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常林一个没有背景的状元, 想要在朝堂上立足, 必须要找靠山才能得到皇上真正的赏识。当宋峻山找上他时, 他自然是乐意。虽说是继女但也是镇国公府名义上的女儿。按说镇国公嫁女儿,皇子自然是首选,怎会看上他?
心中不免疑惑, 怕是这‘女儿’生的一般。想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只要不是生得特别的丑, 也是可以。

今日一见,完全出乎意料,面若桃花,肤白胜雪,一双杏眼盈盈带水, 可是一等一的美人。

心中欢喜, 这是好姻缘, 上前道:“在下尹常林,乃这届的新科状元。”

如意见他举止得体,说话温文儒雅, 相貌生的也不错。她以前所接触的男人,都是有生意上的来往, 多数市井之人。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说话文嗖嗖的。她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低头不语。

没出阁的女孩子,都是害羞, 尹常林主动道:“不知小姐平时做些什么?在下平时无聊时, 会做上几首诗。”说着他念了几首诗。

对于只识字的如意来说, 她跟本听不懂诗中的意思,想来他是宋峻山或者是江瓶儿请来的人,得罪不好,笑道:“尹公子真是才高八斗。”

本来就一句场面话,尹常林听来却是另种感觉,似遇到知已觉得这姻缘好得不行,人就有些飘然,便和如意说起他如何寒窗苦读,如何高中状元,还有自己的远大抱复。

如意听得心不在焉,她对这个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怎样的奋斗史,关她何事?懒着性子听他把这些说话,看他讲得激昂,特意把茶送到他手上。

尹常林见她如此贴心,越发觉得这姻缘成了,滔滔不绝地接着讲他的经历。由小时候到现在,他家院子里种了棵什么树都要讲了出来。

如意听得打瞌睡,等到尹常林红光满面地演讲完,收回他激动的心情,道:“不知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

“嗯,啊。”快睡着的如意,回过神应道:“做胭脂。”

尹常林道:“‘著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他羞涩地低下头道:“这诗很配小姐。”

如此浅显易懂的诗句,和他现在的态度,如意再不懂他的意思,那就是个傻子。

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如意这会赖不住性子,环顾四周寻找母亲的身影,见她躲在偏厅后,正偷偷打量这边,便明白是何事。

这男的是来相亲的,她娘是说都不跟她说一声,搞什么事情啊?

如意狠狠地瞪了江瓶儿一眼,江瓶儿心虚地摸了下头上的花,转身推宋峻山出去,宋峻山当即明白是何意,咳嗽声道:“常林啊,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你跟我回去办办。”

尹常林向如意和江瓶儿行礼,几分不舍的跟在宋峻山身后离开。

等他走后如意拽着江瓶儿的衣袖就骂:“娘啊,你给我找婆家,事先也和我说下,说都不说,谁知道这男人是来做什么的!”

江瓶儿心虚道:“不是蛮好的,性子也不错,你也不小了,先定下来,好男人少得慢慢找,等你年经大了就是别人挑你。”

如意道:“我还不到十五。”

江瓶儿道:“下个月就十五。”

如意道:“你看京城里的官小姐,有不少十八九岁才嫁人,我还早。”

江瓶儿道:“不早,好多都十三岁嫁人,听娘的先找着,女人啊再怎么要强,终归要嫁人,总有这么一天,趁晚不如趁早。”说着,她拿帕子摸泪:“娘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看到你下半辈子有个好的依靠,这心里啊就安心。”

如意见不得母亲哭,那怕是佯装的,谁让她是她娘的,“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

江瓶儿就知道直接和女儿说相亲的事,她未必会同意,这般突然的,她是不相也得相,见女儿现在不在气头上问道:“觉得这人怎么样?”

这人当然指的是尹常林,如意道:“还行。”

江瓶儿问:“怎么还行?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看着不错,一表人才,才高八斗。”

如意心目中的理想人选是有钱人,尹常林看着都穷酸,滔滔不绝的模样,嫁给他。如意打了个寒颤,他天天在自己耳边说话,不得烦死。

如意果断拒绝:“不喜欢。”

江瓶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女儿不喜欢再好的人也没办法,只能再找,下一个翰林学士也不错,过两日让峻山把人带来看看。

宋峻山走在路上都觉得脚疼,好不容易折腾一个人过来,女儿好像不是很欢喜,想想名册上的人,哎,这事有得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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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想着以后她娘再弄这种事,敷衍过去就好。又过了两日收到长公主的贴子,约她明日下午在公主府赏花。

如意带着她的瓶瓶罐罐装在手担的盒子里来公主府,护卫认识她,没人敢阻拦直接让路,走到院中便见到管家。

上前打招呼,管家身上有伤,见到如意心里是又气又怕,小人报仇,见缝插针。她哥害得他一身伤,今日的怎么也要让她没这么容易见到公主。

赏花的院落在东边,管家特意指路到西边。

长公主府和她平时的装扮一样,奢侈无度,建府时主张一个‘大’字,府内有东西南北四个院子,其中这四个院子又分小院。如意被管家这么一指,离长公主她们所在的东院是越来越远。

管家指完就走,如意走了十多步,再回头不见管家的踪影。她又往前走了些路,穿过两个庭廊,没见着一个人影,见前面一间房门开着,似有人影走动,走过去问路。

来到门口,她先站在门口敲门‘咚咚’两声,然后伸长脖子往里看,是间书房,中间案几上坐着一人,一手打着算盘,一手持笔在纸上记。

如意轻声问:“那个,公主府今天赏花往哪个方向走?”

那人抬起头,露出整张脸,十八九岁的模样,长脸皮肤白,五官没什么特色,可是组合在一起感觉特别舒服,灰白色布衣长衫,长发及腰随意地拢在脑后,他淡淡地看着如意,似一抹写意山水画,清致淡雅。

如意只觉他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看他不由欢喜。

那人抬手指向东边道:“东院,一直往东走,不转弯。”接着他又低头专心打算盘。

如意越看越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走进门来到案几前打量他。

那人似感到她的目光,抬头两人目光相接,如意笑道:“你在算帐啊。”

这人应了声:“嗯。”

如意自来熟地趴在案几上问:“你是公主府的帐房先生?”

这人怔了怔应道:“嗯。”

如意见他不爱说话,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向他道了声谢后,往东院去,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笑问道:“我叫如意,你叫什么?”

那人道:“韩子珏。”

如意道:“韩子珏谢谢你帮我指路。”

韩子珏笑道:“举手之劳。”

如意不再跟他多说,先去干正事,等事情办完了,可以再来找他。

如意出了西院,一直往东走,很快走到东院,远远的地就听见女人们嘻闹的声音。走进往里看,只见院中奇花异草摆满了院子,中间开出一条小路,直至院中的凉亭中。长公主坐在正中,两侧有十多个身着华丽的女孩子们围着长公主说笑,靠左边最边上的如意认识有过两面之缘的周月珍。

她们个个衣着华丽,如意再看看自己的衣服,普通人家的衣物,跟她们比起来就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她本来就是来赚钱的,不必在意这种细节。她提着木盒子,顺着小路向凉亭走去,奇花异草散发出不同的香气,带着点醉人味道。

如意走得悠悠然,忽听前方传来轻喝声:“你怎么在这?”

如意定神一看,说话的除了周月珍还会有谁,她这么一喊,凉亭里的人都往她这边看来,包括长公主。

如意问:“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周月珍道:“长公主府是你这种乡下丫头能来的?”

这人太不识实务,上次在宫中他哥说的话她都忘了?也难怪她喊着喜欢他哥,长公主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从没把她当过情敌。

如意道:“我来什么地方,要你管?”

周月珍道:“这是公主府,可不是你们家。”

如意懒得和她争,提着木盒径直走到凉亭中,把盒子放到地上对长公主道:“你公主府太大,走得累死我。”

长公主递上一杯茶:“喝吧。”

如意一口喝完,放下茶杯,见长公主身侧有空位,坐在她身边问道:“你们花都赏完了?”

大家看如意的眼神立马变了样,长公主不喜人挨着她坐,大家都知道从不去撸老虎尾巴。

这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丫头,竟敢坐在长公主身边,还挨的这么近,等着受罚吧。

正当大家都这般想时,忽听长公主道:“还没,等你。”接着她向大家介绍如意。

“镇国公的女儿如意,她还小,你们可不能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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