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莲被她的话给惊着了,她现在是在这小姑娘的身体里?
可是,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床角的小姑娘象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拉扯,整个被凭空拽了起来,随后漂浮到了床顶,然后消失不见了。

只是她的耳边还有着小姑娘最后关切的提醒:“贵人,苏府的人都不可信……不可信……”

这下,心底的所有猜想都证实了。

她苦笑出声。

古人道,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她去地府走了一遭,遗失了十来年的时光,又借了他人之身还魂,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悲伤了一小会儿,宁香莲的唇边的笑容渐渐变成了欣慰。

想这么多作甚呢,不管如何,她没有死,她现在活着。

世间还有比活着更重要,更好的事情吗?

没有。

只要活着,她就能找到当初杀自己的凶手报仇。

只要活着,她就可以看到、并照顾她的孩子们。

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小姑娘的心愿,她会完成的。

那洪嬷嬷跟着哭了一番,看着宁香莲呆楞的样子慌了神,伸手就捏了宁香莲的胳膊一把。宁香莲痛得脸色都变了,不过干涩得发痛的嗓子叫出的声就跟小猫儿哼哼一样,想打回去,手也抬不起来。

洪嬷嬷听到她叫出声后,也马上就松了手,扭头对那夫人请求道:“胡夫人,我家姑娘怕是受了寒,只怕不能挪动。”

胡夫人倒也不慌,慢悠悠地道:“这么冷的天,又在井里泡了那么久,好人也会泡出毛病,怎么可能不病的。至于能不能挪动,这个你说了不算,待大夫过来了再说。”

那嬷嬷的心思她懂,不就是想把宁姑娘赖在王府里,好坐实这门亲。

呵,有胆子到王府寻死,还想赖上王府,苏家真当武定王府上下都是软豆腐,由着他们搓捏的?

洪嬷嬷有些心慌,又想伸手捏宁香莲一把,宁香莲哪里是受气的人,抬手冲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虽然她没有力气,这一巴掌轻飘飘的也没打出什么声响,但也足够了。

洪嬷嬷懵了,惊愕地看着怒目相对的宁香莲:“表姑娘……”

她脸是不痛,但是表姑娘这一巴掌打过来,她哪还有脸面;再说,她不是为了表姑娘着想吗?

有了今天这一出,表姑娘难道还想嫁给旁人不成?

若是能赖在王府一晚,表姑娘王妃做不成,总能做个妾吧!到时候,她也能回去跟老夫人他们有个交代了。

宁香莲哪里会在意她想什么,直接对胡夫人道:“她……想害我……”

怪不得那宁家小姑娘说苏家没有一个好人,一个婆子当着一屋子的人就敢动手捏她,看来平日是欺负小姑娘欺负习惯了。

洪嬷嬷的脸瞬间就白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害主的一顶大帽子若是扣下来,她一个嬷嬷哪里顶得住,只怕回到苏府去,也是要被打杀的。

她“嘭”一声的跪倒,“表……表姑娘,您是不是病糊涂了,我是洪嬷嬷啊。”

宁香莲没有搭理她,看向了旁边似笑非笑看好戏的胡夫人,问道:“胡夫人……能不能借几个下人给我使使……”

胡夫人听到宁香莲这句话,挑了下眉,笑道:“不知宁姑娘想要什么人伺候呢?”

宁香莲闭了闭眼,道:“不知王府里可有叫木香风香的?”

木香和风香都是她的贴身大丫头,也是她信得过的人,相信她出事了,她们只要平安也绝对不会离开王府半步的。她若找到她们,就能与她们相认,从她们嘴中了解王府现在的状况了。

听到宁香莲要找木香和风香,胡夫人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悦和鄙夷,随后慢条斯理地道:“我的闺名已经十来年没有人叫过了,没想到宁姑娘竟然知晓。不过……”

她轻笑着,右边的虎牙露出了一点点压在下唇上,嘴角也自然的往右边翘起,露出个不屑的表情:“现在,宁姑娘还是称呼我为胡夫人比较恰当。”

洪嬷嬷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赔着笑道:“胡夫人见谅,我家姑娘就是病糊涂了。”扭头,她又警告般对宁香莲道:“胡夫人是参将夫人。”

这胡夫人的名字也叫木香?

而且刚刚她不屑笑的模样也与木香的小习惯一模一样!

宁香莲仔细地打量着胡夫人,发现胡夫人与木香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相信木香到三十左右,应该就是这么个模样。

对了,当初楚长峥身边的亲卫出身的偏将就跟她提过亲,说要娶木香,那亲卫就是姓胡的。

她激动的想确定眼前的夫人是不是她熟悉的木香,屋外传来了婆子的禀报声:“胡夫人,刘大夫来了。”

“刘大夫?”胡夫人言语中的诧异都掩饰不住。

宁香莲有些不解,刚刚不是胡夫人派人去请大夫的吗,为什么大夫来了,她会这样惊讶,难道她想请的不是这位刘大夫?

似乎要证实她的话一般,胡夫人冲着洪嬷嬷和桂妈妈丢下一句“好好伺候你家姑娘”就急急的起身,迎了出去。

她一走,洪嬷嬷没敢再捏宁香莲,但还是小声的威胁道:“表姑娘,你若再不知趣,就真别怪老婆子不管你了。”

宁香莲没有搭理她,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间的动静。

胡夫人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楚的传了过来:“刘叔,您怎么来了,王爷可缺不得您。”

那刘大夫的声音一听就让人查觉到了几分火气:“我不来瞧瞧怎么行,就他们那半桶水,连人是背过气和断气都没弄清楚,再让他们来瞧可是会出大岔子的。”

胡夫人没有再说什么,陪同着那位刘大夫一并进来了。

宁香莲扫了刘大夫两眼,那刘大夫是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头,板着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甚至让人很是畏惧,但她没有半点印象,可以确定是没有见过的。

刘大夫看到床上虚弱的宁香莲后,让人把床帷放下,并且让人在宁香莲的手腕上盖上了帕子。

胡夫人微微皱眉,半开玩笑,半探究般地道:“刘叔,以您这年龄都能做宁姑娘的祖父了,不需要这样旁人也不能说三道四,何需这般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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