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半日,觉得嗓子已经哑了,才慢慢收了眼泪。
却仍是不肯起身,只是抱着她。

徐嬷嬷也不说话,只是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我的背。

过了半晌,我头窝在她怀里,闷声问:“嬷嬷,如果,如果我要回北京去呢?”

她扶起我,拿绢子替我擦了擦脸,说道:“格格,奴才是从小看着您长大的。”

“说一句不敬的话,奴才可是拿您当成亲生闺女看待的。”

她叹了口气,慢慢说着:“自从唐豆儿前年去了,我就没了指望。就打算跟着您,伺候您一辈子的。”

“这有些话啊,虽然不该奴才来说,但是奴才也不得不在这儿告诉您了。”

唐豆儿年前没了,一开始是起热,后来身上出了痘。于是府里将他隔离到了外庄子上,请了一户家里出过痘的人家来照料他。

可惜他还是能没熬过去,在最冷的冬天,悄无声息地走了。

那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一笑起来露着颗虎牙的嬷哥儿,就这么没了。

徐嬷嬷哭断了肠,一直后悔地念着,不应该听了什么‘半仙儿’的话,给他起名儿叫‘窦’的。

说定是这名字才引来了痘疹,才要了唐窦的命。

“嬷嬷,您这么说,就外道了不是。您跟奶奶比起来,疼我的绝不在少处。有什么话,您直说就罢了,不用一口一个奴才的。在我心里,你跟福伴儿可都不是我的奴才,你们和我的亲人一样。”我抹了抹眼泪说道。

她听到这话,却是立马跪在了我的面前。

“格格,这万万不可啊。您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让我们这些个奴才和能相提并论呢?奴才万死!”

我连忙扶她起来,“看看您,都说了很多回了,不要跪了!不要跪了!”

“在府里的时候我就最厌烦这个,现在大清国都没了,您还跪什么啊。”

可她却倔强道:“这规矩可不能废!即便大清国不在了,您也永远都是奴才的格格,永远都是奴才的主子。”

我听后,心中叹息,算了,跟她这儿算是掰哧不清了。

也不知说了多少回,可她依旧是这番话。

打从‘杀满人’风波以后,我和布日固德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她能在有外人的时候能叫我‘小姐’而不是‘格格’了。

“格格,您听奴才一言。即使和姑爷有了什么矛盾,您也得主动让着几分。”

“奴才看姑爷待您这几年一直都不错的。既然您嫁给了他,就应当以姑爷的意思为重,所谓女子出嫁从夫。别心里有了什么事儿,就想着回北京去。”

“您的家啊,现在是在这儿,姑爷在哪儿,哪儿就是您的家不是?”

她的话,让我心里矛盾极了。

“您是嫁了人的格格了,回贝勒府,不合适。再说了,哪有没有被休,就回家住的格格?说出去也不好听……”

突然一个冷战,全身直冒冷气。

想起先前说的话,一下子抱住她,心里无限害怕地想着,布日固德刚刚那么生气,他是不是气到想要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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