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沁心院,夜泠兮看见喜儿坐立不安的在房中来回踱步,口中一直小声念叨着‘怎么办’,时不时的惊乍一下,直让她烦闷不已,心想东西是她砸的,就算李璟临怪罪下来,也是她受罚,真不知喜儿她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王爷!”

又是一声惊呼,夜泠兮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一般,懒洋洋的趴在桌上打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然而紧跟着耳边却响起了李璟临那低沉冰冷的声音:“退下!”

“站住!不许进来!”猛地坐直了身子,夜泠兮眼见他阴沉着俊脸,就要踏入房中,忙出声制止。

目光森冷的直视着她,李璟临丝毫不将她的制止当回事,脚步连顿也未顿一下,便走了进去,三两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蹙起黛眉,夜泠兮没好气儿的问了一句,忽然想起印鉴的事情,于是不等他开口,率先说道:“印鉴是我砸的,有什么不满的就直接冲我来。”

“你见过文允!”李璟临尽量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语气却依然冰冷至极。

夜泠兮微微一愣,感情他不是为了印鉴的事情而来,可相比印鉴的事情,只怕她见李文允的事情,会让他更加恼怒吧!

心底莫名的感到一阵心虚,张口就想要撒谎,但她转念一想,李文允是光明正大来的,就算那些侍妾没有看见,门口的守卫总能看见吧!这样的情况对他撒谎,无疑是在激怒他。

想到此处,夜泠兮如实回答说:“文允说他是来找你的,可你不在,于是和我聊了一会儿天就离开了。”

“只是这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李璟临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你以为是怎样?”收到他怀疑的目光,夜泠兮不禁恼火,嗖地站了起来,仰着头与他对视起来。

见她如此理直气壮,李璟临亦是气恼不已,可想着之前动手打她的事情,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于是强压着恼意说道:“最后一次,若你再见他,别怪本王对你无情。”

“呵呵!”夜泠兮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冷笑,斜睨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情过?沈云初欺负喜儿,你为了偏袒她,不惜对我动手,想必她吩咐下人,不许再给沁心院食物的事情,也是你默许的吧!还假惺惺的跟我说什么有情无情!”

“本王不知此事,再说云初不过是个侍妾,就算她再胆大也没有权利如此对待王妃,其中定是有误会。”皱了皱眉,李璟临自觉了解沈云初,她虽有些任性,但也不至于如此胆大。

“权利不是你给的吗?”听他的言语仍在偏袒沈云初,夜泠兮越发的生气,双手叉腰,指着他说道:“她仗着你给她的王妃印鉴,耀武扬威的自认是王府女主人,别说是下人,就连其他侍妾都惧怕她,你会不知道?”

她不提印鉴的事情,李璟临还险些忘了,遂问道:“所以你就砸了印鉴?”

“没错!我就是看不惯她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副小人得势的模样,怎样?”毫不迟疑的承认,夜泠兮一脸的理直气壮。

做了错事情,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李璟临心中愠怒至极,但仔细想想,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沈云初岂不是背着他滥用权力?

沉思了片刻,李璟临徐徐说道:“云初的事情,本王自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但你刻意毁坏印鉴,也应当受罚,从现在起禁足,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再出沁心院一步。”

“好啊!惩罚我愿意接受,但沈云初的事情,你必须当着我和全府上下人的面儿查,免得你徇私袒护!”斜睨着他,夜泠兮对他投去不信任的目光,不信他会公正处理沈云初的事情。

“好!本王如你所愿!来人,召集所有家仆和侍妾到后院里去,本王要亲自问话。”面无表情的吩咐完,李璟临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夜泠兮紧随其后的跟了出去。

后院里!

夜泠兮与李璟临两人端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看着前面侍妾和家仆逐一到来,不多时前面的空地上就站满了人。

扫视了众人一眼,李璟临转头对管家询问道:“都到齐了吗?”

“回王爷,都齐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管家连忙出声回答。

“好!”缓缓站起来,李璟临将冰冷的目光落在沈云初的身上,出声对她说道:“云初,你过来!”

闻声,沈云初微微愣了愣,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但还是很听话的走上前,对着面前的两人欠身行礼道:“王爷!王妃!”

“本王问你,是不是你吩咐下人,不许再给沁心院食物的?”没有丝毫的隐晦,李璟临当着众人的面儿,直言询问。

“王爷!冤枉啊!沁心院里住的可是王妃,贱妾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妾,哪有那么大的权利?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惊慌的抬头看了看他,沈云初立马跪在了地上,连忙为自己辩解。

“嗯!换做是我,必定也会如此回答!”双手环抱在胸前,夜泠兮故作一脸赞同的点着头。

回头瞥了夜泠兮一眼,李璟临不悦的皱了皱眉,没有去搭理她,反倒是沈云初一脸冤屈的开口说道:“王爷,贱妾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贱妾,您要是不信,可以找伙房的伙夫们出来对质,看看贱妾究竟有没有吩咐过。”

“沁心院的膳食是谁负责的?”抬头看向人群,李璟临面无表情的出声询问。

“回回王爷,是奴才!”李璟临话音刚落,人群中便走出一中年男子,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低垂着眼睑看着男子,李璟临继续问道:“可有人吩咐过你,不许再给沁心院食物?”

“绝无此事!奴才每天都会准时备好三餐,之后就由王妃的婢子喜儿亲自来取。”伙夫慌忙回答着,将头埋得很低,让人看不见他的任何表情。

他的言语十分流畅,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说假话,可他说话前却偷偷瞄一眼沈云初,眼神透露着惧怕,这一点却没能逃过夜泠兮的双眼,于是出声说道“你在说谎!”

“没有!奴才真的没有说谎!请王爷明鉴!”神色慌张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伙夫忙不迭的对着李璟临磕起头来。

“你有没有说谎,它可以告诉我。”说话间,夜泠兮摊开手掌,掌心中俨然趴着一条如同翡翠般碧绿色的小虫。

“这是什么?”皱着眉头,李璟临看着她掌心的小虫,心里略微有些惊讶,记得方才她可是两手空空,不想眨眼的功夫,她手里竟多了条虫子,且那虫子长得古怪,也不知有何用处。

“这叫做真言蛊!”迈着脚步慢慢朝伙夫走去,夜泠兮边出声解释道:“把它放在被问话的人掌心里,能识别谎言,一旦说谎的话,它就会咬破说谎之人的皮肤,钻进他的身体里,啃噬人的五脏六腑。”

伸手拉过伙夫的手,夜泠兮将小虫子放在他的掌心里,笑问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喔!所以你最好实话告诉我,是谁吩咐你不许给沁心院准备食物的?”

看着手心里的小虫,伙夫的手不停的颤抖起来,也不知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犹豫着迟迟不敢作答,时不时的偷偷看上沈云初一眼,皆被她给瞪了回来。

“快说!”他迟迟不答,李璟临已然对他起疑,突然发出一声厉喝。

突如其来的厉喝声,吓得伙夫浑身一颤,险些将手中的虫子给抖落在地上,再看看李璟临那森冷至极的目光,心理防线瞬间崩溃,顿时慌张的说道:“王爷!王爷恕罪,是……是沈美人吩咐奴才这么做的!先前沈美人又给了奴才一些钱财,奴才一时贪心所以才说了谎,求王爷饶命啊!”

“这是污蔑!王爷,您不能相信他!”计划出了意外,沈云初顿时变得慌乱起来,忙出声为自己辩解。

垂下眼睑,李璟临脸色说不出的阴沉,一言不发的直视着沈云初,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恼怒与失望。

“你过来!”见她依然死不认账,夜泠兮取回伙夫手中的小虫,朝着沈云初的贴身婢女招了招手。

那婢子唯唯诺诺的走上前,在夜泠兮的示意下,惶恐的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顿时感觉掌心一阵冰凉,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却被她给死死擒住,丝毫动不了。

“说!沈云初为何要打喜儿?”不给她缩回手的机会,夜泠兮声色俱厉的想她逼问着。

“因……因为……”那婢子本就怕蛇虫鼠蚁,再加上之前听到这虫子的本事,心里慌乱不已,顿时带着哭腔说道:“是因为主子以为喜儿得了王爷的宠幸,心里嫉妒,所以才让奴婢打了她。”

“你闭嘴!我知道!我知道王妃嫉妒我,所以你们两个肯定是被王妃收买了,故意来污蔑我的对不对?”大喊一声,沈云初彻底慌了,但她依然不肯承认,还不死心的想要反咬夜泠兮一口。

听见沈云初出言污蔑自己,夜泠兮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随手拉名婢子出来问道:“你说!沈云初平时是不是经常动用私行,惩罚下人?”

“是!是的!”被夜泠兮拉出来的婢子,惶惶不安的看着掌心的小虫,丝毫不敢撒谎。

见沈云初大势已去,心中憋怨已久的兰儿,倏然走了上前,自行拿过那条小虫放在自己的掌心上,说道:“王爷!沈姐姐持着王妃印鉴,就目中无人,不仅对下人动用私行,也曾贱妾用过刑,今早她还出言侮辱王妃,姐妹们可都是亲眼看见听见的。”

一众侍妾面面相窥,随后纷纷点头承认,还有几人也如兰儿一般,上前将小虫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一一状告沈云初。

“够啦!”大喝一声,李璟临震怒不已,他给沈云初王妃印鉴,无非因为她哥哥的死,想要补偿她,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仗着这点权利为所欲为。

“来人!将沈云初拖下去,杖刑五十,从今往后谁也不必在听从她命令,王府内院的事宜也都交由王妃安排。”气愤的说完,李璟临扭过头,不愿再看沈云初一眼。

“王爷!不要啊!贱妾再也不敢了,求您再给贱妾一次机会吧!”面对众人的纷纷指证,沈云初也不再狡辩,伸手拉着李璟临的衣袖,大声地哭喊起来。

任凭沈云初怎么哭喊,李璟临始终不看她一眼,等到领命前来执行惩罚的侍卫将沈云初带走,李璟临才看向一脸得意的夜泠兮问道:“本王已经惩罚了她,如此你满意了?”

“不满意,你还没让她向所有人道歉!”睨了他一眼,夜泠兮俨然一副大义凛然,要为所有被沈云初欺负过的人讨公道的架势。

“本王已将王府内院的掌管权交给你,之后如何处置她,随你高兴!”面无表情的说完,李璟临直感觉心里烦躁至极,立即转身拂袖而去。

默默站的一旁的喜儿,做梦也没想到这一闹,她竟然拿回来了王妃本该有的权利,心里不禁为她感到欣喜,更有些好奇她手中的小虫,于是上前问道:“王妃,这个什么真言蛊,您从哪儿来的?”

闻言,夜泠兮差点笑出声来,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哪儿有什么真言蛊,这是咱们沁心院树上的虫子,我只是在它身上弄了点染料而已。”

“啊?”喜儿顿时惊呼了一声,眨巴着大眼看了她好大一会儿,随后也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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