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完全拆迁完毕,半个月之后开始打地基。”霍庭深指着不远处,“那边是一期工程。”
安笒跟在后面,用心的记下霍庭深的话,十分佩服他统筹全局的能力。

“让开!让开!”惊恐的尖叫声裂空传来,随着而来是“轰隆隆”的响声。

安笒下意识的回头,只看到一失控的独轮车朝她飞驰而来,后面是竭力想要控制住工人。

她顿时愣住,竟然忘记了反应。

不少人都恐惧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接下来的惨况。

不过瞬间,安笒觉得天地颠倒,她身体被人捞进一个厚实的怀抱,独轮车“砰”的撞上沙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

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安笒只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如鼓槌敲打着她的心。

“放开我。”安笒红着脸推了推霍庭深,“喂?”

她推着他准备起来,感觉到掌心温热粘腻,有血腥味飘进鼻孔里,心一下提了起来。

“霍总?”她着急的抬起头,见他眸子紧锁,额头上滚着大颗的汗珠,顿时就慌了,“霍庭深?”

好一会儿,他才极、极慢的开口:“小笒,我没事。”

他暂时动不了,后背火辣辣的疼。

闯祸的工人站在一边,胆战心惊,不停搓着手道:“对不起……霍总对不起……”

撞伤了霍总,他怎么赔得起?

安笒小心的离开他,这才发现,独轮车的前端擦着霍庭深的后背过去,灰色的西装外套上一篇血渍,红红的灼烫了眼。

“我送你去医院!”安笒眼泪差点掉出来,手忙脚乱的打电话,“1、120吗?你们快来,地址是……东城区旧址。”

救护车呼啸而至,霍庭深被紧急送完医院,安笒紧张跟进就诊室。

医生剪开霍庭深的衬衣,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安笒心脏一缩,神经绞在一起的疼。

她一把捂住嘴巴,眼泪开始打转,他一定疼死了!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一定不会这样!

“伤口已经处理完毕,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医生道,“如果没有感染情况才可以出院,家属好好照顾。”

安笒也没心情分辨自己是不是家属,她半蹲在病床前,谨慎的打量着霍庭深,他额头上滚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想来是疼的厉害。

“吓到了?”霍庭深勉强一笑,牵扯到后背的伤口,他眸子一紧,嘴唇有些泛白。

幸好是他,不然小妻子一定受不住。

“对不起。”她轻轻擦他的额头,咬着嘴唇才不让眼泪掉下来,“一定疼死了。”

霍庭深扯扯嘴角,逗她:“不如你亲我一下,大概就不疼了。”

“你……”安笒正要发火,但是看到他没有血色的脸,怒气是瞬间消失不见,只轻声道,“别闹。”

她的声音缓慢,带着怜惜和心疼。

轻柔的声音落在霍庭深耳朵里,像是温柔的小手在撩拨他的心,又像是一缕阳光温暖所有的角落。

“幸好不是你。”他忍不住道,见安笒眼神躲闪,故作不经意道,“不然,你还不哭的黄河泛滥。”

安笒嘴巴张了张,瞪了一眼霍庭深:“好好休息!”

正在此时,病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季美莘闯进来,冲着安笒“啪”的一耳光:“你想害死他是不是!”

饶是她不让感情外露,但是知道霍庭深喂了安笒,身受重伤,她还是控制不住赶了过来。

“滚出去。”霍庭深眼神一冷,看向季美莘,“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季美莘踉跄着身子后退一步,咬咬嘴唇:“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做?”

她比安笒会照顾他,也比安笒优秀,他怎么偏偏看不见?

安笒脸颊火辣辣的烫,她抿抿嘴唇:“我先出去!”

季美莘说的对,她的确不值得他这样做。

“呆在这儿!”霍庭深握住安笒的手腕,再次警告季美莘,“不要让我把话说第二遍!”

“你会后悔的!”季美莘跺脚跑出去,病房的门被“砰”的推开,又“砰”的关上啊。

安笒脸颊红肿,闷声道:“我去厨房拿冰。”

幸好这理是VIP病房,所有设施、一样俱全。

关上厨房的门,安笒手指抚上脸颊,轻轻一碰,火辣辣的疼。

“唉……”她小心的叹了口气,却怎么都吐不出心口的浊气,愣愣的出了一会儿神,才拿了冰袋。

她正要出去,听到外面有人进来,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一顿,人停在了那里。

“你太莽撞了!”低沉的声音和霍庭深有几分像似,只是苍老了几分。

安笒听出来,是霍庭深的父亲、霍震霆来了。

他们父子对话,安笒觉得自己此时出去不大合适,只好继续呆在厨房。

“您还有别的事情吗?”霍庭深冷淡道,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亲人,而是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霍震霆眸子一紧:“你恨我?”

“遇到危机,我们选择不同。”霍庭深意有所指,“认知不同而已。”

遇到危险,他愿意用自己的后背帮小妻子挡住危险,而他的父亲,却是干脆的舍弃了他的母亲。

即使内疚半生又有什么用?被舍弃就是被舍弃了!

甚至,至今,他还没有找到母亲的下落。

“和安笒保持距离。”霍震霆眼神复杂,“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是希望你好好的。”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安笒什么都他听不到,她的心莫名揪住,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出来爸,他走了。”

隔着门板,霍庭深的声音传来,安笒尴尬的推开厨房门,小心打量他的颜色,轻声道:“你还好吧?”

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好像不是那么好。

“过来。”霍庭深看向安笒,见她乖乖的过来,憋在心口的浊气似乎散了许多,“把冰袋给我。”

安笒“哦”了一声递给他,又在霍庭深的示意下坐在矮凳上。

霍庭深拿着冰袋小心的放在她脸上,听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眸子一紧:“忍忍。”

看来,他对季美莘太宽容了,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们算不算有难同当?”安笒找话题活跃气氛,但对上霍庭深严厉的眼神,心里一个哆嗦,嘟囔道,“你、你怎么了?”

霍庭深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为什么不打回去?”

用冰敷了好一会儿,小妻子的脸上还是有清晰的五指印,可见季美莘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是你的青梅竹马,我怎么敢。”安笒故意道,“万一你们两个打我一个,我岂不是更惨?”

“安笒!”霍庭深有些动怒,捏着冰袋的手指忍不住用力,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算两人跟打一个,也是他们一伙儿。

“对不起!对不起!”安笒见霍庭深差点坐起来,赶紧的按住他的肩膀,“你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他整个后背都血糊糊的,稍稍一动,就有血水从白色的绷带渗出来。

安笒紧张的脸色惨白,猛的看,竟然比的霍庭深这个病号还要白上几分。

“坐下。”霍庭深忍不住放缓了语气,“我住院期间,你要照顾我。”

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子然是不肯放过的。

安笒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这一点,就算霍庭深不说,她也做好了打算。

……

安笒拎着煲好的汤去医院,推开门,见霍庭深正在看资料,弯弯嘴角笑道:“我煲了汤,喝完再看。”

“嗯。”霍庭深笑道,见安笒正认真的盛汤,状似不经意道,“工地的钢筋供应商是谁联系的?”

“你说的是王叔叔?他是我爸多年的好友,很忠厚老实的一个人!”安笒将汤放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抬头看霍庭深,“出什么问题了吗?”

“随口一问。”霍庭深淡淡道,视线落在汤里,嘴角抽了抽,闷声道,“不要冬瓜和玉米。”

“……”

“你把里面的东西吃掉,留下汤给我,开始吧。”

霍庭深语气轻淡,却不容反驳。

“我……”安笒张了张嘴巴,霍庭深一直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她只好认命的找来碗把他不吃的东西全部盛出来。

“工程进度有些问题,你边吃,我给你讲。”

“唔好。”

安笒给霍庭深煲完汤就直接来医院还没吃饭,边听嘴里嚼着冬瓜和玉米粒,嘴边沾着排骨汤的油光,亮晶晶的。

“工地钢筋消耗量不正常,我已经派人跟进,你跟进一下其他的用材。”霍庭深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抽纸给她擦了下嘴角,又把锅里安笒留给他的排骨盛了几块放到她碗里。

开始的时候,霍庭深是打着让小妻子照顾他的心思,借以增进两个人的感情。

可小妻子是个较真儿的人,每天尽心的照顾他,还要跑去公司上班,不过几天,人已经瘦了一圈儿。

安笒另一只手记着笔记,心思全在工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

等她反应过来,锅里的排骨已经全进了她肚子里,桌上只剩一堆骨头棒,还有一锅飘着油花葱叶的汤。

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霍总……”

“哦,忘了说我也不喜欢吃排骨,盛碗汤给我。”霍庭深说着直接拿她刚用的碗伸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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