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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唐唐刚刚弯下腰, 突然感到眼前的画面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哦,对了,就是草丛里那枚突然闪现的金光, 才让她陷入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这个该不会也是什么陷阱吧?

陈唐唐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 发现这段金灿灿的长发是从一道石缝中流淌出来的。

她提起裙摆, 在草地上跪坐下来。

这么好看的长发就这样随随便便放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贫僧也算是做好事了。

陈唐唐以手作梳, 慢慢地将这一地长金发梳拢起来。

她一边梳拢,一边朝石缝的方向靠近。

突然,手中的长发动了一下。

陈唐唐猛地停住了手。

她差点忘了,既然有头发,那自然也是有人在的,可是人在哪里?

手中的长发动的愈发剧烈了, 她探身望向石缝的方向。

这时,起于青萍之末的一阵风吹来,拂过山壁上的藤萝,藤萝的叶片如水波一般, 一层层荡开,而翠绿如玉帘的藤萝后, 隐隐露出金色的微芒。

她看得越发仔细。

风突然拂开一段藤萝, 露出一张极为出色的脸。

究竟如何出色?

但见那张脸如妖亦如佛, 似神也似魔——

金色的眉毛长而入鬓, 金色的睫毛像是合欢花的细密的绒花,明明是一副俊朗的面容,眉宇间却满是桀骜与不驯。

他双目紧闭,眉间聚着泥土,细密的睫毛上沾着小颗粒的灰尘。虽然脸被灰尘掩埋,也像是土中金,依旧熠熠生辉。

更令人吃惊的是他居然整个身子都被压在山峰下,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可是,即便此人动弹不得、满面尘土,全身上下仍旧有一股迫人的压力。

此人定然非同一般。

这时,一只白色的蝴蝶从远处的芳草地飞来,掠过她的衣角,慢悠悠扇动着翅膀,落到他的鼻尖上。

蝴蝶翅膀收拢,一动也不动,像是停留在一朵花上。

那人原本还在微微活动的头立刻停住了。

他不睁眼,不张嘴,甚至好像连呼吸也屏住了,只保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任由那只蝴蝶停留,像是一只猛兽收起了自己利爪和獠牙,俯下头,只为了轻轻嗅一朵花的香气。

陈唐唐也忍不住屏住呼吸,盯着他鼻尖的蝴蝶。

过了许久,那只蝴蝶仿佛已经休息够了,这才扇动着翅膀离开。

陈唐唐眼睁睁地看着蝴蝶离开了他的鼻尖,却朝她扑来,轻轻落在她的唇上,一触即离。

陈唐唐不解地眨眨眼。

被压在山下的那人睫毛小幅度地扇动,灰尘扑簌簌地落下。

见他想要睁眼,陈唐唐忙道:“等等。”

那人没有理她,也没有出声,模样冷傲。

陈唐唐怕他脸上的灰尘落进眼中,见他不停劝,忙上前两步,捏住自己的袖角,一下一下,轻轻蹭掉他脸上的泥土。

那人的动作顿了一下,躲开她的手。

陈唐唐柔声道:“别动,我帮你把土弄干净,别让他们掉进你的眼里。”

陈唐唐看这副熟悉的甩头模样,心中忍不住软了几分。

金山寺门前总会聚集些流浪狗儿,她刚开始喂它们的时候,它们也不让碰,还会冲她龇牙想要咬她,后来却任由她乖乖摸头,她不摸,它们还硬往她怀里顶,争宠争的厉害。

陈唐唐将他脸上的尘土全都弄干净,轻声道:“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他眼皮动了动,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露出一双金灿灿的眸子。

压在山下的那人定定地望着她,他的双眸在落日余晖下闪耀出金红色的光,像是熔化的金子,又像是金蜜色的糖浆,烈日熔金大概说的就是这副景象了。

视线接触的一瞬,陈唐唐的眼眸竟像是被烫到了。

“你……”陈唐唐观察了一下将他压住的大山,轻声问:“还好吗?”

他的金眸流转过一道光,撇开了头。

陈唐唐四处看了看,小心翼翼提着裙摆跪坐在他的面前。

艳红的衣摆在草地上铺展开,她一截白皙的小腿在裙摆下一闪即没。

她凝视着他,温声道:“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那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却迟迟没有说话。

算了,贫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陈唐唐扯下一截藤萝,将他梳拢好的头发用翠绿色的藤萝扎了起来。绿色的枝叶隐藏进金色的发丝中,就像是黄金中的翡翠,金枝里的玉叶。

她柔软的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中,温热的指腹贴上他的头皮。

他狠狠地甩开头,金色的眼眸冷冰冰地盯着她。

虽然他表现的如此不驯冷漠,陈唐唐却依旧看到了他微红的耳朵。

“离我远一点。”他声音沙哑,似乎许久没有说过话,说话时甚至有些许的不自然。

陈唐唐拾起撂下的团扇,为他扇了扇,问道:“你别着急,慢慢说,我要怎样做才能帮你?”

他诧异地望着她。

金红色的霞光映在她洁白如玉的脸庞上,像是涂抹了一层细腻的胭脂,她对他浅浅一笑,那张脸上如雪的清冷化成一团艳光。

他的视线下移,缓缓落向她身上的嫁衣。

娶亲?

他猛地低下了头,金色的睫毛颤巍巍地也垂下了。

陈唐唐看他嘴动了动,似乎在自言自语什么,但她实在听不清。

他重新抬起头,视线在她下巴以下,胸部以上的位置徘徊,嘀咕道:“你是来嫁给本大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清风吹来,猛地将陈唐唐头顶的红色披帛掀起。

艳色的披帛下露出一颗漂亮的光头。

大圣:“……”

陈唐唐摸了摸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露馅了。

哎呀,糟糕了。

她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来纯善又无辜,双目澄澈又纯净:“抱歉……你刚刚是说了什么吗?”

新娘突然变光头,这变化也忒大了!

他眸中的金红更盛,就像是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简直能把人看化了。

陈唐唐赶紧摇了摇团扇,给自己扇了扇风。

他则抿紧唇,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人。

除了光头外,她倒是生的极为貌美——唇红齿白,眉间一点朱砂痣,眸中两湾清潭水。

可任由他火眼金睛,仍旧辨认不出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

真是奇怪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目光宛如一道金箭。

陈唐唐双手合十,一脸沉着:“阿弥陀佛,贫僧是从大唐来的和尚,要去西天取经。”

“和尚?”那人的视线凝在了她的嫁衣上。

“这都是误会,”陈唐唐扯了扯袖子,一本正经道:“贫僧是出家人,不是出嫁人。”

他脸上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也看不出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陈唐唐努力摆出真诚可信的样子。

只见他两眼一翻,瞥了一眼烧红了的天空,眉宇透着一股不羁,仿佛对天上的谁表达不满。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视线又猛地拉回到她的身上,表情复杂道,哑声问:“大唐来的?去西天取经的?”

“阿弥陀佛,正是贫僧。”

他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更加复杂,甚至带有一丝一言难尽的后悔。

即便知道恐怕眼前这人就是他要护送去西天的,他却还是忍不住自欺欺人地问:“你们去取经的有多少人?”

陈唐唐不明所以,指着自己道:“若是僧人的话,那就只有贫僧了。”

他猛地一低头,直接将自己的脸埋进草丛,好像这样做就能对她视而不见似的。

风吹树叶簌簌作响。

许久,草丛间才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好吧……就先这样……”

“什么?”陈唐唐不解。

他通红的耳尖在金发中格外显眼。

过了好半晌,他才轻若无声念叨:“师、师父”

陈唐唐迟疑地发出“啊?”的一声。

他重新抬起了头,却不肯看她,声音冷淡又桀骜:“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被佛祖压在了山下,前阵子观音菩萨曾从这里经过,说我只要保护好取经人,去西方拜佛,既能脱身又有好处。”

陈唐唐久久没答话。

他只得盯向她:“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徒弟。”

说这番话时,他忍不住皱眉,看上去好不情愿。

然而,他等了良久,也没有等到这人的回复。

他瞪起眼睛,金眸越发夺目:“师父是不认我了?”

然而,被他瞪的人却歪头望向另一处,似乎在默默走神。

好啊,居然有凡人敢在他面前走神!

不过,她在看什么?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草地不远处有一截断木,上面生着几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小蘑菇。

大圣:“……”

这就是自己以后一直要跟从的人?

一个喜欢穿女装的和尚?

一个差点嫁给自己的僧人?

一个对几枚蘑菇比对自己更感兴趣的师父?

“师父?”他越这样喊,越觉得哪里怪怪的。

算了,先让她将自己弄出来再说。

陈唐唐被他的声音惊醒,望向他。

“你只要救我出来,我就任你驱使。”他又又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她穿的嫁衣,刚想要告诉她该如何做。

“贫僧知道了。”

等等,你知道了什么?

陈唐唐看了看自己的手,顺从心意,用金光包裹住拳头,突然一拳怼向了压在他身上的山壁。

昔日的齐天大圣:“……”

师父!你在用小拳头锤什么啊?!

“圣僧?圣僧?”唐王唤她。

观音含笑凝视她。

鬼使神差的,陈唐唐就往前走了一步,却一脚踏上了金龙的尾巴,金龙痛的“呜嗷”一声,瞬间抽开尾巴,陈唐唐便一个踤趔朝观音的莲花台摔去。

“啪”的一声,她以跪姿摔在了观音面前。

观音挥了挥杨柳枝儿,将她轻轻扶起,口中道:“看来这位僧人已经主动请缨,想要上西天为大唐拜佛取经了。”

“不……”陈唐唐这一声“不”还没说出来,观音就对她含笑点头。

“你如此诚心,此行非你不可。”

“不是,贫僧……”

“圣僧!”唐王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陈唐唐的双手,大喜道:“圣僧你不仅心地善良,佛法高深,更愿意为朕为大唐跋山涉水去西天取经,当真……当真……”

唐王激动的哽咽了。

不不不,贫僧不是,贫僧没有。

陈唐唐张了张嘴,却见观音一挥杨柳枝儿,一滴甘露就被他弹进了陈唐唐的嘴中。

那滴甘露顺着喉咙流进肺腑,燃起一股灼热,不大一会儿,这灼热便流经全身血脉。等灼热消退,陈唐唐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似乎稍微一跳便能够上天似的。

她摸着脖颈,惊疑不定地看着观音。

“……既然这样,那朕情愿与你结拜为兄弟,从此之后,你是朕的御弟圣僧,朕是你的皇帝哥哥。”

陈唐唐:“……”

阿弥陀佛,请放过贫僧吧。

唐王似乎对这个提议很兴奋,他用力地拍了拍陈唐唐的肩膀。

陈唐唐身上的小金龙趁机“跐溜”一下重新钻到了唐王的怀里,可那只不安分的尾巴即便受伤了,也非要缠上她的手腕。

小金龙一跑,便带着她也投进了唐王的怀抱里。

唐王惊喜圣僧竟如此热情,便一把抱住了她,大声道:“好好好,好御弟!”

陈唐唐:“……”

小金龙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小心惹了祸事,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似乎在恳求她不要生气。

陈唐唐望向那三个大臣。

你们也不劝劝。

“恭喜陛下得此御弟圣僧!”三位大声齐声恭贺。

观音微微颔首,偷偷朝陈唐唐眨了一下眼睛,就在陈唐唐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观音已经消失不见。

观音显象,如此重大的事情不过半日朝野上下便已经传遍。

唐王虽然心有不舍却自知不能久留圣僧,于是,选定吉日,为陈唐唐取号三藏,又指唐为姓。

陈唐唐:“……”

那贫僧以后便叫唐唐唐了?

不行,贫僧实在念不出口。

唐王又从地上捧了一抔净土倒进锦囊中,声声恳切道:“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圣僧切勿忘了朕,定要早日回归。”

陈唐唐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只能口中应是。

她收起取经文牒,转身就走。

经过台下文武大臣时,她听到有人悄声交谈——

“奇怪了,陛下为什么要送圣僧一锦囊的土呢?”

“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该怎么说呢,本官家乡有这么一个风俗,新嫁娘如果嫁的比较远,娘家人就会让新嫁娘在上轿前带上一锦囊家乡的土,让故乡的土随着新嫁娘出嫁。”

“……”

“咱们的陛下大概也许……嗯,并不知道这个风俗吧。”

陈唐唐:“……”

她低着头,匆匆加快了脚步,出了城门便带上了幕笠,随便找了个方向闷头就走。

走到太阳落山,她猛地停住了脚,拍了一下脑门。

完了,刚刚因为太过窘迫,走的也太过匆忙,唐王为她准备的马匹和侍从可都忘带了。

陈唐唐看了看自己身上华丽的锦绣袈~裟、右手的禅杖以及左手的一个小包袱,这大概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算了,算了,既然都已经答应了,那就直往西天而去吧。

陈唐唐抖了抖衣衫,因为并不困倦,便决定披星戴月,早些时候走出这片山林。

她跟着自己的直觉直直往前走,这一路倒是风平浪静,别说大型的猛兽了,就是草地里的蚊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有时候,一些野马和野鹿会突然跳出来让她骑着它们赶路,甚至有一回,她还骑过一只大雕,那大雕飞行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带着她飞过了数座山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陈唐唐终于钻出这片林子,来到了一个小镇里,这座镇子里贸易繁盛,十分兴旺。

陈唐唐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沾染一点尘土,干净整洁的样子就好像她刚出长安一般。

陈唐唐拦了一位老翁,温声询问:“阿弥陀佛,贫僧从东土大唐来,要前往西天取经,不知此地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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