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从外边进来,一晚之间,老人见犹如苍老十岁,他看着我的眼色很复杂,同情、心疼又怨恨。
“爷爷——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我绝望哭泣,仰天尖叫,“啊——啊——啊——”

“夏小姐!”医生和护士看着我,也只能惋惜摇头。

薛若白捂着胸口,忽然似很不对劲,佝偻了身子。

“薛先生!”医生扶着他,让他回去病房。

他们刚出病房,站在门口的爷爷,缓缓倒了下去。

“爷爷!”我惊叫,爬起来冲过去,却浑身疼痛,栽倒在地,手上的针头也扯掉了,鲜血往外冒。

留在房间的护士吓坏了,赶忙给我处理针头,扶着我起来。

“爷爷!”我沙哑地哭喊。

爷爷被两名医生扶着,掐着人中苏醒。

医生要扶着他离开,但他坚持要到我面前来。

护士搬了条凳子,让他坐下,他看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才气若游丝地说:“阿颜的事情,爷爷刚刚都知道了……苦了你了……”

“爷爷……”我眼泪涟涟。

“这个畜生!”爷爷连连咳嗽。

“爷爷,您别气,气坏了身体!”我哭着说。

“老爷子,您别生气,慢慢说。”医生给他倒了热水,让他喝一口。

爷爷退开水杯,继续说:“爷爷刚才已经委托秦律师,办理了遗嘱,傅氏百分之五十的控股,已经移交到你的名下……”

我完全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之中,爷爷将傅家这么大家业交给我,我都无动于衷,摇头说:“爷爷,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小唯,要救我的小唯……”

“傻孩子,你拥有了股份,便能夺回阿颜,能再怀上孩子,能救小唯……”爷爷说着,又喘不过气来了。

爷爷的话,让我绝望的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但是我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急得哭道:“爷爷,您别说了!您先去休息,让医生给您吸氧,打针!”

“爷爷不行了,你一定……一定要……让小唯……活下去……”

爷爷断断续续说着,只有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气了。

医生紧急把他抬走了,我凄厉哭喊,让护士扶着我跟去。

一番抢救,终究没能挽留住爷爷的生命,我看着白色床单,将他的头蒙住,心里绞痛,两腿发软,缓缓坐了下去,哭不出声。

我被送回病室,迷迷糊糊躺下,我想给傅颜打电话,却毫无力气。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我没力气接听,任由它响着。

照看我的护士帮我把手机放在耳边,替我按了接听。

我喉咙沙哑,没有中气说话。

“夏景!”那边传来白晚晴得意的声音。

我心一抖,但我没出声。

“警告了你无数次,让你不要和阿颜对着干,你却当做耳边风,现在好了吧?孩子没了吧?你敢赌阿颜不会动你?哈哈哈——输了吧——”

她恶毒的声音传来,我拽紧拳头,聚集游离的力气,咬牙沙哑问:“你说什么?傅颜——”

那边一串得意笑声之后,电话已经挂断。

护士皱眉,盯着我手机问:“天啦,这谁呀,这么丧心病狂的笑!”

“白晚晴!傅颜!我要杀了你们!”我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疯了似的跳下床,要往外跑。

护士死死抱住我,吓得大喊同事帮忙。

我走几步,心头钝痛,又因为身体极度虚弱,昏倒在地。

……

“妈咪,妈咪——”我在小唯的哭泣里醒来,妈妈搂着他,在一旁擦拭眼泪。

我看着可怜的儿子,伸手去擦拭他的眼泪,自己却止不住泪流满面。

“妈咪——你怎么了——小唯害怕——”小唯大哭。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让小唯看到我的崩溃,我的绝望,我的软弱和无助。

“妈咪,我们的妹妹呢?妹妹没有了吗?那小唯怎么办?小唯是不是会死啊?”小唯哭着问。

妈妈捂住她的嘴,哽咽着呵斥:“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我努力抑制住泪水,握住小唯的小手,摇头说:“不会的,小唯别说傻话,妹妹还会有的!”

小唯哭着问:“是不是爸爸还会快递小蝌蚪?”

他提到“爸爸”的字眼,我心头恨意陡升,这一瞬间,我真的恨不能把傅颜给凌迟,给撕碎,撕成千万碎片!

但我不能让我的情绪影响小唯,我努力露出一点笑容,点了点头。

小唯这才止住哭泣,抽泣着说:“希望爸爸快点回来,保护我和妈咪。”

我想我脸上的笑可能比哭更难看,但我还是保持着笑容,柔声对小唯说:“宝贝,妈咪不会有事,妈咪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一会儿和姥姥先去酒店,好吗?”

我现在不想让小唯陪着我,我情绪很不好,对孩子的心理健康很不利。

小唯却趴在我身上,不愿意离开。

我妈明白我的意思,等小唯陪了我一会儿后,哄着他走了。

他们离开还不到两分钟,傅颜快步冲进房间,怔怔盯着我。

看到他来,仇恨瞬间蔓延,我猛然坐起,咬牙切齿地盯着他,颤声说:“你真狠!”

我眼里的泪已经干涩,只有彻骨的仇恨。

他缓缓朝我走近,眸子微眯,喑哑呢喃:“傅夏……”

“滚!滚!滚!”我撕心裂肺地尖叫,抓起床头的开水壶,朝他砸了过去。

水壶打碎了,他略微躲闪了一下。

“我说了让你不要离开酒店,不要离开疗养院,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和那个人接近!为什么你不听!”他竟然冲我咆哮!

一切未必还是我错了?

“因为这样,你就对对你的亲生骨肉下手!”我指着他,手抖得厉害。

他一脚将地上的茶壶踢开,咆哮道:“屁话!老子怎么会对亲骨肉下手!老子的傅夏!老子的傅夏!”

他的眼里,泛起泪光,狂怒的脸,犹如被激怒的野兽。

“你说不是你?”我的眼泪终于又涌上眼眶,吧嗒吧嗒掉下来。孩子没了,我伤心到极致,但他否认是他,我难受的心,多少有些许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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