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大师吉言,小女无事便好,小妇人倒是不盼什么大富大贵的,只要人安然无恙就好。”云氏听得大师说方冬乔还会有大机缘,想到那些给方冬乔指点的神仙,家里那缸神奇的水,自然信了这大师十成十。
方冬乔先前还以为这位醉酒和尚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是个混饭吃的神棍,没想到这和尚还真的有两把刷子,算得还挺准的。

看来古代所谓的高僧能够得到众生信服,也是有一定能耐的,先是那位了空大师,后是眼前这位醉酒和尚,都有几分真本事,观人眉宇,断人八字,就能推算一个人一生的命途,这本事倒让方冬乔好奇的同时,也心生几分钦佩之意。

“只是--”这醉酒和尚一说转折,方冬乔就会有不好的预感。

“大师,难道小女日后还会有什么灾难吗?”云氏听了大师这二个字,心下一沉。

“女施主请安心,你家小女日后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另外,有你小女在,你家儿郎的大难自是逢凶化吉,定是安然无恙。”和尚看着方冬乔道。

“如此就好,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云氏感激在心,忙朝佛像的方向拜了三拜,起身的时候似想起了大师的前言。

“不知大师还有什么需要对小女叮嘱的?”

“小施主,过来吧。”和尚朝方冬乔招手,方冬乔本不想再听和尚说些什么,她担心和尚看出点什么,但是云氏牵着方冬乔过去,方冬乔无奈,只得恭恭敬敬地站到了和尚的面前,听着和尚的教化之言。

“小施主,要记得,前事已是镜花水月,该过去的就得过去,莫要拘于前事,要放下执着,心存善念,救济众生。你要知晓,天下之土莫非王土,天下之民莫非王民,民不安,国不保,则家不存,你可明白?”

方冬乔正视和尚的眼睛,从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里,方冬乔知晓,这位和尚已经看清楚了她真正的身份。

没错,她虽怀医术,却并救济天下的慈悲之心。

她来这里,不过是想护着这一世带给她亲情的方家二房,至于其他人,她想都没有想到要出手救治他们。

宫天瑜是误打误撞上来的,她并非心甘情愿地出手替他解毒,最大的理由她也很清楚,不过是担心他死了牵累方家人,不得已才出手就他的。

所以这位大师说得没错,她一直拘泥于前世之中,不曾真正放下前世的执念,她冷眼旁观,就像个看客那般,看着这个世道的芸芸众生,却不曾真正融入这个世道,压根没有想过要为芸芸众生做些什么。

她只固执地守着家人,只想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从未想过要宣扬她的医术,悬壶济世,救济天下百姓。

但是今日这位大师的这番话如醍醐灌顶,点醒了方冬乔一直以来小心翼翼戒备着过日子的心态。

看来,她是真的错了。

她确实该放下了,既是老天爷让她在这里重生,那么她便该放下前世的所有执念,好好地过这一世,轰轰烈烈地过这一世。

“大师,乔儿明白了,谢谢大师的指点。”

方冬乔真诚地感激着,双手合并,对着醉酒和尚深深一鞠躬。

“小施主能够明白,老衲就心安了。”和尚闭了眼睛,双手合并,默念着。

“娘,我们走吧,爹他们还等着我们一起去卖中国结呢。”

方冬乔笑得很纯,不同以往面具似的甜美笑容,这是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笑容,这一笑,周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喝酒和尚目送这对母女出了清凉寺的大门后,又躺回了他那张草垫子,举起那个酒葫芦,又喝起酒来了。

“师伯,师伯,师叔来了,师叔来了。”有个小沙弥急急地找来,跑到醉酒和尚的身边唤道。

“来了就来了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醉酒和尚打了一个酒嗝,浓厚的酒气喷到了小沙弥的脸上。

“佛祖在上,罪过啊,罪过。”小沙弥闭紧双目,嘴巴一张一开地念着。

醉酒和尚不客气地拍了小沙弥的脑袋。

“戒色啊,你知道你为什么差那么一点点嘛,那就是老衲喝得是酒,心中却无酒,万物在老衲眼里都是空的,而你虽眼中无酒,但心中有酒,所以才会见酒说酒,明白吗?”

戒色仍旧有些不解地看着醉酒和尚,佛家有云,不是说跳出红尘之外,不得有七情六欲吗?酒色财气六大皆空吗?为何师伯说得跟佛祖说的不同呢?

戒色还在纠结这个,清凉寺的大门外此时却缓缓地走来一位僧人,五十开外光景,慈眉善目长须宽面,一袭袈裟披身,一路行来,飘然出尘。

“大师兄,看你一脸的酒气,看来你又喝醉酒了。”来人见了醉酒和尚,无奈地唤了他一声。

“原来是了空师弟来了啊,正好,正好,师兄一人喝酒挺闷的,师弟陪着师兄一起喝。”

醉酒和尚将他的酒葫芦放到了空大师的嘴边,了空大师闻着酒气,立即闭目念道:“罪过啊,罪过。”

“师弟也是个俗的。”醉酒和尚又打了一个酒嗝,跌跌撞撞地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迎面碰到一桃花少年,惊艳绝伦,一老者,眉目清明。

“两位施主不用进去了,你们所求之人,今日已经来过这清凉寺了,如果现在转身还来得及找到那位有缘人。记得啊,你的有缘人佛光蓝身,切记切记。”

醉酒和尚嘻嘻笑笑地说着,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身后紧追而来是那了空大师。

“大师兄,大师兄,你等一等啊,等一等。”

“容某人拜见了空大师。”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特意登门拜访的容若辰与叶老。

了空大师见是容若辰,不无意外地回道:“原来是容家三公子啊,多年未见了,不知道三公子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大师,不瞒你说,容某人此来是寻找了无大师的,不知道了无大师今日可在清凉寺?”

容若辰不是一个会将赌注压在一处的人,因而他虽然急着想通过方冬乔找到高人,但也不会将身家性命全部都压在方冬乔那里,所以他今日上清凉寺来,是想要找了无大师问问鬼手圣医的行踪。

了空大师听了容若辰的来意,长叹一声。

“不瞒三公子,刚刚出去喝得醉醺醺的那位僧人正是老衲的大师兄了无大师,只是今日他又喝醉了,恐怕很难帮到三公子的忙了。”

那容若辰一听到刚才碰面的那位醉酒僧人就是了无大师时,便想起了了无大师对他说的话,他跟叶老相视一眼,脸色立即就变了。

“走,赶紧去找人。”

了空大师望着容若辰匆匆而去的背影,倒是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怎么这位难缠的三公子今日这么好说话呢?

这边容若辰跟叶老急着回转身去寻找了无大师口中的那位有缘人,那边云氏带着方冬乔去了自家摆摊的地方。

“娘,乔儿,你们来了。”方夏瑶笑着迎了上来。

“二姐,中国结卖得如何了?”

方冬乔开口第一句就是问自家的生意如何,虽然她心里有底,觉得这物件稀罕,定然会让富贵人家的夫人孩子喜欢上的,但还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便开口问了方夏瑶。

方夏瑶还没回答呢,旁边的方景泰窜了出来,嚷嚷着道:“乔儿,你都不知道,我们家的中国结一摆出来,那些公子小姐的见了,马上就买了。这不,二百三十五个中国结都卖光了,一个都没剩下,好多人见买不到还问我们下次还来不来卖呢。”

“这么好卖啊,太好了。”方冬乔笑得眯起了眼睛。

“娘,打铁趁热,趁着别人还没有学会我们做的这些中国结,我们得赶紧好好地赚上一笔,时间久了,可就不是我们独家的生意了。到时候,价钱肯定得降下来了。”

古代人的智慧是不容小觑的,方冬乔想着这中国结也只能为家里带来一时的财富,倒非长久之计。

“乔儿说得没错,我们得趁着好时机好好地赚上一笔。明天就去镇上买丝线,这次要多买一些来。”这生意好,云氏自然也高兴。

因为事事顺当,这回家的一路上,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不过话说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容若辰那边,在清凉寺附近找遍了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那了无大师所言的佛光蓝身的有缘人。

难道竟是又错了不成?

没错,容若辰确实错过了他的有缘人,也就是了无大师口中所言的那位方冬乔。

他跟叶老因为那一停顿,没有及时转身寻找,就跟方冬乔擦肩而过了。

此时的方冬乔自然已经反转了家门。

一回到方家,方夏瑶就将今日收获的全部银两交给了云氏,云氏数了数卖中国结的银两,二百三十五个中国结,小的一百个,三十文钱一个,得三千铜钱。

最大的三十五个中国结,一两银子一个,整整三十五两碎银子,今日的收入可谓是收获不小,这比往常云氏一年绣品的收入还要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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