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躺在卧室的床上。
赵寒心中烦闷。

他一直是一个挺矫情的人。

就像在主位面的帝国中,明明身份是西北世家的世子,可他却干巴巴的跑到一个很普通的书轩了当了三个多月打杂的。

为什么?

因为想吃苦么?

求什么?

显得无聊、还是无处可去?

都不是...只是因为忽然间他的矫情病就犯了。

见到西海界追随他的那些人战死后,他不知怎么就钻了牛角尖,想着那些士兵为帝国贡献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可帝国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又有几个人见过么?

念头一起,他就停不下来。

心中烦闷,人也日渐沉默起来。

所以才会有他这一次独身出门的事情,只是想靠着自己的一双腿,带着那些已经过完这辈子的人,走到帝都去看看帝国的繁华。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看一看帝国的秀丽山河。

一心出走、一路畅游。

哪怕夜间有着蚊虫叮咬、白日里咬着那干涩渣口的肉干,他心中也觉得值得。

因为他想这般做,所以也就做了。

至少以后他不会因为当初没有走这一次而后悔。

挺矫情的。

但他不后悔。

因为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而在今天,他的矫情病又犯了。

白蛇传对赵寒来说,真不是一个让人看了能开心起来的故事。

白蛇报恩、法海捕蛇、永镇妖塔、西湖水干。

这些是在外人看来很浪漫也很有情调的事情。

可当这些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呢?

赵寒不敢去想这些,因为这故事的女主角是他的小白。

不想、不去想。

并且在事情出现的时候就直接把这个苗头消灭与无。

这是赵寒能做到的。

但整本白蛇传真的就只有这一处令他心中难受的故事么?

不是的。

就像两只兔子精。

收养自己长大的参爷爷被抓了,而两个不经世事的小妖怪,就那么傻乎乎的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想要找人帮忙求救。

这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情。

赵寒写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念头。

但当这一幕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

谁能让自家刚懂事的孩子跑到几千里外去啊!!!

一对就知道吃胡萝卜的小兔子,两个见到任何人和事物都会觉得害怕的小姑娘。

赵寒就想问问,为什么让她们跑到这人世间来?

真当这世界上只有好人么?

谁又放心的下?

所以在见到她们的第一眼起,赵寒就决定把她们带回家里,并且帮她们把那个老人参精给救出来。

这是他的责任。

也是他在赎罪。

因为这个悲剧是自他的笔下被显现出来,他还遇见了、看到了。

可他是一个挺矫情的人。

特别是在白素贞面前,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愿意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好情绪。

就这样,有了他与岑碧青的一场玩闹。

因为他在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不想让这些不好的、他觉得困苦的事情沾染到白素贞的身上。

从结果来看,他似乎做的不错,至少白素贞很自然的接受了两个新来的丫鬟,也没有发现赵寒积压在心底的郁闷情绪。

很好的结果不是么?

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听过的一句话。

孩子出门在外,总是报喜不报忧。

剩下的...

“剩下的,就是解决这件事的首尾了啊...”

床头。

赵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眼睛直视窗外柳树。

黑夜中。

那星辰般璀璨的瞳孔反射着莫名的光彩。

......

......

第二日清晨。

风和日丽、阳光充足。

起床来的赵寒与岑碧青一路向南山走去。

白素贞被他劝阻着留在了家里,借口是让她多和“两只小动物”培养一下感情。

当时白素贞问赵寒:“我不去,你们打得过七眼天君么?”

赵寒眨了眨眼,笑嘻嘻的答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小白你就放心吧”

赵寒不是许仙,不会什么事情都指望着“白娘子”出主意,和四处托人、求人相救。

不说自家小白能不能做到这些,只是说他的性格,也看不得自家小白去与那大蜈蚣拼命!

伤到了怎么办?

小白生的如花似玉、并且性格温婉可人,得多狠心的人才能让她去前面拼命,结果自己在后面充当好人?

那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儿么?

再说了,一只蜈蚣精而已,收拾起来很麻烦么?

金山寺里那一群和尚不就专门爱管“降妖除魔”这种修习功德的闲事儿么?

有法海这个苦力不去用,反而让自家小白去拼命除妖?

真当他赵寒像许仙那么傻呢啊!

匆匆二人。

轻车简行。

这是赵寒第三次要登临南山了。

与前两天不同,这一次钱塘老龙王倒是没再划着他那条快要沉底的乌篷船等他。

当然了,这些自然是难不住赵寒与小青的。

没有了老龙王,他们也可以搭乘别人的船么,要不是带着小青这个累赘,他说不定就直接踏着江面走过去了。

楼船之上,赵寒靠在船屋的夹角,眼睛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南山。

“小青啊”

“嗯,你又想说什么?”

赵寒身边,岑碧青躲闪着身边拥挤的人群,有些不耐烦的问。

赵寒和瞥了她一眼,随口问:“你知道金山寺里的法海和尚么?”

“知道”

“你知道他七百多年里年年都被蛇咬么?”

“....”

岑碧青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明白赵寒忽然说这个干吗。

“你咬过他没?”

“没有”

“哦、那你要不要咬一口尝尝味道?”

“有病!”

白了赵寒一眼,我们岑姑娘直接扭头不再理他。

赵寒见小青这模样,也是摇头失笑。

话说他还真有些担心小青,怕她以前咬过那法海大和尚。

这次他们是去金山寺找帮手的,若是小青与那法海起了冲突,他会有些不好办。

在拥挤的楼船上呆了差不多有一刻钟,随着楼船靠岸,人群开始向岸边涌去。

宋时的楼船都携带者三处甲板,人多的时候可以迅速搭建出三条供人下船的路来,所以船上的人虽然多,但下船的速度还是蛮快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楼船就空了下来,赵寒见状招呼了小青一声,自己也就是一步向岸边跳去。

他没走甲板的说......

在他身后,岑碧青眼中闪过一抹愕然,口中嘀咕了一声。

“有病!打算跳的话,还等什么人!”

赵寒这两天的确精神不太好,所以小青的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也不在意。

大步向前,没用犹豫。

常人需要半个时辰才能登临的南山,赵寒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冲到了金山寺门前。

在那里,法海似乎早就得到消息般的等着他。

这一次大和尚手里倒是没有再门前扫地,只是颇为安静的站在门前,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大和尚好久不见”

赵寒打招呼道。

“赵施主”

法海弯腰行礼。

赵寒见到一串檀木佛珠在他手上不停旋转,速度很快。

佛珠上还散发着柔和的金光,似乎是有着静心作用的法器,看样子是法海专门为见他而特意准备的。

“不知施主这次登门是有何要事”行礼后法海站直了身子问。

“额...你手上的珠子不错,与你很配、嗯、真的很配”

没有回答法海的话,赵寒随便找了个不想干的话题岔开。

这次他是来拉帮手的,总不能直接就和法海说了吧?

如是这和尚不愿意怎么办?

听赵寒这般说,法海的面色露出一抹笑容来。

“这串佛珠是金山寺第四代主持的遗留,前些时日我自禅房中把它找了出来”

“为了静心?”

“为了成佛”

“好说法”赵寒眼睛一亮,之后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嗯...我觉得你体内厌气过盛,虽然这佛珠看起来是个宝贝,但堵不如疏,大和尚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找个渠道发泄一下吧”

“有劳赵施主挂心了,贫僧心中古佛盘坐、每日金刚消磨,已是足够”

说这话的时候法海眼睛都没眨,就像一个木头似得。

“大和尚,你们佛门不是讲究金刚怒目,为天下苍生计么?”

见法海不上套,赵寒想了下,又开口问。

“这是儒门思想”

“那除魔卫道、积攒功德呢?”

“这是道门行事”

“额...那苦海无涯,应普度众生呢?”

“这是观音大士与地藏贤者的大宏远,贫僧自知无力也无恒心,完成不了这等伟愿”

法海说道这里,见赵寒还要开口,不由得眼睛一闭。

“赵施主若是有事就请直说吧”

“好吧,我就喜欢和尚你这爽快去的劲头儿”

法海这般姿态,赵寒也就没有再矫情,就见他手一抖,一大把的银票出现在他的手中:“前些时日我听闻黄岩山中有大妖作乱,这就想请大和尚去降妖除魔,为我大宋除去去了这祸害,而这些银子就当是我请大和尚出手的功德钱了”

银子么,肯定是要送的。

毕竟他不能让法海白忙一趟。

不过赵寒没有说这些钱是捐赠寺庙的善款,因为他怕法海收了钱却不帮忙!

而此时,赵寒面前。

法海看着他。

脸上表情似笑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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