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当日,朱见深差人前来请贞儿回去亲自伺候,不然他是不会去生辰宴的,没办法,贞儿只有把秀女们交给了楣樱,然后匆匆回到太子府。
进了太子的房间,就瞧见朱见深只穿着内衫等着贞儿回来伺候。

芷鸢见到贞儿,像是见到救星般:“贞儿姑姑,你可算来了,殿下他-----”

贞儿接过芷鸢手里的衣饰:“这里有我,你先出去看看有什么没准备的。”

芷鸢走出房间后,贞儿走进内室,嗔怪地看向朱见深:“殿下都长一岁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朱见深倨傲地仰起脸:“我不这么做,你能回来吗?再说,今天可是我的生日,而你却伺候那些女人。”

贞儿好笑地把朱见深从凳子上扶起:“奴婢这不是回来伺候殿下了吗。”说完,仔细的给他穿上锦袍。

朱见深还是小脾气道:“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回来。”

贞儿爱答不理地整理着朱见深的袍领处:“是是是,殿下现在已经是个顶天的男子汉了。”

见贞儿敷衍着自己,朱见深突然恼怒地环住贞儿的腰,紧紧地嵌固住她的身体,贞儿微愣了看向近在咫尺的朱见深,只见他眉宇间有着些许的不服与倔强:“我不仅是个顶天的男子汉,我还是个危险的男人,你就不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贞儿瞧着他小男人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生气的孩子,她被他的认真逗笑了:“是,奴婢怕了,奴婢知道殿下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是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了。”贞儿娇笑着,只因他认真的样子,真的可爱至极。

朱见深骤然定格般愣住,他眼里的认真忽然转变成了迷恋,他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像是一刻也不想眨一下眼睛,只因她那迷人般的俏笑,甚是耀亮了他的眼睛。

看着他眼里的转变,贞儿慢慢地停住了笑,有些不知所措,就在她想开口缓解此刻莫名的气氛时,朱见深慢慢地倾下头,像是犹豫,又像是探索般慢慢移近她的脸。

贞儿有一刻的惊愣,她不敢想像是朱见深是要吻自己。随着他越来越移近的俊脸,贞儿仿佛听到彼此的心跳,甚至,她闻到了朱见深唇齿间玉兰花的清香,这种香气让她恍然想起了一个久违的剪影。

眼看朱见深的唇齿就要覆盖在她的唇上时,贞儿立马回神地侧过了头,他微热的朱唇微妙的擦着她的唇角划过脸颊处。

贞儿微颤了下手指,然后推开了朱见深,窘迫地低头整理着他的锦袍,朱见深尴尬的清了下嗓子转移着话题:“记得昔日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都会给我做玉兰松糕的。”

“奴婢答应殿下,等太子妃甄选结束后,奴婢一定会给您做的!”

朱见深甚是不悦道:“自从有了这些秀女,你总是忙着她们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

贞儿梳理着太子的发髻,看着镜子的朱见深:“这皇宫中,人人都是奴婢的主子!”

朱见深不语,他看着镜中的贞儿,过了许久,他认真的说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所有人的主子。”

贞儿无奈地轻笑着:“奴婢天生命贱,对奴婢来说,主子的位子奴婢是消受不起的,奴婢只想终身伺候在殿下身边就够了。”

朱见深没再接话,他沉思着,不知想些什么,直到前去红寿宫时,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进入红寿宫,所有的秀女早已恭候在大殿下,之所以在红寿宫中操办太子的生诞,只因孙太后年岁大了,不适宜来回走动。

孙太后见太子来了,慈爱的挥着手:“来,到皇祖母这里来。”

朱见深坐到了太后身边。

这时,众秀女们排成一排,无不谦卑的说着自己的贺词。

看着这些精心装扮的秀女们,各个如宛似画,聘婷玉立,想来,任何男人都是无法移开眼睛的,贞儿偷眼看向朱见深,他果然专注的看着这些人间仙子们。

想起刚才在太子府中,她和朱见深尴尬的一幕,心里暗讽的自嘲着,她竟然有那么一刻愚蠢的以为太子对自己是有着男女之情的,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她哪有资本堪比这些温润如玉的女子们,还真是自不量力。

贞儿挥去脑海中所有的怀疑,朱见深对自己如此的特殊,只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他最亲信的人而已,他是绝不会对自己有别的情愫。

秀女们一番祝词完后,太后看向朱见深:“深儿,这些可是大明最优秀的女子了,你可要好好看着呀!”

钱皇后符合着:“是呀,她们不仅年轻貌美,而且各个才艺出众,太子可不要挑花了眼。”

周贵妃欣笑的接话道:“这要是论年轻貌美,才艺出众,就属你那未曾谋面的表妹语嫣了,她的美貌和才艺可是有目共睹的。”

孙太后睨了一眼周贵妃:“还是让深儿自己看吧,说不准他看上的另有其人呢!”

周贵妃讪讪地闭上了嘴,不再话下。

随着太后的一声‘看座’,太子的生辰宴也正式开始了,贞儿走向后堂吩咐着宫人们准备宴席菜品,并让乐工房的乐工们进入大殿内。

这时,贞儿无意瞥见一个角落里两个鬼祟的身影,细看过去,一个是乐工房的舞姬,一个竟是姚莳言的伺候宫女,贞儿刚想上前寻看时,荣姑姑叫住了她,说是太后让她到大殿伺候。

等贞儿再回头时,两人都已不见了,她收回眼,想来应该是姚莳言差宫女嘱咐舞姬在给她伴舞时不要出差错吧。

贞儿回到大殿,众人一片祥和,只见吴语嫣上前欠身道:“太子殿下,语嫣不才,为太子献舞一支,名‘凤朝歌’,望殿下喜欢。”

说完,吴语嫣进了后堂换上了她的舞衣,竟是一套唯美绝伦的羽毛长衣,只身站在大殿下的她犹如一只傲视绝美的火凤凰,接着又涌进六名乐工房的舞姬们,围绕在吴语嫣身边。

乐工们奏起了曲谱,曲音悠扬顿挫,余音萦绕,吴语嫣果真如欲火的凤凰般,毫不掩饰着她的美丽翩舞着舞姿,仿佛真如一只火凤凰回旋在红寿宫中,瞬间蓬荜生辉,惟妙惟肖。

就在大家看得如痴如醉时,贞儿无意的瞥见站在吴语嫣身后舞姬晃神地看了一眼坐在殿旁的姚莳言。

贞儿瞬间想起,这舞者不正是刚才鬼祟的舞姬吗,此刻看着她与姚莳言的神情,让贞儿有了不好的念头。

果不其然,就在贞儿猜想的空档时,那名舞姬的双足在裙摆的掩饰下,竟一脚踩住了吴语嫣的羽毛长衣,只见吴语嫣一个纵身想要旋转时,长衣拉扯的阻碍,使她完全不设防地跌倒在地。

霎时,大殿内响起各种嘘声,有轻笑,有惊呼,有不削。

贞儿忙上前扶起吴语嫣,她又羞又气地甩开贞儿的手,但碍于今天的场合,她不敢发作,只能隐忍地喘着怒气。

朱见深毫不掩饰地大笑了起来:“这哪是‘凤朝歌’,我看更像‘凤朝地’!”

朱见深的一句玩笑话,惹得其她秀女早已捂嘴偷乐,她们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难堪的吴语嫣,无不鄙夷。

太后嗔怪道:“深儿,不得糊语!”而后,担心地看向吴语嫣:“怎样?摔坏了没有,请太医来看看吧!”

吴语嫣欠身道:“太后不必挂心,语嫣没事,歇一会就好了。”说完,她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她瞥向姚莳言,眼里有不可察觉的怒焰,而姚莳言泰然地喝着手里的茶水,仿佛事不关己的淡然。

贞儿轻吐着心中的长吁,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她真不敢想象还会有怎样的意外发生。

接下来,唐沫跳了一支剑舞,柏庭如表演了双手绘写山水图,姚莳言抚琴自唱了一首小曲。

显然,朱见深对柏庭如的表演更为欣赏些,就连太后也看出来了:“哀家看太子,好似对庭如的山水图很感兴趣。”

“她双手能绘画出这么入木三分的山水景,孙儿的确喜欢,但让孙儿感兴趣的并不是她的画,而是她也有一对梨涡,只是没有贞儿笑起来好看。”

太子语毕,只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注到贞儿的身上,各种复杂探究的神情,直射的贞儿心神不安,而柏庭如的脸色更是尴尬的难看,毕竟自己能得到太子的注意,竟是自己有几分相似于一个下人,多少心里有些不适。

贞儿垂下头,不敢回看那些种种猜疑的眼神。

“接下来该是谁了?”太后的问话,转移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锦屏上前恭敬地欠身:“锦屏为太子准备了一首曲谱。”说完,宫人们抬上一把古琴,乐工们都围坐在锦屏的身后。

锦屏拨开了第一个弦音后,身后的乐工们亦奏起了自己的乐器,只听一曲悠扬的旋律回荡在大殿内。

这首曲谱再熟悉不过了,如今再配上各种乐器,更觉余音袅袅,娓娓动听。

贞儿看向朱见深,想来他应该会更喜欢。

只见朱见深顿时停住喝水的手,他怔愣地看了一眼王锦屏后,转即就看向了贞儿,瞬间,他眼里蒙上了一层贞儿读不懂的探究,而后是不悦,最后是莫名的怒火。

贞儿凝固住了嘴角的微笑,她有些不解,她以为朱见深听到这首曲子会眼前一亮,但恰恰相反,此刻他眼里的怒火中烧好似就等着顷刻爆发。

果然,朱见深收回看向贞儿的眼时,愤然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停,不要弹了。”

朱见深的突然震怒让所有人不解,更让王锦屏不知所措了起来:“是锦屏弹得不好惹恼了太子殿下吗?”

朱见深恼怒的站起身:“你何止弹得不好,更气人的是那么多曲谱而你偏偏就弹了这首,你知不知道这首曲子是动不得的。”

锦屏吓得忙跪在地上:“锦屏该死,锦屏不知殿下不喜他人弹这首曲子。”锦屏胆怯要流出委屈的泪水。

贞儿快步上前跪在朱见深面前:“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让锦屏小主弹这首曲子的,还请太子惩罚奴婢吧。”

“你!”朱见深愤慨地语结。

“不就是一首曲子吗,哀家听着挺好的,为什么动不得呀!”太后不解地问道。

朱见深没有回答,而是行了个礼:“请恕孙儿身体不适暂要离席。”说完,也不等太后恩准,就拂袖而去。

贞儿头一次看见朱见深这般生气,但更让她费解的就是他为何莫名其妙的发火。

而跪在贞儿身边的锦屏委屈地垂首:“是锦屏惹恼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后责罚!”

孙太后示意贞儿扶起锦屏:“哀家心里有数,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太后揉了揉额头:“既然太子走了,大家也都回毓秀宫吧,哀家也累了。”

“是!”所有秀女都跪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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