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满人的规矩,一般来说,去别人家里做客,大都是在饭辙之前就找事由告辞了的。故而这府里面,除了极特别的一些时候,基本上一年到头,好几个月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留客人吃饭的事儿。
要是有什么亲朋好友之类的进府做客,府里也基本上是给客人进上一些饽饽①吃,而不留人家在家吃饭的。

说实话,其实府里面,也就是外面看起来风光无限而已。

而到实际里头,全是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杵在这儿,半点儿人情都不讲的!外面的亲朋聚会宴饮,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就拿这些个吃食来说吧,我甚至觉得,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外头家境稍富裕些那些人家的孩子吃的。

福伴儿见我还是不肯下来,他仰头盯着我,皱着眉头有些急了:“二格格,好主子,您就心疼心疼奴才吧。要是让贝勒爷回来瞧见了您这样儿,奴才非得挨顿板子不可啊!”

看着他一脸苦相地哀求着我,我心理却是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的。

他嘴里总是这么说着,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阿玛真把他怎么着了。

因为阿玛他,压根儿就不会过问到我这边的事儿!

要管教规矩什么的,基本上也就是奶奶偶尔能问上那么几句无关痛痒的了。

所以对于福伴儿这样的说词,我已经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我还要再待一会儿。”我坐在假山顶上,低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你要是怕啊,那你就去园子外边儿守着吧!要是阿玛回来了,你就赶紧给我报个信儿就成。”

虽说阿玛是不怎么过问我们这些孩子的事儿,但说实话,我其实心里面也挺憷阿玛的。因为他当着我们的面儿,总是一脸的严肃,我很少瞧见他笑的。这似乎就是那种‘不怒自威’了吧!

即便是他几乎未曾责罚过我,但看着一脸严肃的阿玛,我总是心里会不由地谨慎几分的。

如果我要真做了什么错事,要计较起来,也都是我跟前的这些小子和丫头们去领罚的。用奶奶的话说,谁叫他们没有能‘看’好我,‘劝谏’住我呢?

印象最深刻的一回,大概是我偷溜进他书房去玩的那一回了。

我翻箱倒柜好奇的四处翻看,袖子一不留神,扫到了他书桌上的笔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成了几瓣儿。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过是被他训斥了几句而已。对于我的‘惩罚’,他也就仅限于此了。

后来才听福伴儿告诉我,阿玛书房里的那些个摆设,都是挺贵重的宝贝。特别是他书桌子上摆的那些个物件儿,那砚台、那笔架、那笔洗,还有那镇纸什么的,都是极珍贵的物件儿。

忘了有哪一件,据说还是祖上传下来御赐的宝贝。还有几样,似乎是因为玛法传给他的,所以他才格外的重视。

这些个东西,别说磕了损了的,就是刮了蹭了,那都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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