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拿着丝袜,看了半天不知如何下针。缝过的东西怎么可能比原来还好看,他现在很想抽自己两巴掌,当时他就不该多嘴的。
“来,给你个图案,你照着这个缝就可以了。”见他不知所措,清音就给了他一张卡片。

卡片上有只漂亮的小粉兔,是二十多年前的动漫角色。

“这……好吧。”虽说缝一个图案上去工作量要翻好几倍,可若是能缝好的话,自然不会比原来的差。

方法是好方法,可奈何执行人水平真的很洼。

好久,好久,少年才下了第一针,第一针穿过后,他的第二针阵脚就有些大了,第三针、第四针更是偏得离谱。在这样缝下去,整条丝袜都会被他毁了的。

无奈之下,他只得拆了重新缝起。

一次,两次……少年越发熟练起来,他现在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手下的作品堪称完美。

若是单看他现在的动作与成果,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个出色的老裁缝,可今晚他是真真实实第一次摸针线。

少年认认真真缝着,而女子则是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拄着下巴凝望着他。

随着少年慢慢熟练,女子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变大。

望着晨风的背影,她似乎又见到了深藏心底的那个男人。

当年,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坐在灯下为她们姐妹做衣服。

那是一个哀鸿遍野的年代,城市跟乡村都变成废墟,人类无家可归,没有水源,没有食物,一件完整的衣服更是难得的奢侈品。

可那个男人却对她们说:“女孩子,怎么能没有好看的衣服穿呢!”

每当夜里,他就会等自己六姐妹睡下,然后一个人坐在灯下,为她们做新衣服。

这种事情,他是瞒着她们做的。她们每个人都以为师父是魔术师,总会给她们变出好看的衣服。

可真相总有被知晓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被尿意憋醒的小人儿揉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下了床,她看到另一间屋子通火通明,便偷偷从门口往里瞄了一眼。

这一瞄却让她的泪水瞬间变成决堤的河水。

原来师父是骗人的,他根本不是什么魔术师。

他白天要跟凶兽厮杀,晚上还要拖着疲劳重伤的身子在煤油灯下为她们姐妹六人做新衣服。

她们穿的衣服一次比一次好看,那是师父用汗水换来的。

他舍不得给自己做新衣服,每日只穿着那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可他却为她们做了一件又一件新衣服。她们觉得不好看的,他都会拿回去重做……

对于他自己的衣服,他却骗她们说,“师父要打怪,穿新衣服浪费。”

哇的一声,当时还是个七八岁小女孩的她直接扑入男人的怀中。

而那男人却轻轻摸着她的头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怕,有师父在,什么妖魔鬼怪师父都会将它们赶走!”

“师父,你……”指着男人手里的小女孩衣服,她颤抖道。

“哦,这个呀,你白天不是说不喜欢嘛,师父现在恰好有时间,就帮你改一改。”男人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

“师父,你知道的,我不是说这个……”

“好了,好了,师父都知道啦,你快点回去睡觉,要是明天起不来,师父可就要打你小屁屁啦。”男人打断她的话,脸色一板道,“你今晚看到的这些,回去后不要去想,也不要告诉你的姐姐们,听到没有。”

“可,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师父的命令,你必须答应。”

“好吧。”师父的命令,她不会违抗的。

“这才乖嘛。”男人又笑着帮她整了整睡衣,“记住,这是咱爷俩的秘密,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哦。”

“嗯,师父,我都记住了,不会告诉姐姐们。”女孩重重点了点头,跟师父的承诺,她格外看重。

俩人拉了拉勾,女孩才从房间退了出去,回去后,她一夜无眠。从那一天起,她对衣服开始格外爱惜起来。

不过那件事,她不可能不去想,也不可能忘记!

时至如今想起,当年的那一幕还是那么地清晰,即便一些细枝末节,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在她的印象里,师傅是个完美的男人,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他不会的。他能打怪兽,会做小女孩衣服,即便一身补丁也遮掩不住他的高贵气息,泡茶弹琴行棋调酒等等这些他都无一不精。

面对来犯的敌人,他如同杀神一般,谁来谁死!即便拼到重伤无法站立,他也不会让背后的六个女孩出一点事。她们六人,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但他对她们却比亲生孩子都要亲无数倍。后来的他成了当世唯一超S级强者,可依旧没有自己的势力,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因为他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她们六人,他也只愿跟她们六人在一起,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面对她们时,他却总是带着如和煦春风般的笑容,虽说训练她们时很严格,但大多时候,他都对她们格外宠爱,甚至纵容她们胡作非为。

清音小时候就特别喜欢骑在他的脖子上,对此,已是超级强者的他没有半点怨言,甚至还成了习惯,每次从外面归来,他都会把她高高举起,然后放在肩头。

有一次,年仅十一二岁的清音看到一头如小山般的S级凶兽,非要让它给自己当坐骑,因为她觉得那样会很拉风。男人听后,二话不说,就把那头凶兽擒来,然后将她抱起飞到巨兽的背上……

那时候的自己很小,又很任性,可不管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自己。对自己来说,他已经完全超出了“老师”,超出了“父亲”。她多想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永远地不分离,可天有不测风云,那个男人还是离开了她,永远地消失了。

想着,想着,女子的俏脸上已是泪水纵横。

将图案完全缝出来的少年伸了个懒腰,转头就看到她这副形象,他很是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了,她真是S级强者吗,就这么坐着啥事不干也能哭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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