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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重重一点头,道:“祖母,我想学戏。”

他提及学戏之时, 整个人好似在发光,眼睛光彩照人,那是找到了喜爱的事物, 才会拥有的神态。

黑黝黝的鹿儿眼, 直勾勾的瞅人, 那副喜爱模样, 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

鉴于鱼儿走丢事件, 贾母如今是惊弓之鸟, 未从惊惧中缓过气儿来,这阵子她都是不放心鱼儿出街的。

而且鱼儿又拿出了那种种奇药, 这段时日, 还是少出门见杂人为妙。

再说了,朝中的高官哪一人没有一两个不可告人的嗜好, 唱戏和那些人的癖好相比,说是一个好爱好都不为过。只要不是毁天灭地, 她的金孙爱做甚便做甚, 总之一句话, 他开心就好。

有了以上三点, 对于鱼儿提出要学戏的要求, 老太太微微有所迟疑, 便点头同意了。

左右荣国府里养着一帮戏子,要学也方便。老太太思绪飞转,电光火石间,已决定好了明日便召来府里唱功最好的生旦倾力教导鱼儿,让他忙碌起来,没时间去外头玩耍。

这时候,外头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贾母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加快语速叮咛鱼儿。

“日后凡是事关你真正的秘密,你只能同祖母还有你林妹妹说。其他人,哪怕你亲娘和老子来了,也休要理会。”

“还有,这段时日,你就别再从那鳞片里取东西出来了。等祖母张罗好了一切,给你安排一个可以解释珍药来历的身份,往后便随你行事了。”

出于私心,老太太一直有心隐瞒鱼儿的来历,只是出了今日的这一遭,恐怕瞒不了多久了,倒不如主动出击,找好借口,为将来自家孙儿身上可能出现的神奇之处找好因由。

只不过,怕帝皇多疑猜忌,神龙身份自是不能透露的,恐怕要委屈她的乖孙,顶着人间修道者的名头了。

这样也好,有了这层身份,日后就算是见到了人间帝皇,也不必委屈了玉儿下跪磕头,行个道礼即可。

既然低调不成,那便高调起来吧。只要高调到了连皇家亦要忌惮三分的程度,也就不惧其他魑魅魍魉了。

索性待鸳鸯回来,便带玉儿去京郊玄真观一趟,见见敬哥儿吧!

还有,库房里剩下的珍珠粉也不用留着了。

等说服了敬哥儿教导玉儿镰刀,过了半月,再让玉儿顶着炼丹的名头,掺杂点别的粉末捏成药丸形状,说是无意炼成的,献上去给圣人和太后娘娘。

日后,朝内外的大人物为了玉儿所谓的丹药,还不是上赶着来讨好?

想罢,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是林黛玉一行人为了避雨回来了。

老太太拍了拍鱼儿的手背,朝外喊道:“你们都进来吧。”

紫鹃用帕子擦拭了落在林黛玉发上的三两点雨滴,抱怨了一句。“突然下雨,这天儿恐怕要更冷了。”

鱼儿看了眼门外的飘雨,和小东西鼻子对鼻子互相蹭了蹭,说道:“天空不见黑云,雨滴也小,我看下不了太久。”

果然,这话说出来没多久,天上飘着的小雨就停了,挤满了屋子的人也渐渐散去。

少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快速接近,撑着油纸伞的女子来到了门前,老太太抬头一看,是鸳鸯从贾环处回来了。

说来也巧,鸳鸯奉命去问清情况,人才抬脚进了院子,就撞见了小跑着去找赵姨娘要回珍珠粉的贾环。

贾环一听她的来意,也不隐瞒,将昨日归来见了赵姨娘的种种告知于鸳鸯。

鸳鸯当机立断,命从贾母那儿带来的小厮围起院子,不让人进出,流出消息。

更绝的是,担心赵姨娘那个拎不清的,瞎嚷嚷泼脏水,她还带着几个丫头,直接撞开了赵姨娘的房门。

门开的刹那,双方对上彼此的视线,都有些发愣。

赵姨娘身上穿着一袭艳丽的罗裙,但是更吸人眼球的是她未施粉黛的脸庞。

她年轻时便是个美人,只是年老色衰,满嘴脏话不讨人喜,别人用有色眼光看她,只觉得她的容貌不堪入目。

然而服用了千年珍珠粉,她的脸孔一夜发生了蜕变,恢复到了最美好年龄时,像朵花儿一样的容貌。她安静坐着不开口的模样,进入了闯入者们的眼中,后者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在鸳鸯已经提前经受了贾母带来的冲击,只愣了一瞬,迅速回神,在赵姨娘反应过来之前,飞速绑起了她,并用帕子塞了她的嘴巴。

鸳鸯无视赵姨娘惊怒的眼神,侧身向身旁的贾环行了礼。“环三爷,您也知道赵姨娘的性子和那张嘴巴,如今事急从紧,奴婢唯有先得罪了。”

贾环兀自发傻,沉浸于赵姨娘昨日与今日的天差地别,听了也只是机械地点着头,没有其他反应。

天呐!他那泼妇姨娘,居然也有美得像天仙一样的时候!!

这感觉太奇妙了!

鸳鸯见过贾母,详细告知了她,赵姨娘用了珍珠粉,早晨醒来关在屋子里自个儿臭美,还没来得及出去找人炫耀的情况,还有她的种种应对之举。

老太太听后,赞了鸳鸯几句,旋即让人取来帷帽遮挡容颜,披上斗篷,带着人前往了赵姨娘院子。

老太太一到,赵姨娘哪怕早有心理准备,清楚她和自己一样用了珍珠粉,也不禁呆了呆。

紧随着,赵姨娘就原形毕露了。对上贾母,仿佛老鼠见了猫儿,立即变得安安静静地,缩着肩膀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贾母拔掉赵姨娘嘴里的手绢,疾言厉色质问道:“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没想闹,就……就是……这不是得了老太太和宝玉的赏吗?想打扮好了出去走动走动。”赵姨娘打了一个颤儿,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讷讷道。

说白了,赵姨娘就是想找人炫耀自己今非昔比的容颜,尤其是去刘姨娘或者王夫人面前晃一圈,享受一番他人艳羡、嫉妒、诧异的眼神。

贾母冷笑一声,满脸严肃地说:“你昨夜没见过什么珍珠粉。”

“半个月后,玉儿在玄真观敬哥儿那练成了丹药,全部孝敬了我这个做祖母的。我见环儿爱护兄长,听话乖巧,心生喜爱,特地赏了一枚给你。当晚,我与你分别服下了一枚丹药。”

“你我只以为那是普通补身子的丹药,直到次日醒来,见到了年轻数倍的自己,方认识到丹药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你,可记住我的话了?”

赵姨娘一脸茫然,不明白贾母如此做的含义。

赵姨娘在贾母眼里就是个愚蠢无药可救的,老太太懒得跟她白费口舌,与其和她解释,倒不如一句恐吓的效果好。

“荣国府无声无息病死一个姨娘,还是很容易的。”

瞥见老太太阴测测、充满了警告的眼神,赵姨娘脑心中铃警大作,生怕某一天突然就没了命,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一般,连连应是。“记住了,都记住了。老太太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贾母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胭脂墨汁齐上阵,让鸳鸯抹了赵姨娘一脸的黑红,直到看不出她真正的面貌了,才罢手捆着人回了贾母院落的佛堂。

不到半个时辰,府里都传遍了一则消息。

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姑娘,早晨去请环三爷,不知怎的和赵姨娘闹了起来。

气恼之下鸳鸯在贾母面前告了一状,老太太怒了,着人捆着赵姨娘去了她老人家的小佛堂,命其跪于佛前抄诵佛经,禁足半月。

如今贾政和刘姨娘心理阴影还没有消除,正躺着养病,没心情听府中的琐碎事。

大房那儿,更是压根没在意赵姨娘这女人。

王夫人得知老太太并没有因为赵姨娘而迁怒贾环,反倒对他更好了,脸色变了又变,转身就去督促贾兰读书。

贾探春听到了下人们的风言风语,觉得丢脸,倒是想去骂赵姨娘一顿。然而后者被关在老太太的佛堂里,她就是想见也见不着,无奈只能关在自个儿的屋子里,发了一通闷气。

待飘雪停了,两辆马车驶出了荣国府,朝着京郊行驶而去。

在鱼儿与贾母出门的同一时间,被鱼儿用竹签教训狠了的五个纨绔子弟的长辈,一脸杀气腾腾的,带着人手,正在赶往来荣国府的路上。

贾敬昨夜得了一个新丹方,窝在丹房里盯着炼丹炉,等待丹药炼好出炉了,天将将亮了,他方去歇息。

这一睡,便到了午后,几乎是刚醒来,鱼儿就到了。

在贾敬眼里,任何事都比不上他所谓的修道成仙,一般人来扰他清修,贾敬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见面,哪怕他儿子贾珍来了也是一样的待遇。

但是,今日前来的是贾母,是他的长辈。而且,这会儿他空闲着也不忙炼丹,于是便让小道士请了两人过来。

贾敬弃官从道,终日沉迷修道炼丹,胡乱服食丹药,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一年到头,宁荣两府所有的人,包括老太他,也只有在祭祖之日,方能见贾敬一面。

仔细一算,贾母也快近一年没见过他了。

鱼儿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瘦削到吓人的中年男人。

他的嘴唇边缘发紫,眼珠子充血发红,皮肤青黄,脸色比重病之人还差,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像被烈日晒烤掉了生命力的植物,一看就是胡乱吃多乱七八糟的丹药,毒素积攒多了,堆积在身体里造成的。

如果,贾敬再不停止食用他的那些“神丹妙药”,那么恐怕离爆体身亡之日不远了。

鱼儿一边上下打量着贾敬,一边分析他的身体大概情况。

贾母头戴帷帽,进了屋,打发了外人,也没取下。隔了一层加厚的纱布,贾敬看不清她的正脸,捻了捻胡子,神色很是困惑。

看出了贾敬的疑惑,贾母解释说:“今日一觉醒来,脸上起了红疹子,有些不太方便。”

一开始贾母本想道明鱼儿的秘密给贾敬知的,但后来又仔细想了想,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让那几些丫头、姨娘等人知悉实属无奈。

好在她屋里的下人,这几年打发走了不少,连赖嬷嬷一家子,贾母都不大爱叫来伺候了。如今日日跟在她和两个玉儿身边的,都是经过考验,忠心可鉴的,他们能守得住秘密,贾母更是信得过他们。只有赵姨娘需要调教一番。

贾敬虽然也姓贾,但终究和鱼儿只是堂伯侄关系,中间隔了一层。

因此老太太出门前,临时改变了主意。还特地让鸳鸯用布料包裹密实了头发,在脸上画上了皱纹,不放心又戴了加厚的帷帽,遮掩她的改变。

一番动作下来,等到贾母感觉安全了,才招呼着人出门。

来前,贾母和鱼儿来了一次长谈。将来拜访贾敬的目的,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等一系列的问题,一点儿一点儿揉碎了和鱼儿解释。

从鱼儿本身来讲,他当然不惧怕贾母所言的那些顾忌,但是他不免要为贾母和林黛玉考虑。是以,对于贾母提出的做法,他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由于打过了招呼,此时鱼儿听了贾母用来糊弄贾敬的借口,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贾敬腹诽道:起了红疹,不在府里好好养着,大冷天的出门,来他这道观做什么?

贾敬的想法就差写在脸上了,鱼儿一眼看透。

“是我听说了敬伯父会炼丹,心急着来找你学习。因着昨日出府差点走丢,祖母不放心,又听说伯父您一般不常见客,所以她老人家才亲自陪同我一道过来见您。”

这也是贾母和他提前商量好的说法。

贾敬皱了皱眉,不解问:“这位是……”

自鱼儿“傻了”,贾母就没带他出去见过人,幼童时期开始到今日和贾敬多年不见,贾敬认不出人也正常。

贾母笑呵呵地说:“这是你宝玉侄儿,这孩子前两日痴症才好。”

再不理外事,贾敬对鱼儿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听罢面带惊讶端详了他一会儿,淡淡问道: “是何方杏林圣手治好的?”

贾母并不因他的冷淡而气恼,因为她十分清楚贾敬除了修道,对其他事统统热情不高。

只要她证明了玉儿乃是仙人转世的身份,热衷于修道成仙的贾敬,定然恨不得日日供着玉儿。

不过,她并无此打算。

鱼儿摇了摇头,脸上摆出练习了半天才达到贾母标准的神秘笑容。“不是大夫治愈的。”

贾敬随口一说:“和大夫无关,难道是吃了仙丹?”

贾母见机插口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一听和丹药相关,贾敬马上来了兴趣,满身的疲靡的气息顿时消散,精神大涨,连面色看着都好了许多。

老太太神秘兮兮地忽悠贾敬,鱼儿见三言两语贾敬就上当了,差点没忍住笑场。

还好贾母发现了端倪,暗中踢了鱼儿一下,他马上又端起了严肃脸。

贾敬没察觉祖孙俩的小动作,炙热的视线不断地扫射着鱼儿。

鱼儿照着安排好的剧本继续演下去。“想必敬伯父也是清楚我这痴症的由来吧。”

贾敬信奉神道,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得道成仙,外边传闻贾政受了天罚,正中他心头大忌。想起传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对贾政的厌恶。

“谣言罢了,其实并非如此。”

鱼儿拿出事先和贾母商量好的,对外一致的说法应付贾敬。

“那日众神赶着去参加西王母的寿宴,其中之一的海神在路上打了一个喷嚏,喷出的气息立体化作了一道雷,落到了荣国府。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等海神吃完了宴席返回,人间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他老人家发现自己那日的一个喷嚏伤了人,过意不去,遂入梦治好了侄儿的痴傻之症。”

鱼儿瞅见贾敬脸上半信半疑的神色,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使出杀手锏,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玉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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