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防盗,没买够, 不要问我为啥是防盗不要暴躁不要难过不要着急  “说得也是。”顾老太太看样子竟然认真地考虑了下她四儿媳妇的话:“一罐子, 确实够了。”
苏巧红听了, 心里一喜,连忙继续说道:“牙狗儿, 早断奶了, 最近几天不好好吃饭, 我想着, 我想着……”

开口要东西的事,到底没脸,她没好意思直接说,就眼巴巴地瞅着自家婆婆,指望她能听明白。

“巧红, 你说什么呢!”

好脾气的顾建党受不了了, 哥几个都娶媳妇, 怎么就他这媳妇, 在饭桌上当着全家人面跟老人要东西?

苏巧红素日却是个惯能拿主意的,况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哪能往回缩?

“娘,你瞧瞧这……”她一声赔笑。

顾老太太已经放下筷子, 若有所思地拿那修长的手指头敲打着饭桌。

“巧红哪,你这意思是?我怎么就没弄明白?”顾老太太一脸糊涂样。

苏巧红咬牙, 心想竟然装糊涂, 那好吧, 我就挑明了说。

“娘,我的意思是,既然童韵那边一罐子麦乳精就够了,另一罐子,干脆给牙狗儿喝吧。牙狗儿这才八个月,从小就瘦,我想着他喝了好歹长点身体不是?”

顾老太太闭上眼,想了想,最后点头:“说得有理。”

苏巧红脸上涌现狂喜,正要谢娘,却听顾老太太又说话了,却是问旁边的冯菊花。

“咱家黑蛋多大了?”

冯菊花老实,不懂怎么这事扯上黑蛋了,不过还是老实回答:“娘,黑蛋这不是才过了周岁生日。”

顾老太太点头,又问苏巧红:“还有咱家猪毛,多大了?”

猪毛是苏巧红大儿子,苏巧红听了,心里犯嘀咕,不过还是说:“娘,这不是两岁了吗?”

顾老太太又问冯菊花:“咱家墩子多大了?”

话说到这里,全家人都有点愣神了,不明白老太太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冯菊花再次老实地回答:“娘,墩子三岁了。”

顾老太太终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咱家孩子多,这一个个的,牙狗儿八个月,确实应该喝个麦乳精,那是该喝的。不过黑蛋这才比牙狗大四个月,总不能说才大了四个月,就不让喝了吧?黑蛋也该喝!再往上,猪毛两岁了,也就比黑蛋大一岁,你说凭啥一岁的能喝,两岁的不能喝?一岁的没比两岁的少几颗牙啊?所以咱家黑蛋也该喝!可两岁的都喝了,三岁的就只多长了一岁,怎么就喝不得,两岁和三岁小孩不都是满院子乱跑,你觉得有啥区别?所以咱家墩子也该喝……”

老太太这一番念叨,底下儿子媳妇的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么一说,好像就连老二家七八岁的粪堆和粮仓都该喝了,凭什么你三岁屁大小孩了能喝,我七八岁就不能喝了?欺负我早生了几年吗?我又没比你多几颗牙!

可自家有那么多麦乳精吗?

却听顾老太太再次长叹口气:“这一个个的,都该喝,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一二三四,咱爹要四罐子麦乳精。建军啊,赶明儿你去县里,给你大哥说说,让他瞅着点,想办法弄四罐子麦乳精。”

“啊?”建军只觉得自己莫名地躺枪:“娘,大哥能弄四罐子麦乳精吗?这,这也不是随手就能弄到的吧?”

顾建军这辈子就不知道麦乳精干啥的,也不知道啥味儿,不过光看老四家那稀罕劲儿,显然是个好东西。他大哥是县里干部,可也不是开供销社的,稀罕玩意儿不是说弄就弄到啊。

顾老太太一脸无辜和无奈:“那有什么办法,让他慢慢想办法呗,什么时候弄到了,什么时候大家伙一起喝!”

苏巧红这下子可傻眼了。

她又不是纯傻子,当然知道大伯哥才弄了两罐子麦乳精,一时半会让他再弄四罐子,就是个孙猴子他也一下子变不出来啊!她家牙狗要想等到,那得猴年马月了!

“娘——”苏巧红硬着头皮说:“不是说,送来了两罐子吗?童韵喝一罐子,还剩下一罐子啊,那罐子——?”

她点到为止,不好明说,只拿眼儿期盼地望着自家婆婆。

婆婆总该懂自己意思吧?

谁知道顾老太太听了,一脸的恍然大悟:“敢情你是惦记那罐子啊?”

苏巧红被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我这不是想着咱牙狗……”

可这话没说完呢,儿媳妇陈秀云便拉下脸了。

“巧红,瞧你这劲儿,也实在是没大没小了,咱娘一个人把他们给哥五个拉扯大咱娘容易吗?”

苏巧红大惊,这这这,这怎么又和那句口头禅拉扯上了??她不就是要一罐子麦乳精吗?

陈秀云撇嘴笑了笑:“童韵只舍得留了一罐子给她自己,另一罐子巴巴地送来孝顺咱娘了。你这是要让牙狗从咱娘嘴里抢食儿啊?”

苏巧红大大惊:“给咱娘了?”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童韵,那是个孝顺孩子啊!”

童韵是个孝顺孩子,那意思是她不孝顺了?

苏巧红脸都白了,她傻傻地看着自家婆婆,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怎么那罐子,就给婆婆了呢?什么时候给的……她,她都不知道啊!!

顾建党沉着脸,一把拉起了苏巧红:“长这么大了,你懂点事吧?牙狗那小子吃啥不行?你非盯着咱娘嘴里的那口吃的?咱娘一个人拉拔大我们哥五个容易吗她……”

经典口头禅上来,顾建党气得拉扯着自家媳妇出去了,连饭都没吃。

陈秀云抿了抿嘴儿,憋住笑,凑过去问顾老太:“娘,要不要我过去瞧瞧?”

顾老太太摆手:“算了,让他们两口子闹腾去吧。”

这一大家子都挺好的,就是巧红,老算计着自己家那点子事。

顾老太太有自己的脾气,她房里那罐子麦乳精,其实给小孙子也不是不行,可苏巧红变着法子给她要,她还偏偏就不给了。

还是先紧着自己的嘴再说!

~~~~~~

苏巧红闹着要麦乳精的事,自然没人说到童韵面前,用顾老太太的话;“童韵正做月子呢,你们别让她多心生闲气,月子做不好那是一辈子的事。”

老太太都发话了,谁还敢说什么。

而童韵这几天,隔三差五喝一碗麦乳精,甜丝丝香喷喷的喝了都是奶味儿,真是好喝。晚上再来一碗红糖水鸡蛋,鸡蛋里泡点油炸撒子,在这物资匮乏的年月,几乎是奢侈的享受。

她父母以前都是医院工作,她也偶尔接触过一些,知道这要想奶水足,除了营养得够,还是得多喝水,于是每天早上都让顾建国把屋里的铁皮暖瓶装得满满的。她每天多喝水,奶水足,把个软糯小丫头喂得饱饱的,吃完了打两个大饱嗝,闭着眼儿呼呼地睡去,睡得可香甜了。

一时望着那喷了红双喜的铁皮暖瓶,不免想起,那铁皮暖瓶还是结婚那会子置办的,一直没舍得用,如今才算派上用场,保暖效果好得很。

其实这年月结个婚,都得要求三十六条腿儿,衣橱柜子桌子,再来四把椅子一张床,一共三十六条腿儿。可她没那么多要求,自己是个下乡知青,成分不好,顾家有那么多儿子,不愿意让顾老太太花费太多,于是就只让顾家新盘了炕,再买个搪瓷洗脸盆,痰盂,外加个铁皮热水瓶,这就足足可以了。

顾老太太一直觉得亏待她,还说过去这阵子风头,给她置办好的。

其实她真没觉得自己被亏待了,上面是个好婆婆知书达理对自己也好,下面几个哥哥并嫂子都是敞亮人儿,待自己也没的说,至于自己男人,那可是把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着。

有时候她看着顾建国那魁梧的个头,抱着个软趴趴小丫头一脸温柔呵护的样子,就觉得这辈子她真是满足,再没什么奢求了。

当然她也时不时惦记起父母和弟弟,想着他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也能在眼跟前,那该多好啊。

童韵的父亲童兴华三十年代初毕业于燕京大学,之后立志学医拯救尚在苦难中的中国人民,深造多年,在新中国成立后为首都最知名三甲医院专家。前两年认为思想有问题,要深入学习检讨,不过还是正常在医院上班。谁知前几个月,不知道怎么又开始调查了,至今也没个音信。

顾建国见媳妇垂着眼不知道想什么,便凑过来:“怎么了媳妇,饿了?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童韵接过蜜芽儿在怀里,轻轻拍了几下后背,柔声笑了笑:“没,就是刚才,忽然想起我父母来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顾建国自然知道自家老岳父老岳母被调查的事,便道:“这个你别急,前几天我托大哥打听打听去,他说过一段给我回信,万一有消息,他肯定赶紧捎过来。”

“嗯,那得麻烦大哥了。”

“瞧你,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哥就是你哥!”

童韵听这话笑了:“嫁到咱家,我算是掉到蜜窝里来了!”

她在意的,倒不是这入口的红糖水鸡蛋和那特意给自己送过来的油炸撒子,毕竟以前她父亲那位置摆那里,她什么没见识过,什么没吃过?在意的只是婆婆和哥嫂还有丈夫对自己的心意,真是把自己当自家人一般疼着。

风雨世道,有这样的家人这样的丈夫,她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低头再看看怀里那小小软软的蜜芽儿,不由喃喃地笑着道:“你啊,就是个蜜罐里长大的小芽芽,赶紧生根发芽,长大成人吧。”

而窝在童韵怀里那白净软糯的小人儿,却静悄悄地睁开了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此时的她,并不是一个无知的娃儿,她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而窝在童韵怀里那白净软糯的小人儿,却静悄悄地睁开了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脑中还残存着上辈子的记忆,转眼间却已经重新投入人世。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并不太懂,只隐约记得被妈妈从肚子里生出来那一刻,她脑中有一个清醒的意念,那就是妈妈本来命中没有自己这个女儿的,是自己强行来到这个世界。

她生下来也有几天了,从开始的视力模糊,到现在已经能看清楚屋子里的一切了。

这是一间厢房,从光线来判断应该是西屋,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大炕占据了半个屋子,炕头是一溜儿的短脚炕柜,其中一个柜门开着,里面是整齐码放的尿垫子。靠着炕的地方是一个有些年头的五斗橱,五斗橱旁边有一把旧椅子,除此再没有其他了。

墙是泥墙,很有年代感的样子,墙上除了糊一些旧报纸外,还有一张开国元首的画像。

回想起这几天听到的生身父母的话,她隐约感觉到,这应该是新社会成立后的事情,可能是六七十年代,那时候物资严重匮乏。

自己的姥爷,看上去成分不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没关系,听起来这母亲下乡也有几年了,按时间推算,熬个几年,估计也就能熬出头来了。

胡乱想了这么多,她这个小婴儿其实也有些累了。

毕竟她如今只是几天大的小娃儿,脑袋瓜子比拳头大不了多少,估计还没法支撑这么多的想法?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从脑中调集出几个脑筋急转弯想了想,发现自己思路清晰,又回忆了自己往世小时候的一些事,也都记得,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智商和记忆力并没有真得完全退化为一个小娃儿。

她听说过刚出生的小孩会记得前世的事,甚至还能看到鬼怪什么的,可是过了四五岁就慢慢忘记了。希望她到时候还能记得,毕竟这个年代也就比她的出生年代晚个十几年,许多大事的发展轨迹应该不会变。只要她记得上辈子的事,将来就一定能派上用场。

她正这么胡乱想着,就听到门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听那声音应该是一群几岁大的小孩儿,在大人的带领下过来屋里。

门被推开了,她感到一点凉风袭来,她的母亲童韵连忙拿小被子给她遮盖严实了。

“过来了啊,赶紧坐,来,坐炕头这边。”童韵见进来的是隔壁孙六家的媳妇,同来的还有老萧家的孩子,并自家的侄子。

这一群光屁股小孩,大的七八岁,小的也就三四岁罢了,一个个脸上红彤彤的,鼻子里流着两通小鼻涕,吸溜吸溜的,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炕头上的小娃儿。

“她真小!怎么才这么大一个!”孙六家的小子孙富贵先惊奇地喊了声。

“嘘,臭小子,小声点,小娃娃在睡觉呢!”孙六媳妇对着自己儿子脑袋拍了一巴掌。

原本打算发声的小子们,顿时压低了声音。

“她真白,就好像过年吃得白馍馍一个样儿。”顾家老二房里的粪堆这么说。

粪堆今年八岁了,已经上小学二年级,学会了比喻用法,上来就是一个“好像”的句子。

其他人显然赞同,都睁大惊奇的眼睛看着这白白软软的小娃娃,看她那垂着的眼帘,长长的睫毛。他们当然也见过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娃娃,可是这么白净好看的,还是头一遭见。

“卫东,你家才出生的弟弟也这么好看吗?”不知道是谁,忍不住问了声。

萧卫东是隔壁家的孩子,他娘死了后,他爹又娶了个,后娘生了个弟弟,和蜜芽儿是同一天的。

萧卫东望着那小娃娃乌黑的胎发,正想说什么,忽然间就见那小娃娃陡然睁大了眼睛,望向他这个方向。

当时心里就一激灵,怎么这么大的眼睛,黑亮黑亮的,清澈得能看到人的倒映。

“哇,她醒了!”

“她眼睛真好看!”

“她在看我,在看我这里!”

“谁说的,她是看我呢,她知道我是她哥哥!”

一群小孩儿兴奋起来,围着刚睁开眼的小娃娃七嘴八舌的。

孙六媳妇也忍不住赞不绝声:“这孩子长得真好,怪道二嫂子说你这孩子俊,可不就是俊吗,我还没见过刚生下来就这么好看的小娃娃,你瞧,头发多黑啊,连眼睫毛都这么长了!”

可不是么,这年月,普遍营养不好,小孩儿生下身子赖,都得过好久才慢慢长出点头发眉毛眼睫毛的,有的还长得发黄,不够黑。结果蜜芽儿,生下来胎发就黑乌乌的,眼睫毛眉毛的都齐全,眼睛也水汪汪地大。

童韵也没乱谦虚,毕竟自家娃生下来就好看,这是明摆着的,太谦虚也显得假,于是笑着说:“这孩子可能随娘,我听娘说,她出生的时候头发就好。”

孙六媳妇听了噗嗤笑出来:“我看更像你,你长得好看!”

不过提起了童韵婆婆,她也忍不住多嘴几句:“说起来你婆婆对你真好,我听说你现在生下来孩子,每天都是红糖水鸡蛋地滋养着,还弄了什么麦乳精?还有你二嫂娘家送来的油炸撒子!这真是好福气啊,吃得这么滋养,孩子奶水能不好么!”

现在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谁家屋顶上不是晒着的红薯干。红薯刚蒸好软糯糯是好吃,可是存不长久,于是把红薯切片了,放在屋顶上晒干了,磨成粉,用来蒸饼子馒头的吃。

红薯面窝窝头,吃起来那叫一个剌嗓子,可没办法,还是得天天吃日日吃,能有这个吃就得知足了,总比饿着强。至于什么红糖水鸡蛋,什么麦乳精,什么油炸撒子,那哪里是一般人能吃得上的!

可偏偏人家童韵做月子,就天天吃。

她羡慕地只叹气:“童韵你是命好,赶上这么好的婆婆,一般人真没这福气。”

这年头当媳妇的哪个不是外面赚工分辛辛苦苦,回家再操持一家老小的生计,有一口吃的,先紧着上面老的,再记挂着下面小的,便是再有一口,总得想想家里的壮劳力,怎么也轮不到当媳妇的嘴里。就算坐月子好了,无非就是喝一顿红糖水鸡蛋,哪舍得日日喝,更别说什么麦乳精什么油炸撒子的。

光想就知道了,油炸撒子,那得用一锅的油慢慢炸,得多少油,谁不肉疼?

至于麦乳精,她还是因为童韵吃上了,才听说有这么个玩意儿的!

同样是当媳妇的,她想想自己的月子,难免羡慕得心里发酸,不过转念一想,隔壁老萧家那媳妇也在坐月子,和童韵还是同一天生的,家里条件不好,她能吃上啥?红糖水鸡蛋都未必有呢!

这么一来,她又想开了:“你本来就是文化人儿,长得模样又好,家里又是知识分子家庭,咱是没法比的。偏生你又能耐,上来就生了个闺女,你看你四个嫂子一口气生了八个,愣是没个闺女!”

所以说,这都是命哪!

人家童韵命好,天生就好。别看现在人家的爹是什么被修正了,可再说下天来,人家那是有文化的人儿,识字有知识,还会给人看病。要不是世道乱,童韵这样的金凤凰,怎么也落不到他们这破村子啊!

说着间,她恰好看到旁边的五斗橱上放着个红色铁皮罐子,不由好奇地说:“这个就是麦乳精啊?”

刚才童韵拿出来麦乳精给自己冲了一碗喝,后来蜜芽儿哼唧了几声,她没来得及把麦乳精收进五斗橱,谁知道恰好这个时候孙六媳妇带着一帮子小孩进来了。

眼看着这群小孩有七八个,全都眼巴巴地瞅着那红色铁罐子,她倒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都是孩子,那晶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馋,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有的还悄没声地咽了下唾沫。

可是若说把这麦乳精拿出来分给孩子们各尝一点,她还真没那么大方,毕竟这个实在是不好弄,太稀罕太珍贵了。再说了,今儿个分了,几个孩子出去都说说这麦乳精怎么好喝,那下次来了孩子过来,她还分不分?不分的话,平白得罪人。

当下童韵便笑了笑:“是了,这就是麦乳精。还不是想着我身子不好,怕奶不够,这才特意托她大伯想法设法给弄到的,费了老大的劲儿呢。只可惜这里没热水了,要不然冲一碗给孩子们尝尝。”

说着间,她仿佛猛然想起来似的,忙打开旁边炕寝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摸出来一个油纸包,纸包里是一些花生渣饼。花生渣饼,就是拿花生用土法来榨油后剩下的一些渣渣片儿,是麻黑色的,薄薄的,吃起来口感并不好,以前的有钱人家甚至用这个来当肥料放到地里,或者干脆用来喂猪。不过这年月,只要能入口的就是好吃的,更何况花生渣饼里好歹有点花生香,所以大家伙会用这个做廉价零食来吃。这个不需要粮票,价格也便宜。

她拿出来分给几个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也没什么好的招待你们,吃点这个吧。这还是之前我怀着身子的时候,怕晚上饿了难受,才让建国给弄了点。”

“呀,那可是让你破费了!”嘴里说着客气话,孙六媳妇没客气,把那花生渣饼分给几个小孩子吃。

而看似乖巧地躺在童韵怀里的蜜芽,心里却已经是被激起千层浪。

她这样的小娃儿,精气神都不如正常小孩子,自然是贪睡,是以当那位孙六媳妇带着几个小孩子过来时,她正闭着眼睛假寐,说睡不睡的,也没打算睁开眼看。反正听声音就知道,这是隔壁或者家里的半大小娃儿,叽叽喳喳的。

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名字:卫东。

她这边烧着火,那边可是支着耳朵全听到了。

麦乳精,那是好东西,一般人都弄不到,就是在县委里的大伯哥都费了老大劲儿才弄到的。

整整两罐子呢!

于是苏巧红就盘算着,一罐子送到刚生了娃的童韵那里,另一罐子应该送到自己这边吧?

想到自己小牙狗喝上麦乳精后,那个美滋滋的样子,再想着把那麦乳精挖一些送回娘家,自己娘还有嫂子看着自己那目光, 苏巧红自己都舒服地出了口气。一时脑子里又开始转悠着,当然了,不能给多,就拿个小瓷碗装一点让娘家嫂子尝尝就行了。

苏巧红就这么盘算着,连给娘家嫂子到底多少,以及到时候如何给他们说这麦乳精多么多么金贵,多么多么的营养,这些说辞都想好了。

可是谁知道,盼到最后,那两罐子麦乳精,竟然全都送到了老五媳妇房里。

竟然一罐子都没给自己留下?

苏巧红开始还有些不信,后来支起耳朵再细听,果然就是,全都送过去了!

这下子她心理不好受了,再抬眼看看三嫂子正放锅里贴饼子。

“娘说了,给老五媳妇的干饼子里掺点白面,要不然咱这红薯干饼子太费牙,月子里吃坏了牙,这辈子都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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