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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可能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但她一个做儿媳的为什么非要跟自己的婆婆过不去?一家人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吗!

“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了你啊, 哪个医院啊?妈现在就坐车过去。”赵夏兰是正在火车站的公交车站牌上看公交车站。

她这是第二次来这边, 第一次是女儿结婚举办婚礼的时候,因为婚礼匆忙, 匆匆过来吃过了酒席又匆匆回家, 对这个城市不大熟悉, 现在眯着老花眼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来哪辆公车可以坐。

女儿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是报喜不报忧, 一直说自己在这边过的很好, 让做父母的不要担心。

可是赵夏兰到底是过来人,得知女儿一身的月子病,便知道她在这边过的并不是真的好, 婆婆可能还不是个省油的灯,杜川在这中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这次女儿生二胎,一直都没有打电话回家, 赵夏兰就坐不住了, 计划着过来找女儿,照顾女儿月子,让她把身体养好, 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

杜川这边正在跟丈母娘诉苦的时候,甘映安则接了谷谷从学校赶到医院, 还是去原本的病房找人, 这才被告知这个病房的产妇上午就已经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去了。

确定了病房的房号, 甘映安抱着谷谷找正确的病房, 同时竟然有些窃喜现在在那具身体里的人不是自己。

动了手术的第二天就要被折腾地搬来搬去, 必定很难受,可杜川却好像还是偏袒他的母亲。

谷谷因为这两天跟爸爸关系亲近了很多,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谷谷看到护士姐姐的病房号后就指着说:“爸爸!3012号病房!”

甘映安其实老早就看到了,但还是像以前那样夸谷谷:“好棒!谷谷居然会看这个了,谷谷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从一数到一百了?”

谷谷非常骄傲:“嗯嗯!爸爸我可以念给你听哦!1、2、3……”

她耐心地听着,也顺便敲了敲病房的门,推开门。

一眼就看到正在打电话的杜川。

“……嗯,你不知道路线吗?那你打车过来吧?打车过来应该是一百多。太贵?怎么会!不然坐公车过来要差不多两个小时呢!您刚下火车,坐公车指不定还要站着,也太累了!”杜川真的是在心疼丈母娘坐车累吗?

不,他只是觉得丈母娘会来给他送吃的,如果她坐公车过来,坐两个小时的车,他就要多挨饿一个小时。

只是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说的好听一点,还能博取更多丈母娘的好感。

甘映安迎着病房里其他产妇怪异的目光,抱着谷谷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在床上洒在一片阴影。

“在跟谁打电话?”甘映安突然出声。

杜川专心打着电话,还稍稍背对着甘映安,突然听到声音,猛地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老……老公,你来了啊?我在跟咱妈打电话啊。”

“哪个妈?”甘映安继续问。

“你的丈母娘。”杜川老老实实回答,原本一肚子怒火,此时却在映安的气场之下,完全不敢发泄出来。

“她来了?在火车站?我去接她。”甘映安二话不说就把手机抢了过来,让谷谷在这边陪着妈妈,她则出去打电话。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谷谷好奇的看着病床上的妈妈,又伸手去轻轻的戳一下妹妹的小脸蛋。

二宝原本睡的好好的,被戳了一下就睁开了黑溜溜的眼睛,张开小嘴咿咿呀呀笑了起来,还晃晃她的小短手小短腿,可萌可萌了,把谷谷逗的双眼发光。

杜川眼巴巴地看着谷谷两手空空,再看看床头桌,映安来是来了,却没有给他带任何能吃的东西。

更窝囊的是他竟然完全不敢对她撒气。

或许就是今天他因为女学生的事情向映安发脾气了,他下午才会有如此下场。

病房外的走廊。

甘映安拿着手机,说话声音特地压低了,“妈?你怎么过来了?坐车累不累?坐的是硬卧还是软卧?现在在火车站等我一会,我马上开车过去接您,您也真是的,来之前提前跟我说一声呀,我也早点出发过去等着您。”

怎么偏偏就在她跟杜川互换身体的时候过来呢?

赵夏兰对女婿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有点惊讶,印象中女婿虽然确实也对他们挺孝敬的,但是没细致到这程度。

当然,女婿对她关心,赵夏兰也是很欣慰的,“哎呀,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工作,我有手有脚的,出了火车站找对公车就能过去,你们小年轻赚钱不容易,我怎么能麻烦你们呢!”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让自己年过五十的老母亲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到她住的城市找自己,已经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对母亲的不孝了。

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远嫁他乡,还嫁了这么个男人呢?她是后悔了,但她也认为,现在还不是跟杜川离婚的时候。

“总之,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过去!”甘映安不想再浪费时间,匆匆挂断了电话,回到病房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桌。

杜川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看她又要离开,终于虚弱地出声问道:“我……你没有做饭带过来吗?”

甘映安皱着眉头,“你开什么玩笑呢?我不是找你婆婆过来照顾你了吗?她中午给你送的饭菜不合胃口,你会直接跟她说?让她给你换一份吗?”

“她……她说有事情要忙。”这话说的明显没什么底气。

“那我就不忙吗!刚下班就去接谷谷从幼儿园出来,回家一趟,婆婆根本不在家,连剩饭没都得吃!衣服都没收回来,碗碟没洗,地板不拖,那她到底在忙什么呢!”以自己很忙为借口,谁不会?

甘映安要推脱起来,借口还不是信手拈来?都是跟杜川学的!

“那……怎么会这样,那你问问她去哪儿了。”杜川好歹还算有一点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自己是儿媳的身份,不敢以这样的身份质问母亲。

但现在用着儿子身份的甘映安却完全可以。

“好啊,那我就打电话去问问她吧。”甘映安一副拿他没办法的语气,干脆利落拨打婆婆的电话。

三十秒钟后,电话接通,甘映安特地开了免提。

首先传来的不是人说话的声,而是搓麻将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人扯开嗓子喊‘二条!九万!’、‘哈哈哈我胡了!’,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出那边是怎么一副场景。

吴艺莲原本可能没注意到打电话过去的人是谁,他们接着听到一声低呼:“你们小声点!我儿子打电话过来了!”

之后,那边打麻将的声音才顿时隐匿了。

“杜川,打电话找我干嘛?”吴艺莲的声音透过手机,有点失真。

甘映安看着杜川冷笑,把杜川看的眉心一跳,接着她对手机说道:“你没有给映安送饭吗?她现在不能吃正常的食物,要吃流质食物……”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粗鲁地打断:“那都是医院瞎讲究!我给她可是送了饭的,是她自己不吃,你妈我还不是这样走过来的,现在的女人就是爱矫情!我跟你说,女人可不能惯,饿她几顿,我看她吃不吃!恐怕给她猪食她都巴不得把碟子舔干净!”

说罢,就把电话挂断了。

杜川挫愣地坐在床上,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甘映安爱莫能助地摊摊手,挑眉道:“你看,你婆婆是这样说的,老人家的话总不会错的,我也没有办法,我马上要去接你丈母娘,来不及做饭菜了,要不我去给你打医院食堂饭?”

同病房的产妇们有些看不下去了,晴姐劝说道:“这个……我听你叫她映安,她叫你杜川,杜先生,您妻子已经在医院饿一天了。你的母亲对她真的很不好,你就对她好一点吧!”

胡语也说:“是啊,多少给她先弄点吃的填肚子吧。真的太可怜了。”

吕佳比较冲动,对甘映安破口大骂:“渣男!你就向着你妈,看看你老婆在这里多痛苦好吗!针没扎在你身上你不觉得疼是吧!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要让她生孩子!跟她离婚放她自由不行吗!”

甘映安虽然被产妇们群起而攻之,却不反驳也不生气。

这一口一个渣男的反而让杜川抬不起头,但离婚这个字眼引起了他的强烈不适,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婚姻不是儿戏,怎么能随便说离婚!”

甘映安早有预料地勾唇一笑,倒是众产妇们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觉。

吕佳愤愤不平:“活该!活该!我要是再为这种封建女性说话我就是傻X!”

“可怜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处!哼!真是丢女人的脸!”

很显然,这个发展是杜川没有预料到的。

怎么他当男人被骂,当女人还是被骂?

-不好了产妇晕过去了……

甘映安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但这片黑暗似乎只持续了一瞬间,很快甘映安的眼前就恢复了光明,但入眼所看到的却是一张长椅和一面白色的墙。

另一边传来她婆婆尖锐的声音。

“你们想干嘛?!不签!我们绝对不签字!”

另一个女声好声好气地解,语气焦急:“产妇产后大出血,必须手术切除子宫,否则产妇的性命不保!请您快点签名,早一点进行手术就少一分风险!”

甘映安还有点头晕,不明白突然之间发生什么。

产妇?大出血?签字?

她视线恢复清明,发现她的手变大变粗了,像是一个男人的手……低头一看,胸前扁平,穿的是西装,没有撕裂般的痛疼,感到浑身充满力量。

男、男人?

“您好!您是产妇的丈夫吧?请您马上签字好吗?不然我们没有办法进行手……”身边传来刚才那个女声。

婆婆疯了一般冲过来,打断了护士的话,“我们不签这个字!她这胎生的又是女娃,你们切了她的子宫,我们家以后绝后了你们负责吗!?”

甘映安抬起头,发现婆婆正在抢夺护士手里的知情同意书,看那股狠劲,像是要把知情书抢过来直接撕碎。

护士艰难的躲闪着,“可是不做这个手术,产妇就要死在手术台了!人命重要还是你口中所谓的子孙重要!”

丈夫?

甘映安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立即站直,一手挡开婆婆。

而她这个动作更是激怒了婆婆,婆婆尖叫起来:“杜川!你在干嘛?要签字不成!”

“护士,在哪里签字?我签字。”甘映安无视婆婆,对护士客气地说道。

护士马上把夹在写字板上的知情同意书拿过来,并且把笔递上来,指着页面的签名处,“就在这儿签!”

甘映安接过笔,正打算写字,婆婆又冲上来要抢她的笔。

她现在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周身轻盈,怎么可能会让婆婆得逞?

一想到婆婆的做法和态度,甘映安就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甩了婆婆一巴掌,“啪”的一声,直接把婆婆打懵了,空气都瞬间安静下来。

甘映安趁着这个时候,马上写字,差点下意识写了自己的名字,还好下笔前临时改过来,用自己的笔迹写下了杜川的名字。

写完后,她握着护士的手,“请医生一定要救救我……老婆!”

护士点点头,拿着知情同意书马上就回产房。

甘映安松了一口气,却依旧紧绷着。

婆婆在这时候回过神,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这个不孝子!我命真苦啊,老公去得早,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儿媳不孝顺,儿子还为了儿媳打我,儿子居然敢打老妈,真是老天不开眼!天打雷劈啦!”

骂着骂着,婆婆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咒骂。

“儿媳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两个女孩,现在还没了生孩子的子宫,老天要让我杜家绝后啊!儿子不孝啊,我命真苦啊!杜川,你真不是人啊!我不活了啊,你这个不孝子……”

这样的咒骂,甘映安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只不过被骂的对象以前是她,现在变成了杜川。

每次跟婆婆闹矛盾的时候,杜川出来主持公道,只要婆婆这么一哭闹,天秤马上就倒向婆婆那边。

每次杜川私底下都劝她说:[我妈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你就多让让她吧!毕竟是长辈!]

[忍一忍就过去了,家和万事兴,我妈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然后她还真的每次都忍过去了。

可惜呢,现在在这个身体里的可不是杜川。

甘映安面对婆婆的撒泼打滚无动于衷,她可不是杜川,一看到婆婆哭闹就马上服软。

继续闹吧,反正等会就会有保安过来把她请出去了。

她继续神游天外,整理了一下目前自己的情况。

首先,她正在生二胎的时候因为无法忍受顺产的疼,晕倒在手术台上,然后就意识就转移到了丈夫杜川的身体里,醒来趴在走廊的长椅上,应该是被婆婆推开撞到长椅了。

接着还得知手术室里她的身体出现了产后大出血,并且从婆婆的抱怨中知道,孩子已经生下来了,确认是个女儿。

而手术里的自己目前是生是死,尚不清楚,只能等。

如果她的身体死亡了,那么……她应该怎么办?

如果她的身体还活着,那么现在在她身体里的人是谁?她是否会成为植物人,杜川又怎么样了?

这些全部都是需要等待才能知道答案的问题。

婆婆终于因为在医院里喧闹过度而被保安请出去了,路上也一直都在咒骂不断。

周围恢复安静。

甘映安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立即感到一阵疼痛,不是一场噩梦……

这时候,有一只软软的小手握了一下她的手。

这只小手真的太小了,只能握住她现在的一根手指。

接着是软软的声音,有点小心翼翼,“爸爸……”

甘映安听到这个称呼,马上抬头,小小的孩子马上撞进她的视野里。

刚满四岁的大女儿,乳名叫做谷谷。

谷谷穿着单薄的衣服,小小的鼻子下挂着一条鼻涕,又用力地吸了一下把鼻涕吸了回去。

现在是初春,气温还低,谷谷的鼻尖和脸颊被冻得通红。

甘映安一阵心疼,二女儿早产,大家都没有准备,急急忙忙赶往医院,她一时没顾得上谷谷,他们竟然也不照顾一下谷谷。

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要给谷谷披上。

谷谷却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眼里的戒备刺伤了甘映安的心。

杜川只有他的工作事业,谷谷长这么大,他抱谷谷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父女关系非常疏远。

明明就是杜川自己平时不管孩子,结果出现女儿不跟他亲近的情况后,他还要反过来怪她教孩子不亲近自己的父亲。

每次谷谷要过去跟杜川说话的时候,杜川都以‘爸爸累,一边玩去’为理由把女儿推开。

谷谷则会哭丧着脸回去问甘映安:爸爸讨厌谷谷吗?为什么爸爸见到谷谷从来都不笑?

甘映安每次只能告诉谷谷:爸爸只是工作太忙太累了,我们要理解爸爸哦!

谷谷就算得到了这个回答,依旧闷闷不乐。

甘映安尝试着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语气柔和地对谷谷说:“谷谷,妈……爸爸帮你披上外套,这样就不冷了。”

谷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试探性地点点头。

甘映安马上用衣服把女儿裹住,不漏一点冷风,还顺便把女儿抱在腿上。

谷谷刚开始很不适应,随后却惊喜地说:“爸爸第一次这样抱谷谷!像妈妈那样。”

“嗯。”甘映安心酸地应了一声。

“爸爸,妈妈为什么还没有出来呀?妈妈会没事的吧!爸爸,我们去看看妹妹好不好?”谷谷全程围观了那场闹剧,虽然她年纪还小,可是隐隐之间也察觉到了什么。

女儿如此心疼她,这大概是她此时唯一的慰藉了。

但她从醒来到现在,没有想过去看二女儿。

如果她现在走了,等到她的身体从手术里出来之后,谁负责把她的身体接回病房?

而且……如果此时在她身体里的是杜川呢?

她平时闲着没事会看一些脑洞大开的影视作品小说作品,知道有灵魂互换这回事。

说不定她是跟杜川互换了身体。

如果杜川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该多难过?

这种难过,甘映安就曾体会过。

她生大女儿的时候,是顺产,疼了一天一夜。

外面的婆婆得知是女儿之后,摆着一张脸就走,丈夫急着去看他的女儿,而她孤零零地在手术室里,没有人来看她。

没有人对她说:你辛苦了。

因为她曾体会过,因为她知道她还爱着杜川,所以哪怕她曾经怨过,恨过,她也不想让杜川承受这样的难受。

真傻。女人为什么这么傻?

甘映安闷闷地回复谷谷,“嗯,我们等爸……妈妈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我们再一起去看妹妹。妹妹现在有护士姐姐们照顾,不会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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