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莲差点惊得没从椅子上跳起来,石力嘴中的楚八爷难道是楚家的楚文宽?
那楚文宽是楚家长房过继到三房的嫡子。可是楚家想要楚长铮认祖归宗,那楚文宽的身份就将变得非常的尴尬。他不仅在族中排序由八变成了行九,而且也将从三房的长子变成了次子。

楚文宽哪里甘心将三房的一切交还给楚长铮,但又没办法让楚家族中那一堆不要脸的老头子改主意,就把主意打到了楚长铮的头上。

他也没敢与楚长铮明刀明剑的对着干,而是直接让人绑架了他们母子。为了羞辱楚长铮,他还想毁了她的清白,要不是年幼的修之划他一刀,自己趁机用金钗戳伤了他的一只眼,只怕他们母子还真拖不到侍卫们赶来营救。

楚长铮知晓后,直接打断楚文宽的三条腿,然后把他遂出了东陵城。那楚文宽在回京的路上,遇上了流民,丢了小命。楚家长房就把他的死怪罪到了楚长铮和她的头上,但随着楚长铮的战功越来越多,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难不成,是楚家人并没有放下楚文宽的仇,所以才盯上了她的孩子?

可是,这石力和樱儿到逸之和琳姐儿身边已经五六年了,楚家怎么早不动手,非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这有些说不通啊。

她拧着帕子沉住了气,等着旁人发问。

楚逸之一脸的茫然,上前冲着踹了石力的胸口又狠踹了一脚,才喝道:“你说的是哪个楚家,哪个楚八?”

他怎么不知道京都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楚长铮眉头微皱,倒是若有所思地问:“楚文宽?”

宁香莲的心也狠跳了两下,楚长铮怀疑的也跟她一样?

“楚文宽是谁?”楚逸之没反应过来,惊讶的回头看着楚长铮。宁修之平日的温和一扫而空,眼睛里都冒出了如狼一般的凶光,吓得楚适之都忍不住往旁边挪了小半步,以免遭了余火波及。

石力吐了一口鲜血,摇了摇头道:“小的不知,小的也没有见过那人身后的主子。小的幼年的时候家乡遭了灾,那人买下了小的全家,然后让小的顶替了石力的身份进京都来投靠公子。小的全家人八口的性命都在那人的手里,不得不乖乖听其差使。”

在宁府的这些年,府里头不管是主子和管事们都对他极好,好到他几次都想把所有的一切尽数说出。可他不敢拿全家的人性命冒险,就只期盼着那人永远不要给他害主子的命令。

这次让他给樱儿传递红芸豆粉,也是那人承诺只要他乖乖做这一次? 就放过他全家。他应下后,出于谨慎和不忍,在那红芸豆粉里混进了大半的普通红豆粉。

要不然? 他也不至于还在身上留下了那一竹筒子豆粉? 被人赃俱获了。

想了想? 他又道:“小的可以带路去找那人。”

他已经失败了,那人未必会放过他的家人;还不如他戴罪立功,把那些坏人都揪出来? 说不定王爷和公子还能放他家人一条生路。

“我去。”

“我去。”

楚逸之和宁修之同时站了起来? 楚适之的眼中也闪过了一抹精光,但很快就暗淡下去了。

楚长铮扫了一眼他们,点头:“你们带着狼五那队人速去速回? 若对方逃逸? 不可远追。”

“是。”楚逸之和宁修之都满口应下? 楚适之也乖巧的站了起来? 待狼五将石力从地上拎了起? 一并匆匆出了朝华堂。

宁香莲起身? 刚走两步她又有些不放心地回头问道:“让他们去,没事吗?”虽然她心里明白,修之逸之他们已经长大到了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但担心就是担心。

楚长铮起身来扶她:“狼仔子若是圈久了,会渐养成羊的? 我可不愿意看着他们都成为披着狼皮的羊。”见宁香莲不悦的拧眉? 他语气马上降了几调:“我这不是让狼五跟着吗? 有他在? 不会出事的。”

宁香莲默然。好吧,这次,他这做爹的考虑得还算是周全。

不过? 披着狼皮的羊比起他这没有畏惧的狼……

她还是没忍住问;“若是石力不开口,你真要以那样的罪名把他交到大理寺吗?”

布军图被盗,这是随随便便能拿来当儿戏的吗?若是御史们知道了,不奏他个七八条罪才怪。

楚长铮满不在乎:“我若是真是洁身自好,没有半点把柄,上头那位才要睡不着了。”

他也不是傻子,当初那些人欺侮香莲,若没有那位的无视和默许,谁又敢呢?这十年,相信那人,甚至整个大兴朝都深刻的明白,大兴朝不能没有他楚长铮!

而他楚长铮,所亏欠的只有香莲一人。

宁香莲一怔,想到了芝麻私下跟她说的那些小秘密,没有再提。

楚长铮倒是幽幽又道:“只怕,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

果不然,楚长铮说中了,宁修之他们是无功而返。

他们还没到达石力所说的庄子,老远就看到了冲天而起的大火,而着火的地方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院子四周有很重的油味,火猛得想扑也扑不灭,最让人惊愕的是,石力却突然发了疯,直接挣扎了两个押着他的侍卫,就毫无畏惧地跳进了火海里,那速度快得让他们想阻止都没能来得及。

等到火熄灭之后,里面扒拉出来十三具尸体已经辨认不清面目了。

他们询问了旁边的百姓,百姓们说院子里居住的人情况和石力路上说完全的一致。连石力嘴里那个楚文宽的长随,他们都说前先瞧着进了那院子的,一直到着火也没见出来过,甚至还有人说,那人的左手少了两根手指,这个特点与其中的一具尸体状况也是符合的。

“还查到了什么?”楚长铮端着茶碗,漫不经心地问。

宁修之犹豫了一下,如实道:“回来得途中,我去官府查那院子登记在谁的名下,结果发现地契的记录着,主家叫做宁向南。”

“什么!”宁香莲猛地站起身来,手里的暖炉滑落到地上摔裂开来,火红的炭火四溅,她混然不知,目光灼灼地看着宁修之:“你说真的?”

宁向南可是她亲弟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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