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涛毫不犹豫站出来,抱着玉笏禀道:“回皇上,臣协同御史台众位同僚,弹劾住在北相府的王老夫人,以及王益安王大人,弹劾王老夫人虐待幼童欺凌贵女,辱骂一品诰命夫人,诬蔑当朝丞相,恳请皇上收回王老夫人周氏诰命恩赐,并处以三年牢狱之刑。”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弹劾王益安藐视皇威,不敬公主,虐待幼童欺凌贵女,不理公务玩忽职守,企图用赈灾银去烟花之地挥霍,索取无度,不知法礼。”

“臣,携同御史台诸位同僚,请奏陛下惩治王益安,罢官贬黜,流放云贵。”

柴英等人也得了昨日的消息,街上传得神乎其神,什么陈姑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伤,都是王家人打的,根本不将他们的北相大人当人看,一直当长工对待,还骂陈夫人是贱人。

诸如此类,还有更多版本,将陈曦说得可怜无比,偏偏心善,有恩必报,有情有义……

呵,鬼才信!不过可见陈曦的心机,此女不容小觑!

但,就算心知是假的,又如何?他们依旧什么都不能说,昨日那么多官员亲眼看见陈曦被逼迫,又看到王老夫人母子嚣张跋扈公然要影银,还说陈伽年是白眼狼,白眼狼能让你住相府?

以及昨日还有许多百姓在北相府看到王益安将正院翻得稀巴烂,还对陈曦凶,陈曦的腿至今还没好……

柴英等人心中想,陈伽年会收买人心,他女儿会博取同情,他夫人会挣银子,啧啧啧,这一家子真是人精。

故此,平日里陈伽年那些政敌都选择袖手旁观,不帮忙也不落井下石,这一次关于陈伽年的事,论得那是一个实事求是。

御史们你一言我一语,用尽平生所学,舌绕莲花,说得崇新帝头晕目眩,不过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处置王老夫人和王益安。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他习惯性问一句底下的臣子。

几位尚书率先站出来,“臣以为秦大人所言有理。”

“臣附议。”这回诸位臣子齐心齐力,仿佛没有任何争斗,亲如一家。

崇新帝欣慰,大手一挥,从袖子里扔出一本奏折,“这是陈爱卿的奏本,诸位爱卿传阅。”

先看的是齐王,他站在最前,奏折字很多,洋洋洒洒几千字,从他年幼时开始说起,“臣自幼失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大约一个时辰,所有大臣都看完了,对陈伽年的自诉感叹不已,这位异军突起的丞相果然是个传奇,那样的困境也能顺利成才,成长为肱骨丞相。

自诉里大概讲诉了自己幼年失去双亲是如何的艰难谋生,城外的老乞丐临死前将他剩下的半块馒头给他,又讲诉了在王家当长工的日子,每日一餐饭都觉得好满足。

自诉的最后,对他有恩的他都时刻记得,他将大齐当做母亲,许多时候他是吃百家饭的,还说忠孝不能两全,王老夫人和王益安的事他要避嫌,故此今日不来朝会。

身为御史,常日与文字打交道,秦涛找不出任何破绽,写得完美无缺。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崇新帝问。

“臣等无异议。”满朝文武齐声道,原本有些人不愿意表态,但陈伽年的自诉逼得他不得不表态。

陈伽年此人,你可以拿他的出身不高攻击他,可以拿他颁布的政令弊端给他使绊子,但,绝对不能拿道德压他,试问谁能忍受王周两家?不能的话,就闭嘴。

一个有能力,有孝心,有善心,还忠心耿耿的丞相,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儿子和某些政令有弊端。

但,身为朝廷命官,谁敢保证自己的政令没有任何弊端?

这一仗,陈曦打得很漂亮。

当圣旨下来的时候,王周两家所有人齐齐跪在正院门口求陈伽年去救人,王家之所以能住在北相府不过是老夫人尚在人世。

如果王老夫人不在了,王益安又被流放,他们还有什么资格住在北相府?难道需要陈伽年为他们子子孙孙负责到底?世世代代给他们当长工?

陈伽年没有出来,与杜若还有陈曦在茶园里,杜若看报表,陈伽年化作花匠忙得满身泥土,陈曦则在亭子里做题,她发现她爹布置的作业越发变态了!

刘坚捧着两道圣旨,没有来北相府,而是去关押王老夫人母之两的六部衙门,当门打开,王老夫人正在享受的吸食罂粟,关键时刻陈曦是不会断掉她的罂粟的。

“周氏,接旨。”王老夫人重重吸一口,然后将烟雾吐出来,眯着眼睛,“圣旨?老身就知道皇上会放我出去。”

她走过来跪在地上,刘坚摇摇头,如此疯婆子怎么活得那般久,“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周氏虐待幼童欺凌贵女,辱骂一品诰命夫人,诬蔑当朝丞相,收回王周氏诰命恩赐,念其夫对当朝丞相略有薄恩,大罪从轻,逐处以三年牢狱之刑,立刻押至城北妙莲圣法庵堂,钦此。”

王老夫人听完,她觉得圣旨里的人肯定不是自己,她不确定的道:“公公是不是拿错了?”

“杂家没有拿错,老夫人,上路吧。”刘坚吩咐早已侯在身后的衙役,衙役上前不顾王老夫人的扭喊三两下困住了,一抬,送进马车里,直奔城外。

毕竟是住在北相府的,为了陈伽年的颜面,没有让别人看到。

送走王老夫人,刘坚吩咐人将王益安带过来,王益安没有用罂粟,一夜未眠,心里想着那个可能被小白脸买走的灵儿,时不时气得捶打墙壁。

此时见到自己被放出来,以为是陈伽年动用关系放他,顿时欣喜,想着回去一定找到那小白脸,弄死他,竟然敢抢灵儿!

“王益安,接旨吧。”刘坚不紧不慢孤傲的道,他是总管太监,鼻孔看人的时候很多。

王益安一听是圣旨不敢不跪,“微臣接旨。”

刘坚冷哼一声,打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益安藐视皇威,不敬公主,虐待幼童欺凌贵女,不理公务玩忽职守,企图挪用赈灾款银,索取无度,不知法礼,着罢官贬黜,流放云南,钦此。”

王益安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流放,作为白板被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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