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吧。”楚才良压着火气。
若非接楚君澜回家利大于弊,他如何能允许她如此得寸进尺,践踏他身为父亲的尊严?

楚君澜看出楚才良的隐忍,心下大快,声音含笑的道:“回府后,我与大哥搬到临近东边角门的客院,单立厨房,出入自由,任何起居不再与府中相干。”

“什么!?”楚梦莹猛然抬头,“这太不合规矩了!”

“是啊!三小姐这样做法,本朝从未有过,哪里有未出阁的姑娘和兄长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你的意思是你们兄妹往后就等于自立门户,出入都要走东角门,再不经过二门了?这不合规矩!”王姨娘也连连摇头。

楚君澜斜睨跪地的二人,唇角微扬。

“我问你们了吗?”

楚梦莹与王姨娘呼吸一窒,抬头求助的看向楚才良。

“你——你——”楚才良这会儿早已气的浑身发抖,后槽牙紧咬着,下颌骨绷出明显的弧度,嘴唇翕动着,竟说不出话来。

“父亲不必为难,女儿并不强求,”楚君澜善解人意的微笑着,“我与大哥在外面住着,也一样能得自由。”

楚才良额头泌出一层薄汗,字字句句都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回家后这样住,若传出去,你让人如何评价家中?如何评价为父?”

“父亲息怒,若是实在难办,女儿与大哥便不回去了。”

“你!”

楚才良瞪着楚君澜,双眼似要喷出火,将她直接烧成渣滓。

但最后,楚才良依旧理智的道:“罢了,你既如此要求,为父答应便是。”

“父亲英明。”楚君澜笑道。

明明是奉承的话,可听着怎么这样扎心呢!

楚才良沉声道:“允准你们兄妹单独住,自由出入,但晨昏定省的规矩不能不遵,你们也不能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随意带回家中,更不能随意夜不归宿!”

“知道,咱们只彼此存着尊重,日后相安无事的过日子,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楚才良抿了抿唇,还是不能不承认,楚君澜说的是对的。

在楚君澜出阁之前,他们能相安无事,维持体面,别再闹出什么热闹让人看笑话,就已经要感谢祖宗庇护了!

楚君澜兄妹主仆回了府,便直接搬去了客院,紫嫣盯着丫头小厮们帮楚君澜搬东西,那些炼药制酒的工具丁点都没磕碰到,衣裳杂物这些日也没损失一样,这倒是让紫嫣满意的很。

楚家客院位于东北角,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进了后巷子,可直接过穿堂进二道垂花门,也可以拐个弯直接去外院,当然,若是穿堂上了锁,客院就完全被独立出去了。

为方便宾客出入,客院在巷子开了一道侧门。

楚君澜与楚华庭将这道侧门当做了他们独立小院的正门。

“往后再不用与府中搀和了,回头我找可信的人来做厨娘,粗使的丫头婆子咱们也要选信任的。对了,”楚君澜回头问袁康虎,“袁叔,咱们还需要几个护院,你可认得可靠的弟兄?”

袁康虎也算是江湖中一号人物,交友广泛自不必说,当即就笑着点头:“认得一些,三小姐若信得过,我回头便物色两个可靠的弟兄来。”

“袁叔选的人,我自然信得过。”

楚君澜这里热热闹闹的打算开始过自己的小日子,府里楚梦莹、楚云娇、楚佩珊和二房的子女们就都求到了老太君跟前。

“居雁楼如今空着,楚君澜那小蹄子不识好歹,不稀罕居雁楼,我们姐妹可还眼巴巴的盼着呢,祖母不如将那秀楼给了我们住。”

“是呀,是呀,咱们家的女孩子都住进去,也住得下呢,以前楚君澜却自己独占着,还不知足!”

老太君想不到,楚君澜回府会是这样的回法,与家里人竟然连表面上的关系也不愿意维持,正憋着一口气,听孙女这么一说,当即就点了头。

“好,你们几个就搬去住吧,也免得跟你们姨娘挤在一处,那小蹄子既不知好歹,以后你们就少搭理她。”

“哎!”楚梦莹几人欢天喜地的应下,当场就忙着搬起家来。

次日昏省时,楚君澜如往常那般去给老太君问安,态度一如从前,不失礼数的疏离,让人挑不出错处,但也仅限于此。

老太君心里憋气是一回事,可是现在她一看见楚君澜,眼前就会浮现医术比拼时她的锋芒。

她知道,这丫头是有真本事的,就连楚才良都要礼让三分,好容易将人请回来了,可不能再闹出幺蛾子。

是以老太君对楚君澜的态度,竟比从前还要温柔一些。

楚梦莹笑着道:“三妹妹搬走了,你的居雁楼倒是便宜了我们姐妹。”

楚君澜笑了笑:“是啊,二姐姐为人温柔谦恭,最是与人为善的,相信姐妹们住在一起,以后相处的也能融洽。”

昨夜已因为房间分配生过龃龉的姐妹几个,心里都是一阵堵得慌,互相看不惯,却不能在老太君跟前表现出来,着实憋屈。

楚佩珊年纪小,沉不住气,嘲讽笑道:“啧啧,三姐姐没回来不知道,这几天那个傻子……哦,不,是你的未婚夫,每天都来找你玩呢,说不得待会儿人就要来了,今儿你既回来了,就好好的陪一陪他吧,也算是事先熟悉熟悉。”

“是啊,王府的日子,想来与咱们家不同吧,是要提前熟悉,我待会儿便先去王府去给世子瞧瞧病好了。”

楚君澜笑的云淡风轻,将楚佩珊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离开上院时,楚君澜才出门就轻快的笑出声,看着她的窈窕的背影,原本因住进居雁楼还想炫耀一番的楚梦莹、楚云娇和楚佩珊,这时却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别提多憋屈了。

傍晚,袁康虎来与楚君澜告假:“三小姐,我托人捎口信寻的朋友来了,我打算在外头请他们吃个酒,稍微晚一些回来。”

楚君澜自然答允,怕袁康虎银子不够,还多给他带了一锭银子,袁康虎起初不要,楚君澜笑着道:“袁叔是为我与大哥寻护卫,该应付的人情怎能让你来破费?”

袁康虎如今囊中羞涩,东家就是楚君澜,此时也不再扭捏,只心里越发记住了楚君澜的人情,动容的出门去了。

入夜时分,楚华庭与宝乐已经先歇下了,紫嫣也趴在东厢房的外间昏昏欲睡。

楚君澜凝神打坐,修习内劲,思绪渐渐沉入一片虚无之中,似乎灵魂都要轻的飘起来了。

“啊!你们是什么人!”

忽然,一声惊呼打破了夜的宁静,引得犬吠声声,周围的住户都亮了灯。

“大少爷——”

楚君澜一个激灵,起身就往外跑,一推门,正看到个黑衣人扛着楚华庭翻墙出去,一只布鞋落在墙角下,宝乐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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