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第一时间叫小丫头将淮阳候进府的消息传到了齐嬷嬷的耳里。齐嬷嬷急匆匆的进了正院,在院子里正好碰上留在正房伺疾的邹氏。邹氏叫住齐嬷嬷:“母亲服药刚睡下。”
齐嬷嬷道:“三夫人,淮阳候带着三位公子前来拜访。”

邹氏淡淡的笑着:“三位公子要来与老夫人见礼?”

齐嬷嬷楞了,没想到邹氏会问这个,按理,三夫人不该马上将老夫人叫醒,然后商量二姑娘是否有可能嫁进淮阳候府吗?

邹氏又道:“竟然前院没传话说要来与老夫人见礼,就别打扰老夫人休息。”

齐嬷嬷不应邹氏的话,拿眼睛睃着屋子,喊了声:“大夫人。”

邹氏气愤地道,“看来,你是没将我放在眼里。”说罢,转身进了旁边的花厅。

暖阁里的大夫人闻声出来,只看到邹氏的背影,看着齐嬷嬷:“什么事吗?”

齐嬷嬷道:“大夫人,淮阳候带着三位公子前来拜访。”

张氏楞了楞,她不傻,明白了邹氏的态度,也只是平静的点点头:“知道了。你叫人通知厨房准备着送个菜单上来预备着,如果老太爷留淮阳候他们用晚膳,就来找我要菜单。”从到头尾也没有提过要通知老夫人。

齐嬷嬷不傻,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是老夫人的心腹,这些年没仗着老夫人的信任在苏府里指手划脚。但是她也清楚老夫人老了,她的子孙还得靠大老爷三老爷生活,她不能得罪了大夫人和三夫人。

齐嬷嬷连讨好的笑着:“老奴这就叫人去办。”

“母亲。”暖阁里的苏如瑾打起帘子,冲着张氏招手。

张氏看了一眼花厅,犹豫了下,进了暖阁。

苏如瑾替张氏端了杯茶,娇柔的坐在张氏的身侧:“刚刚齐嬷嬷说,淮阳候带着三位公子来了……”

张氏立即警惕起来:“大姐儿,你是要订亲的人了,还是……”

苏如瑾打断了张氏的话,生气的站了起来:“母亲,你真的要将我嫁到刘家吗?”

张氏不知道该怎么应了。看上刘二公子,她事先与大姐儿说过的,大姐儿也偷偷在卢家见过刘二公子,回来说同意的。她还是厚着脸替大姐儿从五姐儿手里抢了这门亲,怎么现在,大姐儿会这样?

“大姐儿,你是不愿意……”张氏小心的试探着。

“是。”苏如瑾一口应下:“刘老爷只是三品右副都御史,二公子只是嫡次子,将来继承不了家业。母亲,现在苏府不再是三品将军府,而是一品镇国将军府了,你看看最近与家里往来的人家,瑞王府章、淮阳候府章、曹府章、左府哪个不比三品御史府强?你忍心把我嫁到那样的人家,以后低妹妹们一等,要看妹妹的脸色,依靠妹妹的照顾度日吗?”

这些话,苏如瑾已经想了很久了。按理说她已经订亲了,亲事还是她自愿的,就该乖乖的留在闺房里绣嫁妆,等着两家商定好日子,再风风光光的出嫁。三天前看到曹夫人帖子时,她还只是抱怨祖父偏心。可是昨天被邹氏当着瑞王妃她们的面被揭了老底,还被瑞王妃她们看不起,她的心思就变了。凭什么她要认命,要低嫁去刘家?她苏如瑾要容貌有容貌,要长相有长相,又是嫡长女,将来却要向自己的妹妹们低头不成?

张氏很惊讶,她知道女儿心气高,但是也没想到,会变得如此之高。难不成,大姐儿想高攀那四家?一想到瑞王妃的冷脸,淮阳候夫人的轻蔑,左夫人与曹夫人脸上明晃晃的不屑,张氏就打脚底冒凉气。

她连忙劝道:“大姐儿,你别犯糊涂,老太爷当年与瑞王他们有过救命之恩,老太爷现在想替五姐儿谋划。但那四家也不是好相处的,那天的情形你是没看到,她们根本就是为难五姐儿。她们不想要五姐儿为媳,为了面子也就不会再求娶苏家任何一个姑娘的,不然就是打老太爷的脸了。你昨儿个也见到瑞王妃她们了,可正眼看过你们?”

苏如瑾道:“事在人为。”

人为?张氏明白了:“你想见淮阳候的公子见面?不行,千万不行!”淮阳候夫人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当着老夫人的面都挖坑陷害五姐儿,这种厉害的人如何又能容忍别家的姑娘算计她的孙儿?再说大姐儿在与刘家议亲的事被邹氏说给淮阳候夫人,大姐儿凑上去与淮阳候公子见上一面,就算入了淮阳候公子的眼,也未必能讨得了好,淮阳候夫人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大姐儿这一辈子给毁了。

张氏苦口婆心的劝着:“大姐儿,淮阳候府虽然是候府,那也是一屋子武夫!”

“母亲!”苏如瑾跺着脚,“那是候府公子!”开什么玩笑,候府子弟能与那种大字不误一二的粗暴武将相提并论吗?他们可是世家子弟,将来从军也是儒将!

“不行!”张氏咬死不答应。

苏如瑾也不退让:“那我找祖母去。”说罢,也不等张氏应许,匆匆的甩开帘子跑出暖阁,直接就闯进了老夫人的睡房。

花厅里,邹氏悄悄地关上了窗,叫过流云:“去厨房,把二姑娘今日的茯苓霜加上牛乳。”

流云怀疑自己听错了:“夫人,牛乳?”二姑娘对牛乳过敏,只要一吃必定拉肚子,平常做给二姑娘的茯苓霜都是使用羊乳的。

邹氏重复了一遍:“是,你盯着做,做好后亲自送过去,亲眼看着姑娘吃完了,你再回来。”她宁愿二姑娘拉几天的肚子,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和大姑娘将二姑娘拖进去做垫背。

她的三个亲自让流云也慎重起来,立即赶去厨房。

被苏如瑾唤醒的卢老夫人知晓了淮阳候上门的事,大怒,拿着茶杯就砸向大夫人:“好啊,连你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茶水打湿了大夫人的裙角,大夫人强撑着笑:“儿媳是怕打扰了母亲休息。”

卢老夫人砸了个杯子后,气也消了不少。

她跟苏启明大吵了一架病倒之后,她的长兄,卢家老太爷亲自过府来看了她。

从卢老太爷的嘴里,她这才真正明白,苏启明这是复起了,重新得了帝宠,苏家随之水涨船高。同时,卢老太爷也惋惜,说她的儿子孙儿却在这艘大船上没有位置,把不到舵,最多只是一个过客。谁叫她的儿孙都是文人,领不得兵,做不了将。

她不服,可是也知道长兄说得对,不服也只能暂时忍下,不然就会与苏启明越来越分心,最后只能看着跟随在苏启明身边的苏君释羽翼渐丰,最后彻底夺了她儿孙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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