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莫名心惊之余耳边却又听到了白薇薇那怯弱弱的嗓音:“九妹妹就算身为皇族,然而夫子是你的老师,夫子又岂是那种畏惧你皇女身份,不敢对你严加管教的人?若是那样子,就算是父皇也会对夫子失望的。”
原本有那几许畏惧的李亭顿时怒气上涌!

不错自己乃是老师,王珠莫非还敢忤逆师长?自己身为清贵的翰林又怎能畏惧权贵?就算是朝堂之上夏熙帝也是要畏惧三分。

“九公主实在是太顽劣不堪,若不小惩大诫如何能对得起陛下。顶撞师长,荒废学业,却简直不知悔改!”

李亭一时间说得端是唾沫横飞,心忖这等蠢物又如何能继续让她留在书房?

为了那娇贵柔弱的白薇薇,他更该借此机会将王珠这个粗野公主逼出御书房。

触及王珠那冰冷的眼神,李亭更是隐隐有些快意!

什么皇族公主,还不给自己乖乖受着?自己可是师长,难道王珠胆敢违逆师长,传出顶撞师长,顶撞教导翰林的不堪名声?

就算闹到皇后跟前,九公主再受宠又如何?难道皇后还非得要落个护短的名声不成?到时候皇后所谓的贤恐怕也是要备受非议。

自己刚才猪油蒙了心才会被王珠那三言两语给唬住。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粗野蠢货,以为那所谓的嫡出公主身份就当真无往不利不成?

陛下素来知道王珠粗野,难道还非得为这个女儿责罚授课的夫子?简直可笑。

王珠慢慢的垂下头去,却缓缓起身。

李亭更是不屑之极,想来王珠终于想得明白决意服软,并且向自己下跪认错。

什么金枝玉叶,千金之躯,给自己下跪,舒坦!

可此时此刻,李亭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是绝不会轻易饶过了王珠。

他要狠狠羞辱王珠,这草包公主素来也是养得十分娇贵,受了这么大羞辱之后以后一定不肯再来这里。到时候自己借机宣扬王珠那是天分太差不堪教导甚至不愿求学,也算为素来被欺辱的白薇薇出了这一口恶气。

就算皇后不喜以后不愿意自己入宫授课,可自己那耿直不畏权贵的名声也是竖立起来,恐怕陛下也是要忌惮三分吧。若是将自己打入冷宫坐起冷板凳,只恐怕外边顿时会宣扬大夏皇族为了个草包公主趁机为难清贵的翰林学士。陛下,可是极爱惜羽毛珍爱名声。

盘算着这些,李亭看着王珠迟迟没有跪下,顿时皱起眉头。

就在此时一道极为温润好听的嗓音顿时透出了李亭耳中:“李兄今日好生暴躁。”

单单只是这一道嗓音已经是极为动人,旋即一道出挑的身影却也是映入了众人眼底。

步入房中的青年容颜俊美,唇红齿白,眉宇之间更有丝丝书卷味道动人心魄!举手投足间更有一股风流秀雅,一身墨色的衣衫宛如流转质感勾勒出了修长姣好的身躯,眉宇之间更是风韵柔和。

方才现身就吸引住在场少女的全部目光,就算暗恋李亭的王嫣也痴痴瞧个不停。

而李亭的眼底更是流转了几丝嫉妒与怨毒,然而却不得不堆起了笑容。

对方赫然正是王曦的老师之一林墨初,更号称大夏第一才子!当初殿试因其风采风流不过十六岁就被夏熙帝当庭点为了状元,其后更入选翰林,成为太子教师之一。李亭虽也是才子与之对比却仿佛有云泥之别。

“见过林贤弟,只是今日又为何会来此处?”李亭故作风流却掩不住他骨子里的羡慕嫉妒。

林墨初冉冉一笑却当真是风流入骨名士风采:“陛下也关心几位皇子公主的学业,故此让我替他留意一二。”

一股深深的嫉妒之意顿时也是涌向了李亭的心头,让李亭内心顿时好生不忿!

明明林墨初年纪尚轻却居然备受圣宠,这一点自己又是如何能比?

白薇薇顿时揉着手帕,扬起了脸孔,一脸担切的说道:“林先生,求你不要怪罪九妹妹,她只是脾气不好,并不是故意顶撞夫子。”

一番言语却也是顿时提点方才事情是王珠的错,王珠忤逆。眼前的林墨初容貌气质太好,就连白薇薇内心之中也顿时多了那么一丝荡漾。这样子温文尔雅的君子应当更懂得怜香惜玉才是,而自己也要努力做出柔弱之姿以博得林墨初的好感。

李亭顿时说道:“林贤弟不知,我虽身负教导之责,然而九公主实在也是冥顽不灵。不但学问不堪入目,还粗野无礼,当众顶撞。”

九公主?那有名的粗野无礼的小丫头?

林墨初不觉向着王珠望去。

清秀脸蛋,中上之姿,虽不是十分美丽,却也是容貌秀气。那一双眸子沉沉的,让林墨初有一种感觉,有这样子眼神的女子又如何会是别人口中草包呢?

白薇薇柔柔的说道:“九妹妹就算千错万错,到底年纪还小。九妹妹,你还不快些向夫子认错,否则传到父皇耳中,传到了朝堂之上,不但有损你的名声,父皇母后也是脸上无光。”

实则就算王珠认错,白薇薇也是有的是办法将此事宣扬出去。到时候王珠亲口认错,那也已然定罪。

王珠到底年纪小,面皮薄,自己在这一边劝,王珠一定会认错。

李亭心里反而更增对白薇薇的爱怜:“静怡公主温柔贤淑,善良大方,就算处处被九公主刁难,仍然是处处维护。这份心胸可谓是难得一见的。”

提到白薇薇,李亭语调顿时柔和起来。

林墨初看似温柔,那俊美外表下一双眸子却宁静冷漠得不可思议,不理会垂着头柔柔弱弱的白薇薇,林墨初和声说道:“只是今日,究竟发生何事?”

白薇薇垂着的柔弱脸颊顿时变了变。

随即白薇薇又抬起那花儿般的脸孔,一双眸子晶莹之中含着泪珠子:“林夫子,求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求你这一次饶了九妹妹,就算是母后也是会感激你的。若知晓九妹妹这般不争气,母后不知会如何伤心愤怒。”

白薇薇一副为了王珠百般阻扰的样子,更暗示王珠乃是皇后娘娘的心头之肉。这些翰林学子不是最心高气傲,让自己这样子激一激,说不定就会越发生气。

而那些男人,反而会认定自个儿是那等宽和大度的人。

王珠反而轻轻笑了一声,抬起了头,清声说道:“林夫子,我写了一篇策论,李夫子觉得写得不好。”

白薇薇赶紧说道:“此时也怪不得九妹妹,她并非故意写得十分糟糕,只是前些日子,自个儿跌在水中躺了大半个月。”

实则王珠追慕谢玄朗的事情早就成为笑柄,此事知晓的人更加不是在少数。对于这等不知羞耻的女子,料来林墨初也绝不会有任何好感吧。

白薇薇一双眼睛朦朦胧胧的,更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儿。

谢玄朗是她未婚夫,林墨初应该也知晓自己是受了委屈的。

“李兄,不知这些策略我可否能代陛下一观?”林墨初忽而对李亭说道。

白薇薇脸上表情顿时也是僵了僵,她也不是那等没自知之明的人,也并不会觉得每一个男子都会对自己倾心。只是但凡是男人,就算不一定会爱上她,却总会怜爱一下柔弱可人的女子,也总不免会多留意自己几许。

然而自己做出楚楚可怜姿态,林墨初却恍若未见。

白薇薇的心里,自然也不免是有些不是滋味。

而王珠一瞬间居然有那几分诡异,一抬头看着正在观看自己策略的林墨初,内心居然隐隐有些别扭。原本一个俊美而剔透的男子,王珠居然觉得那一瞬间他眉宇间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邪气——

一抬头,眼前的林墨初仍然是温润剔透,宛如仙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书卷味道。

“九公主笔法是稚嫩了些个——”

林墨初手指轻轻拂过了耳边发丝,唇角噙着一丝笑容,越发风雅如骨。

他眉宇间的温润,宛如妖异。

李亭顿时不屑厉声说道:“九公主一贯都是无学无术,不但是资质太差,且平时对学业也是颇为不上心。”

白薇薇内心更是不觉松了松,有几分稚嫩容颜上,却掠动了几分阴郁。

“李世兄此言就差了,九公主的策略写得却有几分意思。九公主,你说春堤之灾,是源于水土流失,沿途的树木青草没有保持,或者过度耕种,占据山林为农田。”

林墨初手指轻轻拂过了雪白的宣纸,那修长雪白的手指抚摸过王珠写的字,让王珠顿时有一种极为暧昧的感觉。

王珠向前了一步,却落落大方:“不错,正因为河边徒弟凝聚淤泥,十分肥厚膏实,所以常常有农人开垦为田地。而且为了木材的供应,就大量伐木。一些能干的地方官员未必不知,可是他们总是觉得孰轻孰重,难以决断。”

一番话清清脆脆的,让林墨初顿时多看了王珠几眼。

论容貌,白薇薇是个小美人儿,王珠是比不上白薇薇的。可是此时此刻,这样子的少女,这样子的沉稳姿态,居然也是说不出的耀眼。

那样子锋锐的气质,让林墨初一瞬间眯起了细长的眼睛,黑色的眸子水光流转,泛动了潋滟的光彩。这一刻林墨初那看似温良无害的外表下,竟似有什么嗜血的野兽在蠢蠢欲动!有一种将眼前明艳的存在彻底摧毁的冲动!

而白薇薇瞧见了林墨初的留意,顿时心口阵阵泛堵!

这还是第一次男人的目光落在王珠身上,而不多看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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