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辣条, 吃小龙虾吗?
三七知道常老大的意思, 无非就是问她能不能一个人将尸块拼起来, 不过工程量太大, 倒是有些棘手。

“常老大, 我想找了两个助手, 这里的尸体有点多。如果一天之内的话,可能不太行。”

这里初步盘查至少有死具尸体, 凶手挖空了腹腔区,要将这些肠子,胆囊原封不动,一差不差的还原给它的归属人, 并不是个简单的活计, 哪怕她熬夜都有些不肯定。

常言倒也觉得这话在情理之中,点了点头,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熟练的拨打了一串电话。

电话的那段是个年纪颇大的老爷爷:“常小子,你怎么有空打我的电话, 社会组不忙吗?对了, 你父亲最近身体好吗?”

常言嘴角浮上一抹笑容, 显然电话的那段是他很亲近的人。

三七一愣,她靠着常言比较近, 细碎的能听到些里面老爷爷的声音, 有些不敢置信, 支支吾吾:“常老大, 这是…….邹老师?”

常言没回答三七,点了点头,继续打着电话。

三七却恍惚起来。

说起这邹老师,南大法医系的学生没有一个不认识的。他是南大法医系的国宝级人物,他的课基本上课课满座,甚至多到外面都会站着人听。

当然这些在南大也不是没有老师不能做到,但是更重要的事,当年德古拉案件,谷德高中强/奸案,紫宫大厦密室案都是由他担任主法医,帮助当初的常警官破的。称得上是法医界元老。

三七还想着,常言却收回了电话,朝三七说:“邹老说会带两个自己的得意门生过来,你先和小张将这些证物都带到医院里。将臣发消息说,已经和二院借了一间空置的手术室拿来用作解剖。”

他一说完,就蹲下,看着地上拖行的痕迹,痕检科的小张也不得马虎的将装着器官的证物袋交给自己的下属,朝常言说道:“老大,我找到了个出口。”

“出口?”常言先是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半秒后又问:“是第二条出路?”

他们现在处于的位置正是铁门的正下方往前四百米左右,出口应该只有铁门那一个才对。

小张严肃的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冰凉:“对,您肯定猜不到哪条路通向哪里!”

常言来了兴趣,起身,跟着小张往深处走,在走过抛尸房后左拐一百多米,一扇门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就这儿,我刚刚让人把门给撬开了,上面有个绳梯。”小张说。

他拉开了门,那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让人作呕,很明显这里有另外一具尸体。

常言踩着空地,往前走了两步蹲下,细细的审视着这具尸体。

和刚刚寻到的尸体都不一样,这具直接掏心后失血过多死亡的,眼睛瞪大,大概是生前遇到了一件让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事情才对。

当然这都是常言这个医学门外汉的直觉。

三七瞧着两个人还没有回来,便跟了过来,入眼看到尸体的“死不瞑目”愣了一秒。

“我的天,这凶手也太残忍了吧?”三七下意识的嘟哝了一句。

常言扭头朝三七随意的看了一眼,成功让她住了嘴。

常言问:“过来瞧瞧,我觉得这死者知道很多事情。”

三七从口袋里取出橡胶手套带上,蒙上了口罩,因为职业的关系,哪怕这几日没上班,她随身都会携带用具,这已经成了习惯。

她手按压住死者的下颚骨,左右翻转他的头颅。

尸体除了心脏上的血窟窿,根本寻不到任何外伤,至于内伤,在这里也没办法检验。

常言在三七检查尸体的时候,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死不瞑目?’

三七一脸你没文化的模样,让常言磨了磨牙。

三七细心的检查着心脏处的刀痕,顺便给这个社会组的老大科普一下死不瞑目:“医学上,死不瞑目是死者生前死的太痛苦,导致瞳孔放大眼轮廓肌肉过度紧张没办法放松导致的。并不是什么心愿未了……胃癌的病人死的时候也这样。”

她收回在血窟窿附近的手,将口罩摘下,说道:“胸口处的肋骨关节处没有离断性创口,初步判断是生前挖心的,而伤口边缘规整,没有锯齿状,显然是小型刀具,更关键的是,我检查了肋骨的摩擦痕迹。肋骨上没有明显的摩擦反应,我觉得凶手一定是有学过解剖学的医生。”

常言怔了怔:“为什么不判断是食堂里剁肉的师傅?我记得肉摊上,割五花肉的时候,师傅会用小刀片肉。”

三七听完,摇头,严肃道:“食堂剁肉的师傅虽然也会了解解剖学的只是,但是他们的经验只知道怎么使劈砍骨头的时候比较省力,根本不会让肋骨半点摩擦痕迹都没有,这不科学。”

常言起身,吩咐了两句:“既然如此,待会邹老的学生过来了,你们好好的将五具尸体解剖,告诉我细节就是了。你和我们组的法医鱼子一样竟说专业术语,算了你们法医的事情,我也听不懂。”

三七笑的腼腆:“常老大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总不能身兼两职,再说了你组里的法医都是南大毕业的,专业性是没问题的。”

常言点头有些小虚荣:“那可不是。”

他朝小张看了一眼问:“你说,这个出口通往哪里?”

小张见状忙回应道:“我走过了,直达14栋的顶层。”

常言原本还笑嘻嘻的脸瞬间变了,冷冷的问:“就是将臣的那栋楼?”

见小张点头,忙麻利的攀岩上去,正如小张所言,就是十四楼的顶楼,瞧这个地方,似乎还是某个医生的办公室。

常言扭开了门,在走廊上扯过一个护士指了指这间房间问:“这间房间是谁的?”

被他攥住的小护士是个刚来实习的,突如其来的被偷袭,整个人吓蒙了,眼圈红红的,支支吾吾的看着那办公室道:“我是新来的不知道啊。”

常言皱了皱眉,将人放开,道了个歉,往护士台走。

此时的护士台只有顶楼的护士长在,护士长年纪有些大,瞧着应该在这里呆过很长的时间了。

“你们是?”护士长在常言过来的时候,在整理病人的资料。

常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晃了晃,问道:“你知道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是谁的吗?”

护士长顺着那手看过去,突然之间浑身颤了颤,话都有些含糊:“我不知道。”

那脑袋瑶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常言和小张面面相觑,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常言敲了敲护士台,笑道:“你最好配合我们调查,不然再出一具尸体,你的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护士长被那恶狼般的鹰眼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好半晌后才说道:“那是以前老二院田院长助手陈医生的办公室。”

常言一愣:“陈与?”

护士长点头如捣蒜:“对,就是那个人,当年德古拉的案子,警方没查到他参与,但是老二院的人都知道,他也是田院长最得力的助手,杀人助手。不过当年老二院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也没有人问起过他了。”

常言问:“那你怎么没事?”

护士长怔了怔,缩了缩脑袋:“当年犯事的那三个月里,我休了产假,根本不在医院里。后来,我的同事却莫名其妙的死了。”

常言咧开嘴笑道:“哦?你同事死了你竟然不报警?”

护士长摇头:“我同事是被车撞的,大概也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死的蹊跷。警官,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常言见她吓得脸色惨白,也放弃了继续询问。

他手揣在裤兜里,神情严肃。

显然这一次的案件,比往常的都来的棘手。这么一比,以前破的案子,那完全就是小儿科。

他起身往将电梯方向走。

逻辑思维这一流的脑子,果然还是要找个人一起推理才会将错误减到最小。

三七更是哭着个脸,嘟哝:“头儿怎么抽烟了。”

和果子扇了扇鼻尖的烟味,偏了偏眼神。

三七绕去后头的痕检人员那边躲烟味,那边见到她来,都打了个招呼,笑道:“三七你怎么过来了,没在头儿边上嘛?”

局里都下意识的将三七和将臣做配,只是三七来了不少时间了,头儿一点行动也没有。

不知道是没谈恋爱的经验呢还是不感兴趣。

三七撇撇嘴:“头儿突然的抽起烟了,我嫌味道大躲这边了。”

痕迹的小张一愣,偷偷朝将臣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头儿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奇怪。”

三七不以为然:“男人学抽烟还不是一分钟的事情,对了,你们还有什么发现?”

小张动了动身子,喊三七往那边的下游区看。

“我们在这尸块的附近找到了一些结晶体,暂时还不能知道是什么物质。”

三七垂眼细细的看了一看,突然发现了一小颗带壳的皱眉:“那儿,结晶体旁边的那些浅褐色的东西夹进证物袋一起带回去。”

小张顺着手指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一小颗带壳的物质,揉了揉放在鼻尖:“这味道好刺鼻。不过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和果子看了看那一小颗若有所思:“这是不是孜然?”

三七和小张互看了一眼,又仔细看了看那一小颗,恍然。

小张支支吾吾道:“三七,这真的很有可能是孜然,如果这个是孜然的话,那么那些结晶体就有很大程度是高纯度的氯化钠。”

三七点头,仔细的嘱咐道:“放进证物袋让化学组的查一下具体成分。”

小张点头。

很快,将臣抽完了一根烟,摸了摸跳动的心脏拧着眉,上了车。

和果子和三七见势也上了车。

车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只有一小股的烟味四溢在狭小的空间里。

“我先送你回去。”将臣转了转方向盘,看向和果子询问着,“是回店铺还是公寓?”

和果子回了个笑容给将臣:“现在才一点多,送我回店铺吧。你们待会是直接回局里嘛?”

将臣恩了一声。

……

从长安河到果子的店铺不消半小时,转了两个红绿灯,总算在拐角看到了自己的店铺。

和果子跳下车,和将臣三七摇了摇手拜拜进了店里。

下午一点多,日头还亮堂,照的店铺暖洋洋的。

和果子摸了摸包,正准备掏钥匙,突然衣角被人攥紧,从背后伸出手来,那是只男人的手,宽厚健硕,很自然的拍了拍她肩膀。

“谁……”

她惊恐的往旁边缩了缩,在见到是早上的大叔,眼睛里透着茫然也顿时松了口气。

大叔带着第一次来店里时候的鸭舌帽,黑风衣裹着,脸色有些看不清,他食指抵在和果子的唇瓣,做了个休音的动作。

和果子点了点头会意。

“原来是买奥利奥雪媚娘的大叔啊。”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吓死我了。好端端的在后面拍我的肩膀?”

大叔嘴角上扬了一些,嗓子哑着说:“老板,胆子真小。抱歉啊,我是过来送这个的。。”

说罢,他扬了扬手里的打包盒,里面窜着一股香味,有点孜然黑胡椒的味道。

和果子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是什么。”

大叔憨憨的笑着:“我店里的热销产品,炸猪排。主要是,我妻子特别满意你做的雪媚娘,特地喊我过来送份礼。”

和果子闻了闻那四溢出来的浓郁肉汁,笑了笑:“您和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大叔在听到夫人的那个词眸色暗了暗,笑的和蔼:“也没多少东西。那我先回店里了。”

和果子接过点头,笑眯了眼睛。

不过突然她瞄向那个背影,总觉得怪眼熟的。

她提着打包盒进了店里,将炸猪排放在透明橱窗上,准备做些红茶牛油戬,这款属于店里卖的比较好的,还是得多做些存着。

红茶还是昨天用的大吉林红茶,她取了两袋未开封的,用开水泡开待用。

“姐姐,昨天的那个甜甜的东西,还有吗?”

店里响起一阵软糯的娃娃音。

和果子从透明橱窗望出去,是昨天买了一纸包雪花酥的小女孩。

扎了丸子头,笑的嫣然。

和果子回了个笑容,从从橱窗里包了一小袋递给小女孩子,问道:“你一个人吗?好厉害呢。”

小女孩子笑如弯月,有礼貌的带了点头说道:“姐姐,我喜欢你做的的点心。超级甜。我能在这边边吃边看你做吗?”

和果子点头:“当然,做完可以给姐姐试试味。”

她垂眼掰开黄油,等到那一小条融化后,滚入糖霜,提起打蛋器用力的搅拌着。

红茶牛油戬做起来毕竟耗时耗力,所以她精神紧绷着不敢放松。

做这个西点最关键的就是黄油和红茶汁的搅拌,一旦错过了时辰,味道便会次一等。

见那黄油呈现出亮晶晶的橙黄后,她迅速的取过银匙,舀了一匙混进黄油蛋液里,一边搅拌一边刮擦掉银匙上钩挂的粘稠物。

直到黄油和红茶汁融为一体,变成了通透的红色后,她将准备的好的低筋面粉全部倒进盆里。

倒模,烤箱预热。

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看向窗口小女孩子的方向,原本坐着的孩子已经不见了,桌上闪烁着硬币的光泽,门口的风铃叮铃叮铃的响着,应该是刚刚走。

她用围裙搓了搓手,拾取桌上的硬币,将雪花酥的残渣擦拭干净,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店里来的客人都有些阴郁,是不是错觉啊。

烤箱这时候叮了一声。

她套上手套将红茶牛油戬端出,闻了闻。

上好的红茶味和黄油的香气完美的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隽妙的味道,引得人口水直流。

她小心翼翼的将这款西点摆放在橱窗里后,面容上带了些许倦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真真你别闹了好不好?”

这声音特别耳熟,和果子往前走了两步,豁然开朗。

对面是大叔和他的妻子,两个人在吵着什么。

“我闹?我不就是去了次酒吧,晚上没回来,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干什么?”

这次是女音,和果子却很确定这是那个“真真”的声音。

“那这是什么啊?”大叔似乎举了什么东西给真真看。

“不就是烟啧有什么好奇怪的!每天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盯着我,连喘气都要和你说,我真的是过够了!”

随后真真将身侧的花瓶都打翻在地上,随便的垮了包出了家门。

画面还是那客厅,和果子奇怪的看着大叔蹲坐在地上,开了音乐,放着周禹的融为一体,垂头丧气的垂着脑袋,嘴里嘶哑的哼着歌,那黑色的眼珠子转了转,有些毛骨悚然。

“大叔?你还好吧?”和果子亲亲的唤了声,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

突然,大叔站了起来,穿透了和果子的身体,往厨房去。

此时,画面一转。

她环顾四周,换了个压抑的空间,有点冰渣子割着她的手腕和关节。

她下意识的抓上把手翻出去,又是那一片充满寒气和生鲜腥气的冷冻库。

“奇怪,怎么又是这里。”

还没狐疑两分,冷冻库的门打开了。

进来的是个男人,体态魁梧,带着帽子。

和果子将身子缩在一具牛羊躯壳的后面,偷偷的看着男人,心里暗自奇怪这个男人是谁。

难道从大叔日常改成日常做饭了?毕竟冰冻库,一般都是拿来冻着牛羊肉的食材的。

他身上驮着一个麻袋,似乎很重很重。

和果子凑近了两分,刹那间冲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是……

她懵然的杏眼圆瞪,待男人走后看向那个麻袋。

有些犹豫不绝的走了过去。

“这是刚杀好的……”

牛羊两个字在她的舌尖戛然而止,她惊悚的将麻袋丢开,里面散落的头颅四肢凌乱的抖落在冰库的地面上,迅速的染上了冰霜。

她瞧着那双睁着的眼睛,似乎无言的感觉到里面的绝望。

这双眼睛,她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

“果子姐?醒醒……”少女看着趴在橱窗上合眼的和果子轻轻摇了摇。

和果子猛然惊醒,直起身,在看见是熟人才松了口气。

叫醒她的是来店里帮忙的元旦,是前几天她苏醒后招聘的一位员工,今年十八岁,还在对面的长生高中上学,平时也就下午的时候能过来几次。

“果子姐,你怎么了?”元旦有些担心。

和果子茫然一片,刚刚惊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有些心惊胆战,她摸了摸自己砰砰砰的心脏,脸色煞白:“元旦,抱歉,我做噩梦了。”

元旦笑了笑:“我刚下课就看到店里门开着,你睡着了。好在进来的是我,不然怕是要被偷光了。”

和果子还是惨白着个脸,显然还没过渡完,她皱着眉,努力的想着刚刚那个驮着麻袋的男人,却还是想不起是谁,而那个被切开的头颅也没想起来哪里熟悉。

总而言之,吓得她没了魂,还是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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