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歌和坤奇跟着起儿练习的仍旧是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就这样,从早一直练到晚,中间他们只稍微休息了几次,的确非常用功。
起儿年纪虽小,但是练武时,举手投足间竟有一身大师风范。而且他身体素质也好得出人意料——开始时坤奇还担心起儿这样带他们练会吃不消,但结果发现吃不消的是他自己。

两天下来,刀歌和坤奇的练习都进展得十分顺利。于是,起儿也开始教他们两个一些最基本的招式了。

终于接触真正的武功了,刀激动不已。他们最开始学的是防御,刀歌练习的时候很认真,但是坤奇却总是心不在焉。起儿看出坤奇状态不佳,但偶尔的走神谁都会有,所以起儿也没太在意。

可后来起儿发现坤奇越来越不用心了,就跟坤奇说:“师弟,要专心。”

“我觉得我不喜欢练这种东西。”坤奇说。

“师弟不喜欢?”

“对啊,哪有学这些挨打的招式的。”

“生存是基础,若不生存,如何去面对你的对手呢?从另外一个方面讲,你必须知晓如何防御,因为这样一来,你将知道你的对手会如何防御你。你无法一下就将对方击倒,所以你要学会如何去与你的对手周旋。两方交手,是一个博弈的过程,在博弈中使自己的境界得以提升,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但我就想一招把对方打到,这种招式有吗?”

起儿想了想,说:“我读过许多武学秘籍,深知武学种类繁多,我想这样的招式,也不是不可能存在的。”

“真的有?”

“我曾听师父提起过。”

“那这一招是不是很难学?”

“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师弟不必过多担心。”

这时刀歌走了过来,问两人:“在说什么呢?”

“师弟说他不喜欢练这样的武功。”

“阿奇,你又怎么了啊?”

“我不喜欢练这种,我想换一种。”

“师弟不喜欢,是可以换的。师父说过,人各有异,所以应该选择不同的武功去学习。如果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善加学习,必定事半功倍。”

“对,我就要学那种很厉害的招式。”坤奇说。

“我理解师弟的意思,师弟想要学的,未必是招,或者是式。”

“这是什么意思?”刀歌和坤奇都不懂。

“你们可以将它们理解为武功的分层。”

见两人呆呆地看着自己,起儿就知道他们完全不懂了,便讲道:“《武谱》中写道:‘式者,武之基,其上为招,招之糅合成路数,路之萃合得破也。’”

刀歌和坤奇连连摇头,表示完全不懂。

“式处于最底层,我们出一拳、踢一脚,甚至一个转身都可以当作一式,因此说它是‘武之基’。‘其上为招’,是说一招包含多式,如我连出两拳打中门,再加一脚扫地,则可以当成一招。‘招之糅合成路数’,当我们把许多招式按固定的顺序组合起来,就形成了一种‘路数’。‘路之萃合得破也’,即当我们把路数化繁为简时,则成了一种‘破’,这是一种很强大的招式。”

“哇……那这应该是最厉害的了。”刀歌和坤奇都大开眼界。

起儿一笑,接着说:“‘破之上有诀。诀者,万招之髓。’”

“这是什么意思?”刀歌连忙问。

“是说在破之上,还有一种名为‘诀’的招式,它是由千千万万的招式提炼出来的精华凝聚而成的,它的威力非常巨大。”

“哇……”两人张大了嘴巴。

“然而,这只是我们常见到的武功,《武谱》中还记载,有许多力量在式、招、路、破、诀之外,比较常见的有‘法’、‘术’等,不常见的有‘杀’、‘斩’等,还有一些个人或门派独创的招式,数量繁多,就不说了。”

“哇……”刀歌和坤奇也只能一直“哇”了。

“唉,我们每次都取名叫什么法,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歪门邪道。”刀歌叹着气说,“以后我们就都取名叫什么诀好了。”

“嗯,我同意。”

“师弟们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

“那师弟们现在明白了一些吗?”

“明白了——这些哪个最厉害?”

这是刀歌和坤奇最关心的问题。

“式、招、路、破、诀在同一个体系中,有能够比较的标准,但法、术,斩、杀等均不在同一个体系中,故无法比较。也许有一些术的力量在破之上,也许又不如某一招。”

“哦……懂了……”两人点头,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

“所以我说师弟想学的,未必是招或者是式,它应该是破或者是诀。”

“对,我就是要学那些!”坤奇高兴极了。

“那我也想换!”刀歌心想这可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了。

“习武本应心平气,脚踏实地,这也是师父所说的不可急。”

“唉……”两人一听,又是这一套说法,顿时泄了气。

见刀歌和坤奇唉声叹气,起儿说:“师弟们不要急躁,你们情况特殊,容我跟师父说一下,他也许知道如何帮你们选择。”

“又要跟师父说啊……”刀歌和坤奇紧张兮兮。

最后,起儿带着他们两个又来到了凛山主的房间。

“嗯……人各不同,气血、筋骨、皮毛都不尽相同,故习同功,实为下下策。世间武术百千万种,理应取最适者而习之,如此才可将个体潜能发挥至大限,亦能快速实现自我境界提升。”

刀歌和坤奇听着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突然这时候外面有了一些动静,越来越大。

刀歌看看凛山主,发现他脸上刚才的安详不见了。起儿立马快步走了出去,刀歌和坤奇也跟着出去了。

屋外来了很多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披着麻,刀歌认出那是前几天跪在这里的那些人。一来之后他们便全部跪在了地上。

“凛山之上,不可喧哗。”起儿对他们说道。

“小兄弟,请为我们通报一声,求凛山主给我们主持公道,替我们报仇!”那人说完连磕了三个响头。

“之前家师已经说过,叫各位先下山,我想大家还是先回去吧,此事我会再与家师提起。”

“小兄弟,水贼灭绝人性,杀我村上下七十口……女人、老人、孩子一个没留啊……”那人说着已泣不成声,他稍微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们来,只有一个请求,若是凛山主他老人家能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做牛做马,今生来世,一定报答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坤奇听到这些心中怒火横烧,几乎就要冲上去问他们说的水贼在哪了。

起儿进了屋,来到凛山主的房间,把情况跟他说了。凛山主听后,却一直没有表态,就静静坐着。屋子里很安静,起儿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片刻后,终于凛山主说话了:“山下之事我早已不过问,此事就由你去吧。早去早回,你的师弟还需抓紧时间练功。”

“是,师父。”

在门外的众人也等得十分焦急,见到起儿出来了,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家师要我随各位下山,劳烦带路。”起儿说。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十分高兴,他们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朝着屋子拜了一下才起身。

刀歌和坤奇也要跟着去,起儿心想正是个锻炼他们的机会,于是答应了。

从凛山上下来,起儿和那群人中的一位壮年人走在最前面,刀歌和坤奇随后,接着是那群人。走到大街上的时候,街上的人都认出了这群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云塘村的那些人吗?”

“真是惨呐,一个村子,全死完了,就剩一个了……该死的水贼哟……”

“听说他们去请凛山请愿,跪了三天三夜,不知道成了没有……”

“那少年听说就是凛山主的传人……”

“哦?是吗……”

刀歌和坤奇本来还想跟旁边的人搭话,但都被起儿阻止了。“事态紧急,不可分心。”起儿这样说。

他们就这样一样路走了很远,之后还坐了船,然后又走,到天黑的时候才到目的地。

“到了,这就是我们的村子,叫云塘村。”那壮年人说。

刀歌举目四望,发现村子已经完全没有样子了:房子基本都被烧毁了,地上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是些什么,还有很多鸟到处飞,发出难听的叫声。

起儿:“房子都毁掉了,那你们住哪儿呢?”

“我们村子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这些跟我一起的,都是邻村的。你们住的地方……不过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就可以准备。”

“没关系,你们睡哪儿,我们就睡哪儿。”刀歌说道。

“是的,大家在一起也较为安全。”起儿说。

那人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是凛山主的徒弟,是来帮我们的,是我们的恩人,怎么能跟我们睡一起呢?对了,我叫水云塘,我家本来不在这里,但是我是在这个村子里出生的,后来我家也住在这里,所以我爹给我取名叫云塘。”

“云塘兄,在下水起。”起儿的一举一动跟他稚嫩的外貌格格不入,像个江湖老手。

“我叫刀歌。”

“大家都叫我阿奇。”

起儿:“他们最近在哪里活动?”

“自从上次在我们这里犯事之后,暂时没有了大动静,不过昨天又在邻村雨塘村杀了五个人,这里面有几个就是雨塘来的朋友。我们担心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雨塘,所以我们今天才又去凛山。”

“那我们现在马上去雨塘村。”起儿说。

“现在?可这天色……你们……”

“人命关天,事不宜迟。”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