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颐华宫内乱成了一锅粥,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外,连太皇太后都闻风而去。
听说,柏庭如委屈的泪水都能淹没整个皇宫。

听说,太后与太皇太后知晓了来龙去脉后震怒不已。

听说------

听说------

各种流言横飞皇宫上下。

贞儿刚踏进凤鸾宫,就瞧见芷鸢心急如焚的冲上前,并忧心忡忡的问道:“娘娘,您可是从颐华宫回来的?贤妃娘娘没事了吗?太后可说要怎么罚您了吗?娘娘能这么安然的回来是不是没事了呀?”

芷鸢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贞儿一头雾水的不知如何回答,她只不过从颐华宫出来后在湖边小坐了一会的功夫,就已经传出这么多蜚语传出,不愧是皇宫,这才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并且还五花八门的。

贞儿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只是平静的问着:“你都听到了什么?”

芷鸢担忧的回答着:“奴婢听到的传言说娘娘是因为昨天夜里皇上被贤妃叫到颐华宫之事而耿耿于怀,所以今日特去贤妃宫中大闹一番,并且还打了贤妃,致使贤妃惊吓过度,动了胎气,而太后和太皇太后气愤不已听说要好好惩治娘娘。”

贞儿冷笑着,果然是预料中的猜测,贤妃定会趁势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而贤妃自己却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芷鸢眼里坚信道:“奴婢知道娘娘绝不是因为昨夜之事而去颐华宫大闹之人,但奴婢听说,太后和太皇太后真的是气愤不已,说是------”

芷鸢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夏姑姑带着几名侍卫走进了凤鸾宫,她先是规矩的施予一礼:“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接着,她淡淡道:“太后特吩咐奴婢前来,说要把贵妃娘娘押解到寿康宫中。”她故意加重‘押解’两字,而后抬起冷眼:“那就请恕奴婢无礼了。”说完,夏姑姑便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

“放肆!”贞儿微怒的向后退了一步,拒绝侍卫近身:“本宫有脚,自会走到寿康宫中的。”

夏姑姑假意为难道:“娘娘,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太后可是特意吩咐奴婢一定要押解着娘娘去寿康宫,太后就怕娘娘一冲动再打人怎么办,所以就先委屈娘娘了。”说完,她完全不理会贞儿反抗的态度,再次冲侍卫挥手道:“还不快押着娘娘去寿康宫。”

只见两名魁梧的侍卫上前,二话不说的就押着贞儿的胳膊。

“娘娘!”芷鸢和常姑姑担忧的上前阻止,但却被侍卫揽了下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贞儿试图反抗但最终却徒劳,她厉声道:“本宫再是有罪,也犯不着你们这般无理对待。”

夏姑姑见贞儿怒气如斯,她甚为委屈着皱着老脸,但话语里却透着一丝鄙夷:“娘娘最应该体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苦处才是,这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只能惟命是从,哪敢有半点的违抗呀,所以就请娘娘体谅一下,只要娘娘不反抗,侍卫们自然不会下手劲伤到娘娘的。”

说完,夏姑姑转眼便随意的吩咐着侍卫道:“你们可都要小心自己的手劲,勿要伤了贵妃娘娘。”

贞儿的心里有万般的愤怒,但却无从发出,虽然她知晓夏姑姑是在幸灾乐祸,但她的确是最了解做奴婢的人,除了卑微就是无条件的服从,周太后既然下了如此命令,无非就是想以此来压制她这个出身卑且微毫无权利的贵妃。

贞儿强忍着心中阴郁而出的屈辱,回想着自己在宫中何曾有过一刻是随心所欲的,哪怕她现在是个位分极高的贵妃,终究还是逃不掉身为下贱的出身。

就在贞儿放弃挣扎时,忽听到一声暴喝响进了凤鸾宫。

“把你们的狗手都给朕拿开!”

豁然,只见朱见深快步冲上前,雷霆震怒的推开了侍卫,并把贞儿保护在怀里,他满目怒意的喝斥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对贵妃娘娘如此无礼,来人,把这两个侍卫拖出去剁了双手,再把这不懂规矩的老宫女拖出去杖打二十。”

“皇上饶命呀,贵妃饶命------”两个侍卫早已吓得跪地求饶。

“皇上饶命呀!”夏姑姑苦着一张脸跪地求饶着:“太后吩咐奴婢务必押解贵妃娘娘去寿康宫,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求皇上开恩呀。”

朱见深已是盛怒如斯:“万贵妃又不是犯人,何来的押解。”他怒瞪着戾眸斥责道:“贵妃身子向来娇柔,怎能惊得住你们这般拉扯,来人------”朱见深吼道:“把这些人全都给朕拉出去受罚。”

夏姑姑惊惧的求饶着:“皇上开恩呀,奴婢也是尊从太后的指令,万不敢做错了事,还请皇上饶命呀!”

“少拿太后来说事,今日就是太后在这里,朕也照样罚你们这些目无尊卑,逾炬宫规的下人们。”说完,就命令人将其拖走。

“皇上饶命,贵妃娘娘饶命------”依旧是三人求饶的声音。

“皇上,等一下!”贞儿从朱见深的怀中探出脑袋看向他:“皇上,您就饶了他们吧,毕竟他们也是奉太后命令行事的,皇上若是罚了他们,太后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更何况臣妾也没有受伤,皇上就无需这般严厉的惩罚他们了。”

见贞儿如此之说,又见她没有受伤,朱见深稳了稳情绪,但怒气依旧未消道:“看在贵妃的面子上,朕就先饶了你们的罚,如若再敢对万贵妃无礼,朕定不轻饶了你们的狗命。”

“谢皇上开恩,谢娘娘求情------”三人均磕头谢恩。

朱见深一脸厌恶的冲着三人喝声道:“还不快滚出去,朕看着你们就心烦。”

“可是------”夏姑姑一脸作难的吱唔着,扭捏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朱见深有些烦躁道:“你又想干什么?”

夏姑姑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指令前来宣贵妃娘娘去寿康宫的,这会儿太后还在宫中等着娘娘呢,还请贵妃娘娘跟奴婢走一趟。”

贞儿离开了朱见深的怀里,她眼含楚楚的沉声道:“皇上,贞儿去去就回,请恕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贞儿那一眼的复杂,让朱见深心中一痛,只见他一把抓住贞儿的手腕强势的拉回自己的身边,并威严的对夏姑姑说道:“朕知道太后是因何事来找万贵妃的,你回去告诉母后,就说贤妃的事朕会自行处理,无需劳烦母后操心,若是母后非要单独召见万贵妃,就不要怪朕把乾清宫搬进凤鸾宫里。”

“皇上,您这------”夏姑姑为难的皱紧五官。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朕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朱见深显然已经没有耐性的勃然大怒:“都给朕滚出去。”

“是,是,奴婢,奴婢告退了!”夏姑姑已是吓得蹒跚而出,恐怕自己走的慢了皇上会割了她舌头。

贞儿心里暗暗冷讽的看着踉跄出宫的夏姑姑,想若是她今日去了寿康宫中,太后该会怎么罚她这个‘蓄意’伤害贤妃腹中孩子的人呢?

是斥责?抄佛经?还是闭门思过?贞儿心中冷然一笑,想必这些都太轻了吧,以太后对她的憎恶程度上来看,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趁此机会好好惩处她的,好让她这个万贵妃不得翻身。

而贞儿暗庆自己手中还好有朱见深这个唯一的筹码,她刚刚只不过对朱见深睇睨了一个楚楚可怜眼带委屈的眼神,朱见深就全然不顾的保护着她。

果然,柔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贞儿暗自讥诮着自己,她何曾想过自己竟把这些女人柔媚的把戏都用在了朱见深的身上,想必日后,她就要用这温柔的武器去牢牢的拴住这唯一的男人了。

贞儿抬头看向了朱见深,她的眼里多少有些愧色,毕竟利用一份真心的爱情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永远是这世上最可耻的事情,她倾下眼语气柔软愧疚道:“贤妃之事,还请皇上责罚。”

然而贞儿眼里的愧疚看在朱见深的眼里全然变成了我见犹怜,他轻抬起贞儿的下颚问道:“你又没有犯错,我为何要罚你。”

贞儿如实的回答着:“臣妾出手打了贤妃,而且听说她还动了胎气。”

朱见深注视着贞儿的眼睛,认真坚定道:“我太了解你,你从来就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你的隐忍和心慈手软让我看着都替你担心,而能让你大打出手的事情,那这件事绝对是侵犯到了你的忍耐极限,可想而知贤妃绝对是做了让你很是气愤的事情。”他安慰的抚摸着贞儿的小脸:“所以这绝对不是你的错,更不需要任何的惩罚。”

贞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从没想过朱见深竟能如此的了解她且信任她,只是------

贞儿自眸中流出了两行清泪,她的神色由惊诧变成了深刻的内疚,想必这个世上除了朱见深以外就再无人这么了解她了,就连樊睿也未可这般清楚了解她,只是------

只是朱见深所了解的她早已是那死个去的万贞儿了,而如今的万贞儿已然是个半只脚踏入到地狱里的魔鬼了,除了生存与利用,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朱见深用他的温热的唇,疼惜的吻向贞儿流泪眼睛:“已经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贞儿把自己依偎进了朱见深的怀里,而皇上的话语让贞儿觉着很是无力,只因朱见深永远不知道那射来的暗箭早已把她刺得如一只刺猬了。

如今的她已经深刻意识到,要想在这皇宫中不被人欺辱,除了有皇上这个筹码外,更要有强大的势力,而对于出身卑微的贞儿来说,她又该如何拥有自己的势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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