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淇和越嫣然赶紧下了马,云淇使劲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嘶叫了一声,跑了。两个人继续朝云梦山赶去,这次越嫣然是不敢大意了。
看到前边有个拄着拐杖行走的老者,越嫣然对云淇道:“我去前面打听一下吧,人家一听你说话像外地人,我怕人家有啥防备。”

“你去吧。”

越嫣然赶紧上前搀扶住老者,问道:“请问老大爷,往云梦山是从这个村子过吗?”

老者回头一看,见越嫣然正微笑地看着他,点头道:“是的,是从这个村子过,过了这个村子一直往西走就行了。不过,你一个女子,去那里做什么?”

听到老者如此说,越嫣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云淇,自豪地说:“是我们两个要去云梦山上找清溪先生学艺呢!”

“哦!找清溪先生啊!”老者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走了,忽然锁着眉头抬头思索道:“好像清溪先生并不收女徒弟啊。”老者看看不远处的云淇,“你们是两口子吗?”

“啊?”越嫣然一听,脸都红了,“不是……”

“不是的话,你怎么上山的,还怎么下来。”老者也不理越嫣然,拄着拐杖慢慢朝前挪动着,边挪还边自言自语道:“山上都是男徒弟,你去了,像话吗?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在家里呆着,抛头露面地来这云梦山学的什么艺,简直不像话!唉!真是世风日下啊,连男女大防都不讲了,长久下去……”

越嫣然越听越来气,她早已松开老者,转身来到云淇跟前,阴沉着脸,缄口不语。

“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云淇见越嫣然脸色难看。

越嫣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了想,以前清溪先生的确帮助过她,但却从没有说让她上山的事,如果真像老者说得那样,她还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云淇见越嫣然还是不吭,“怎么了?要不,我再去问问那老者,正好他还没有走远。”

“不用!”越嫣然赶紧阻拦。

“到底怎么回事,去云梦山是从这儿走吗?”云淇实在有些着急了。

越嫣然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赶紧赶路吧。好不容易才到了云梦山脚下。”云淇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村子外的山,忽然激动了起来。

“可是……”越嫣然嗫嚅着,“哎!”她一跺脚,将方才老者的话和盘托出。

“啊?”云淇听后,心情也忽然沉静下来,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我们先上山吧。”

越嫣然低头不语了。

云淇见越嫣然愁容满面,试探道:“要不,就说我们是两口子?”

听了这话,越嫣然抬头注视着云淇,“你想好了?”

云淇犹豫道:“不过,还得请先生定夺。”

越嫣然又低头不语了。

“走吧,在这儿商量,是没有啥结果的。”说着,云淇径直朝村子中央走去,越嫣然只好跟上了。

老者这时已经挪到了村子中央一个向阳的地方坐着了,旁边还坐着其他的老者,他们在津津有味地讨论着谁家的儿子又不孝顺了,谁家的媳妇儿又生了个闺女,谁家的母鸡一天下了两个蛋了……等等。

老者看见越嫣然和云淇从旁边经过,热情地招呼道:“去云梦山的,你们的运气真好,赶紧往前走吧,我听说,他的徒弟刚才正好在村子里买东西呢。不知道现在走了没有,你们赶紧去追吧,没有他,你们见不到清溪先生的。”老者用拐往前指了指。

云淇高兴地抱拳道:“谢谢大爷!”

老者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赶紧去吧。”

云淇和越嫣然刚一转身,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了议论的声音。

一个瘦脸的老者看着越嫣然,疑问地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那个女的不是前面客栈里讹外地人的人吗?怎么跟这个小伙子在一起?还要去云梦山,那掌柜的能放人?”

旁边圆脸的老者不屑地小声说道:“谁知道了?也可能这年轻人重情义,帮她赎身了吧。”

旁边一个长眉的老者听见,不住地咂舌,摇着头说:“清溪先生会让这窑姐儿败坏名誉?”

圆脸老者窃喜道:“窑姐儿?你咋知道的,你试过?”

长眉的老者啐了一口,“呸!老不正经!就你,软啦吧唧,想试也不行了。”

“哈哈哈……”老者们哄然笑了起来。

越嫣然听着已经泪流满面,疾步朝前走去,云淇赶紧跟上了,“你别往心里去,一群乡下的老匹夫乱嚼舌根,你又何必在意呢。”

越嫣然抽泣着,“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反正我就一个人,死了一了百了,谁的闲话也不用听,也不用受这份折磨。”

“你一死,不就说明人家说对了,不更证明自己不清白了吗?”云淇反驳道。

越嫣然抬头看着云淇,泪眼模糊,“你相信我吗?”

云淇愣了一下,斩钉截铁道:“相信!”

越嫣然又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我们赶紧走吧。再迟疑,就赶不上先生的徒弟了。”云淇催促道,然后拉着越嫣然朝前走去。

可是跑了一阵,都快出村子了,还是没有见到有谁像清溪先生的徒弟,问问周围的百姓,都说刚走。于是云淇和越嫣然赶紧追去。

追了几里路,终于见到前面有两个人扛着东西在走着。别看他们扛着东西,可走路的速度并不慢,云淇和越嫣然加快了步伐,好容易才赶上了。

“请问,两位兄台,你们是去云梦山的吗?”云淇忙施礼问道。

“这条路不去云梦山,难道去泰山啊?”一个扛着袋子的人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跟人家说话!”另一个扛东西的人瞪了旁边的人一眼,然后立即笑道:“是的,我们是去云梦山的。请问两位也去云梦山吗?”

“是啊!”云淇一听他们是去云梦山的,又打量了他们一番,猜想着就是清溪先生的徒弟了,“我们刚才在村子里打听云梦山,说是找清溪先生,他们说先生的徒弟刚走,所以我们就追来了。我看两位气度不凡,想必就是先生高徒了。”

“原来你们是找先生的呀!不知道你们找先生有什么事啊?”笑着扛布袋的人一边走,一边问,又看了看旁边的越嫣然。

“我是找先生学艺的,我师傅曾经有书信与先生来往。”云淇也不想把太多的信息透露,倒害怕这荒山野岭的,万一两位不是清溪先生的徒弟,就坏事了。

笑着扛袋子的人听到云淇如此说,赶紧停下了,将袋子放到一边,“原来如此啊!那我们以后还是师兄弟呢,我是庞清,字子澈,这位是我的师弟国安,字子固,我们都是清溪先生的徒弟。今天奉师命下山买东西,正巧就遇到了你们,真是太有缘分了。”庞清看着云淇,眼睛时不时也看看越嫣然,看得越嫣然脸红着往云淇身后躲。

“在下云淇……”云淇听到他们介绍了姓名之后,还介绍自己的字,可他还没有字,稍微一想,“……字子清,这是越嫣然。”越嫣然也向庞清和国安施礼。

庞清笑着看看越嫣然,点了点头,问云淇道:“你们是……”

云淇见庞清这样问,又见越嫣然红着脸,也顾不得许多,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抢道:“我们成过亲了。”

“啊?啊!”庞清抱拳道:“失敬失敬!”

“啊?”越嫣然在心里一惊,情知已经不能解释了,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国安惊讶地看了看越嫣然和云淇,正准备说话时,却被庞清用话拦住了,“你们真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啊!”

国安心里不屑道:“郎才女貌?豺狼虎豹才对。还什么神仙眷侣,分明就是一对狗男女。这不就是客栈里‘仙人跳’的那个狐狸精吗?居然敢腆着脸来云梦山,真是狐狸打马蜂——不知死活。这小白脸儿和她在一起,看来也是狐狸嫁黄鼠狼——一对儿****!”想到这儿,国安轻蔑地瞟了一眼云淇,将脸扭了过去。

知道了姓名,立即觉得熟悉了不少。想起以后可能就是师兄弟了,云淇高兴地打量着庞清,见他勇士眉黑如墨染,吊眼虽有笑意,但透漏着严峻,鼻子有点大,有点塌塌的,一张不算厚的嘴此时正咧开笑着,长圆形的脸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俊俏,肤色同于常人。云淇眼睛微微朝旁边看了看,见国安短而粗的一字眉横在小眼上,鼻子有点儿鹰钩,稍薄的嘴唇紧紧合在一起,显得严肃了不少,有点长方形的脸,倒是面如冠玉。

云淇本来想替庞清背会儿东西,可是自己的手臂跟山贼打斗的时候受了伤,正疼得厉害,因此也不好启齿。四个人算是认识了,于是一同说笑着往前赶路,虽然也是林深茂密,也是人迹罕至,也是回音恐怖,但有人相伴着走路,总觉得时间过得是快的,路程似乎也缩短了。

说着说着,他们来到了密林深处,只见前面有几棵树上系着红布条,与周围的树木大不一样,路南还有一座高高的亭子。

“这深山老林里,系着这布条是什么意思?”云淇大惑不解。

“难道你们在山下没有听说,我师傅摆的好阵法吗?”国安不屑一顾地看着云淇,仿佛云淇是个从獉狉之地来的人一样,什么世面也没有见过。

“哦!这是先生摆的飞箝阵,是防止强梁侵扰的,红布是提醒当地人不要误入此地。山下的百姓都知道红布的意思,因为你是外地人,故此不知。路南那座亭子叫望飞亭。”庞清依旧笑着说:“你们紧紧跟着我们就是了。”

听到庞清这样说,云淇和越嫣然也不敢小觑,紧紧跟在他后面,进了树林子。云淇跟着庞清在树林子里绕过来绕过去,也不知道饶了多少个弯,才算饶了出来,绕出来后,眼前豁然开朗。

两边的高山像鬼斧神工削成的碧绿屏障,将山中的清幽与外界的纷繁复杂隔离开来。山下是一片空旷的地方,两边是浓浓的绿意。这空旷不是一片平整的地,而是像台阶一样由下而上变得越来越窄,石头的屋子也因势而建,下面有高大的石头围墙,像一座城池一般,门一关上,顿时固若金汤,可谓一门当关,万夫莫开了。这空旷上也不是一片死寂的石头,在房前屋后,也矗立着参天的树木,墙头上还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缕缕炊烟飘起,立即使这里活了起来。炊烟虽然也缥缈飞升,但毕竟是人间烟火,不像云烟那么自由潇洒。看到这样的情景,云淇觉得虽然静幽,但是并不缺乏活力。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

云淇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环视着周围。茂密的树林披着无尽的绿意,无边的宁静笼罩着轻快的虫鸣。不远处还有菜园,颇有生活气息,让人的心里一下子暖和了不少,仿佛这里并不是荒僻的山野,而是渺渺炊烟下的惬意乡间。抬头,蓝蓝的天空是那么深远,看起来就让人的心胸宽广,以前遇到的种种烦恼,此时全都飞散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呼吸着这山间清新的空气,感受着迎面扑来的芬芳,云淇一下子觉得身子轻了很多,似乎脚踏祥云,马上要羽化登仙的样子。

“我终于来到云梦山了!”云淇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心声,往日的种种磨难现在想起来,倒都是通往云梦山的垫脚石了。他哪里知道,其实,云梦山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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