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锦溪忙过来扶过穆青菱悄声道,生怕沾染上韩家的麻烦事。
“无妨。”穆青菱却示意道,她还想看看韩雨曦接下来要唱哪出。

“姐姐怎么这样说我,”韩雨曦登时表演起拿手的柔弱,她双眼几欲含泪,装作惊惧不已,“我不过是略出门走动走动,爹爹也应允过了的。”

连守门的人都觉得韩雨曦真是楚楚可怜,反显出大小姐没有嫡女风范,竟如此刁难庶妹了。那小厮忙偷偷溜了,去找韩老爷报信,说,“大小姐把二小姐堵在门外了!”

韩雨曦眼观四面,已经瞧见了小厮报信,心中又是一阵窃喜,却柔柔弱弱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而韩雨染一见她这幅样子就来气,当下怒斥道,“你装什么清白无辜!再这么惺惺作态,我撕烂了你的嘴!”

韩雨染说着就要上前拧起韩雨曦,被身边人扯了扯衣袖提醒,才觉得在此处撕打的确不太体面,就要命人拿了她,“把这骚浪蹄子捂上嘴带走!”

而韩雨曦越发来劲,还要往穆青菱身边讨怜惜,一边躲一边娇滴滴地说,“姐姐饶命啊。”

穆青菱不愿让她挨过来,便微妙地错开了她,向韩雨染道,“在门前拉扯于尚书府名声无益,大小姐有什么话,不妨进去说?”

穆青菱这话状似调停。而韩雨染也是记得这位穆小姐的,便吩咐道,“来人!快带了这小蹄子,回我院中发落!”

韩雨染身边仆妇便涌过来,要拿了韩雨曦堵上嘴。

锦溪忙要拉开穆青菱,免得被这些人冒犯了。而韩雨曦哭哭啼啼,拉着穆青菱只做害怕状,跟块狗皮膏药似得黏着穆青菱。

众仆妇不知青菱是何身份,只看着青菱与贴身丫鬟穿着打扮都不寻常,便也不敢强将他们拉扯开,因此便无法对韩雨曦推推搡搡。

穆青菱一阵无语,且看看韩雨曦是要作什么妖。便被一堆仆妇押着似得,跟着一起来到了韩语染院中。而锦溪见着这位韩小姐非要拖累着自家小姐,也信了小姐先前的话,对韩雨曦很是不满。

其实青菱要甩开她也容易,只是此时还没必要与韩雨曦撕破脸。便暂且抱着看戏的心态,就这么跟着进门了。

一路穿过亭台瓦榭,来到了韩雨染院中。这绣阁脂浓粉香,茜纱窗串珠帘,衬出院主人尊贵的身份来。

韩雨曦心中暗恨:“这些东西早晚都是我的!”

到了屋里,仆妇们便堵住门,没了这些婆子围着,穆青菱便寻个机会机灵地闪身在一旁。韩雨染瞟了她一眼,倒也顾全礼节,令人给青菱设了座。

青菱一离开,仆妇们便没了顾忌。有个府里得脸的婆子便要上来将韩雨曦按倒在地。韩雨曦伶俐非常,哪等到别人来下手。她哭天抢地,自己先跪下了,就少了一顿皮肉之苦。

韩雨染高高坐在绣凳上,韩雨曦跪在尘土中。

“长姐要发落,妹妹不敢反抗,”韩雨曦做出一副可怜相,“只求姐姐让我死个明白,妹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姐姐!”

韩雨曦话音未落,韩雨染已经抄起了桌上厚厚一匝账本,朝她脸上砸过来,“你还有脸问!你偷拿府里的钱,在外头和野男人苟且!我要是你,就一头碰死在桌角上,免得丢列祖列宗的脸!”

“姐姐说得哪里话,妹妹怎么会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韩雨曦委顿在地叩头道,“姐姐这样说可要拿出证据来,这样的罪名,妹妹怎么敢担!”

满堂一片哗然,锦溪也惊讶的向穆青菱低声道,“小姐,这回要出人命了。”

穆青菱道,“那可未必。”

韩雨曦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她即便是要私会,也只会攀高枝去,掏空了野男人的家私倒还可能,要说她会养起来别人,说破了天去,穆青菱也不会相信。

韩雨曦的手段,青菱是见过的。

“王妈妈,你大声读这账本!香儿,你说说,上午跟着二小姐出门,都看见了些什么!”韩语染大声呵斥道,面上十分得意,以为这一回定能叫韩雨曦再无出路。

要么被送去家庵做姑子,要么就一碗药悄悄灌死了。韩尚书是仕途出身,最看重礼节名分,做出这样的事情,哪里还能留她在府里?

穆青菱何等敏锐,立时想到,韩雨曦出这一趟门,做得事可真不少。看来韩雨曦是先去了哪里,才又到了铺子中与自己说话。

又见韩雨曦此时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而从青菱这个角度来看,却看见她帕子下嘴角带笑。心中便暗叹,只怕韩雨染要吃大亏了。

果然,此时有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帘外响起:“读什么东西!让老夫也听听!”

珠帘被小厮撩开,韩尚书满面怒容,走进门来。

韩尚书一来,韩雨曦叩头的力度就陡然变大了起来,刚才只是轻轻柔柔沾地,不过碰上一点灰。此时却砰砰有声,一边磕头一边道,“姐姐看不惯我,只管打骂,让姐姐出气就是了。却不能这样给我强安罪名,妹妹就是死,也不能背着这个名声!”

“莫不是姐姐仍在记恨,月前的牡丹花会上,妹妹弄脏了姐姐的一条裙子?这件事原是妹妹的过错,我这里给姐姐磕头赔罪了,求姐姐宽恕我吧!”韩雨曦看似在求饶,实际上说出的话全然显出嫡姐的蛮横。

韩雨染吃过她这种亏,见她死到临头还敢耍嘴,就一边怒道,“你莫要在这里搬弄口舌,爹爹绝不会信了你的话!铁证如山,你还不快快认罪……”

而韩雨曦话还没停,像要将这长姐做得缺德事一股脑全抖出来。她一边磕头一边道,“我原是身份低贱,上不得台面的人。只是姐姐先前罚我抄女经女德,我也是恭恭敬敬抄了百遍的,自然明白女孩儿家要自重自爱。祖宗牌位也整夜整夜罚跪过,家训也背给姐姐听了,怎么敢败坏门风,做出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

“姐姐可以打我杀我,却不能冤枉我啊!”韩雨曦哭道。

韩雨染眼见爹爹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又被这小蹄子告了一状。一时气急,就要上去揪起韩雨曦,给她一个大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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