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离开雁南的这几天,雁南变得更加热闹了,因为舞姬选拔已经开始筹备。这本是令所有雁南人都开心的事情,但是有一个人却愁眉不展。
“怎么了,有心事?”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充满着妩媚,紧接着是一双玉手抱了过来。

雁朵颐握住那双手,摇摇头。

“还能瞒得过我,是什么事呢?”女子把脸贴了过来,是罗裳。她身上就披着一件红色薄纱,雪白的胴体在那薄纱中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出去找那老头的人该回来了。”

“兴许是贪玩,在路上呢……回来了,好好训训他们就是……”罗裳坐入雁朵颐的怀里,帮他系好衣扣。

“嗯。”雁朵颐点点头,然后笑着朝怀里的美人凑了过去。

罗裳伸出手挡住了雁朵颐正在移近的嘴巴,说:“选拔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这次所有的舞台,都是为你一个人准备的。那些星星点点,也都是为你这颗明珠做陪衬的,你就等着大放光彩吧,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雁舞。你才是雁南第一舞姬,谁也比不上你。”

“会的,公子……”罗裳挑眉一笑,拿开了手。

刀歌他们回来了,带着满腔怒火。他们几个和这里热闹的一切格格不入,走在街上,他们只想快点到家。雁昭阳乔装了一番,暂时在蔚家避风头。

晚上,桌旁。

雁羽卿与雁昭阳两位楼主相遇,谈战前战后,各诉心肠,感慨万千。而说起最近雁南四大楼一事,听完雁昭阳讲完事情经过后,雁羽卿站身起来走到了窗边。

望着窗外,雁羽卿长叹一声:“唉……想不到……当初那个决定竟带来如此后果……”

刀歌:“当初的决定?”

雁羽卿在房中度了几步,讲道:“罗裳五岁习舞,九岁登台,十二岁入东飞楼,是多年难遇的舞蹈奇才,天资之高,令人咂舌。在她进入东飞楼跳完第一支舞那一刻起,我看到的就是雁南第一舞姬,而不是一个稚气未消的小女孩。我对她精心栽培,请东飞楼乃至雁南城最好的舞师指导她,她的进步也十分显著。在罗裳来之后的第一次舞姬选拔时,她就想要参加,但我没有同意,我认为还不到时候。到了第六年,也就是第二次舞姬选拔,我让她参选,她一举就夺下第一舞姬名号,惊艳全城。”

“哇,这么厉害啊。”坤奇说。

“她的确有非常高的舞蹈天赋,也许往后十年都难遇到了。在欢庆之余,我却发现一件让我十分担忧的事。”

“是什么事呢?”

“朵颐与罗裳年龄相仿,我竟没有料到,经过那六年,他们竟然已萌生了私情。四大楼内的任何人都不得与任何舞姬有染,这是雁南四大楼的楼规,你们也应该有所听闻。”

“嗯。但……为什么不能呢?”刀歌问。

蔚凡:“四大楼的楼规是很多年前就定下的,楼内的人都要遵守。若说原因,我猜是因为怕影响到舞姬吧。以前也发生过楼内人携舞姬私奔的,或者是有些舞姬沉湎于享乐从此就荒废了舞艺的,这是一种非常有损荣誉的行为。”

“那……和楼外的人可以吗?”

“楼规没有规定的……”蔚凡看了雁羽卿一眼,然后猜测说,“应该是允许的吧……”

雁羽卿没有回答。

刀歌接着问:“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呢?”

雁羽卿:“后来……没有后来。我曾找朵颐谈过这件事情,三番五次叮嘱他,但是他听不进我的劝告。我当时有两种做法,一是将罗裳驱逐出东飞楼,二是将朵颐驱逐出东飞楼,但对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我都狠不下心。正当我无可奈何之际,凌云将军正好凯旋而归,城主为他大摆宴席、授彩庆功,而且宴会刚好在东飞楼举行。席间我借机向城主提议将罗裳许配给凌云将军。城主听后,十分开心,当场便同意了这门婚事,所有人也觉得这桩婚事是皆大欢喜,城主为此还下令全城大庆三天。婚礼很快就举行了,罗裳也嫁入了凌云府,很少再有机会来东飞楼。同时,我也有意限制朵颐外出,让他们从此就断了关联。”

刀歌:“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对您……”其实这时候刀歌在心里倒觉得整件事或许应该由雁羽卿负责了,如果不是他拆散这对情侣,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悲剧。但雁羽卿又是依照楼里的规矩来办事的,他只是个执行者而已,而且他做了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所以这事又不能怪他。那就只能怪那些规矩,可规矩是人定的,而定下这些规矩的人是为了让一切有秩序、良性地进行,难道他们错了?到底是谁错了呢?刀歌想着想着头都乱了起来。

雁羽卿说:“可没想到这些年来他们藕断丝连,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至于朵颐,他从小就野心勃勃,但我从未料到他的野心竟大到想要吞并其他三大楼。我羽卿一向自问无愧,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连累了这么多人……岑岑、西桢兄、三位楼主,还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

刀歌:“所以说现在事情很清楚了:雁朵颐为了报复先生您,所以设计陷害您,同时也能和罗裳在一起,他算是一举两得。然后现在他又为了吞并其他楼而迫害这些楼主,编造所谓的新方案作为幌子来糊弄民众。”

“嗯,分析得很有道理。”雁昭阳说道,“眼前我们要找到足够的证据,才能让大家相信我们,才能把他揭穿。”

蔚凡:“证据?您就是证据,您被追杀,我们都看到了!”

“还不足够。如果我们说是他追杀我,他大可以狡辩,说是派人来救我、保护我都可以。”

“那南飞楼楼主呢?他已经死了。”

“正因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更加难办。”

“那……他做了这么多害人的事,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吗?这千真万确是他做的啊!”蔚凡一屁股瘫在凳子上,他觉得那么无助。

“恐怕还有更糟糕的情况……”

“更糟糕的?”

“我听闻他平日跟城主宫往来密切,想必这些事情,也有水有北的一份。”

“您是说他跟水有北勾结?”

“嗯,跟水有北勾结,加上现在又吞并了两大楼,在雁南他已只手遮天,恐怕就算我们找到了证据,也不能奈他何。”

听到这里,雁羽卿愤怒不已,他一拍桌子,说道:“简直混账!竟然和那些贼人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坤奇也恼火了:“我们去北飞楼抓住他,他不说我们就打,看他招不招!”

“正面抗衡,肯定是我们吃亏,不可。”雁昭阳说道。

蔚凡:“就让他这样恣意妄为吗?”

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刀歌却说:“我想其实他的情况也未必有如此乐观。”

蔚凡知道刀歌又有办法了,立即问:“何出此言?”

“他现在和水有北勾结,并不是有万利而无一弊的。我们都知道现在水有北在安民,如羽卿先生所说,他们必定有一盘大棋要下。雁朵颐能依附上他们,绝对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雁朵颐也是一颗棋子,只不过是一颗稍微重要点的、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已。所谓一着下错满盘皆输,关键时刻,弃车保帅都可以,更何况是区区一个雁朵颐呢?一小步与一大步、棋子与棋局,孰重孰轻?”

“你的意思是?”

“安民是水有北方面布下的局中的重要一步,这步棋如此之大,耗费人力物力之多,足以证明他们的重视。而我们只要获得民心,获得民众的信任和拥护,那水有北方面就会迫于民众的压力而丢弃雁朵颐这颗棋子,以顾全大局。”

雁羽卿:“嗯……所说有理。雁南这盘棋,从最开始的偷袭到城主宫事变,水有北恐怕蓄谋已久,他们肯会排除一切不利因素来达成目的。”

“所以我们把民众的力量运用起来,从而完成局势的扭转。我们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能直接揭穿雁朵颐的阴谋,让民众知道他的丑恶行径,让他无从狡辩。”

蔚凡:“可是我们现在去哪里去找这样的证据呢?”

刀歌:“有一个人能帮助我们。”

“谁?”

“岑岑。”

“岑岑?”蔚凡的目光都投向了雁羽卿。

雁羽卿这也才记起岑岑来,说:“对,朵颐利用岑岑来加害我,她也受害不浅,是最直接的证据。只要找到她,让她把朵颐对她做的一切都说出来,真相自然大白。”

“不是说她被人劫走了吗?”坤奇说。

雁羽卿点点头:“是的。但劫走她的人是我安排的。”

“那她现在在何处?”刀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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