是没有人迹的地方,越蕴含着随时都可能致命的因素。

闻言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认真点了点头,看来这事情还得准备一番,不能光凭着心中的一种冲动就贸贸然而去。

不过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让我频频交好运。抬起头长舒一口,我看着在店门口边喝牛奶边有规律摇着尾巴的小哈,心头忽然一动。莫非是这个小东西给带来了这逆天的好运?

听范存龙的十二叔说过关于这小东西的传说,也不知真假,但是它在故事中的确被描述的无比神奇。真是一不小心捡到宝了!我心中默默念叨,只是再看到小东西身上的打扮,我又一阵无语,太流氓了,真的是太流氓了。

晚上歇业,我跟赵七九谈了谈最近的事情,他却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为我感到高兴,反而是脸带忧色。

“怎么了?”看到他的表情我心中有些不解,赵七九摇摇头,似乎是在沉思什么,隔了好半天才跟我说道:“我害怕你运气爆得太猛,会招来祸事。”

“祸事?”我心中不解,赵七九点头。“跟否极泰来是一个意思,好运不可能永远持续,厄运总会想方设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节点,将加持在你身上的幸运阻隔,那种时候怕是会摔得很惨。”

被赵七九这么一说,我顿时沉默了下去。其实这道理并不难理解,只是我这些天可能被接二连三的好运冲得有点晕,所以说话行事,总多了那么一些肆无忌惮胸有成竹的问道。

“天灾?还是人祸?”我看着赵七九,他摇头。“这个谁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天灾,也可能是人祸。但是终究都不过是天欲祸之,到了那时候,怕很多事情,就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了。”

我越听越觉得心中郁闷,其实静下心来想想,赵七九的一番话很有道理。

长时间的好运能使人忘乎所以,忘乎所以便临近了疯狂。而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种被好运所折煞的例子在世间不胜枚举,可能有人前一刻还是无比富有的富豪,而一刻之后就会变得倾家荡产,资产为负比乞丐还都不如。

尤其是在赌桌上,庄家总会借用‘好运’来杀人。先让你赢少一点,再慢慢地让你赢多一点,越积越大,直到你红了眼再不知晶体为何物的时候,他会将你从万丈高峰推下,摔得你粉身碎骨。

现在的我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中么?我心中暗自盘算,如果真的如赵七九所说有个厄运降临的节点,那么那个节点在哪里?是不是可以规避?

想到就问了出来,赵七九摇了摇头,跟我说他也不清楚。对命理这种东西他虽然有所涉猎,但也只是皮毛,随后他告诉我其实可以找人算一卦,占占未来的气运如何。

有些人不信这些,有些人不信这些人,但是偏偏就有不少的人很信这些,很信这些人。被他们三言两语给忽悠的昏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傻傻的被骗了钱还满心欢喜觉得自己碰到了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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