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她这一趟过来,竟是原本就有撮合沈清霖和林沐媛的心思。
“你这个毒妇!”沈清霖到底是忍不下了,满目红丝,冲过来双手狠狠攥紧她肩头摇晃,“我一心要把你接回沈家,你却来算计我?!你怎么就恨我恨得要死?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让你这样恨我入骨,要毁了我?!”

“哪个男人不纳妾?你放眼整个京城,哪位公子爷身边不是有几位佳人侍妾相陪,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南虞皱眉忍着肩头被他生生捏痛,心下泛腾起诧异。

他竟不是那重活回来的么?

却是不知道她上辈子恨得要捅死他的事?

他不应该对她多有防范,理解她对他的恨意?

沈清霖还真没法理解,他不过是做梦!

梦到上辈子的事,再逼真,也只是梦。

他无法理解他还没给她下绝子嗣药,也没让她病死,她怎么就能恨成这样了!

他这般发泄大吼得一通,气却渐渐就将息了。

他那目光慢慢地转为阴凉怵人,“你做过奇怪的梦吗?似是上辈子发生过某些事的梦?”

南虞恍然悟过来。

原来他并不是像她一样死掉再活回来,而是做了梦。

梦里能有多少东西,也许就是些片段!

许多的事情,他并没有真实经历过。

甚至上辈子,他与她成亲的那一段,也不过是虚无而已。

她突然的,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一着力就狠劲挣开他手。

她退出几步,唇端才勾起抹冷笑道:“梦到过一些,见到我要杀了你!如何?这个答案可满意?可知道我如何厌恶你沈家了?”

沈清霖呼息间都不稳了。

原来,她也梦到了,果然,这的确乃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否则又怎会做一模一样的梦!

如此,他总算明白,这个女人为何就一心想要彻底毁掉他……。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只觉得一阵酸涩渐渐漫涌上心头。

原来,在她彻底的不会再属于他之后,他竟是这般感觉。

南虞见他神色复杂的望着她,却不愿意再理他半分,冷漠回身,示意俩丫头子跟上,准备去正宅议事。

拐过曲迂回廊,路绕青松假山,来至正宅厅堂,便见到分列两侧的座椅上已几乎满座。

她甫一进去,大家就都站了起来,连年纪将近花甲之年的几位长老也不例外。

大家心知肚明,南氏族人虽多,但开散出来的都是旁支庶族,唯有眼前的这位长房嫡女,才是正经嫡出血脉。

若换成她嫡亲祖父尚在,久别乍见,他们这些庶支族人可是要郑重恭行跪拜礼的。

虽则现今长房人口渐稀,众人私下已在暗自计较争夺利益,然明面上的礼仪也得保持几分。

“大姑娘。”有族里管事微躬身要引请她到上位去坐。

南虞却是步伐停下,笑着与几位长老问好,“几位太叔公远途跋涉而来,实在是辛苦,阿虞已吩咐人,请上京城有名的戏班子,由阮大家亲自领戏,大伙儿一起乐呵几天。”

众人闻言,神色顿然惊喜万分。

阮大家的戏因为演绎入骨、惟妙惟肖而闻名天下,出场费开得极高,即连宫里的贵人们也极喜听他的戏班子唱戏。

而有的时候,价格即使到位,也不一定就能让他亲自出场。

大姑娘真是好本事,竟能请得动他!

大家惊喜之余,不免心下又对这大姑娘有些犯怵。

原本见她已出嫁了,长房大老爷又病重,想着这南家产业,怎么也不能让二房独占,他们也得分一杯羹才是。

现今她和离归家,打小又是个有本事的,只怕他们要伸这个手,还得要多斟酌几分。

毕竟若是站于她这边,平日里她也并不亏待族人。

若是处在她的对立面,从二老爷手下讨食不容易不提,还会面临被这有本事的大姑娘打压。

众人心里一面七上八下衡量得一番,另一面已是笑意满脸的与她恭声道谢。

唯有那二老爷与他身边另外的两位叔伯眼底隐约有阴霾。

他们原来想着趁这一趟,拉拢住众人,合力在生意场上制肘住这大姑娘。

没料到她用一个难以请动的戏班子,轻松就能征拢人心,真是让人不能小觑了去。

南虞将众人神色一一收至眼底,脸上笑意微微盛得几分,“诸位乃我南氏亲人,不必这般客气,快请坐。”

接下来便是南氏祖坟择址的事,因为提前已请风水先生挑了几块宝地,这事儿进行得很快。

南虞想让阿娘离自己近一些,到时等阿爹身子好了,也能一起去看望阿娘。

就点了离京略为近的通县山,与众人一番仔细商议确定之后,便定得下来。

待傍晚之时回至梨花坞,江总管已领人等在了门口那里。

“姑娘。”江总管迎上来禀报,“和离书晌午已判下来,小厮已快马加鞭送回,您可要看?”

南虞神色微顿,轻笑得一下,“这回倒是挺快。”

看来林家也给了沈家压力,让沈清霖不敢再耽搁,毕竟这事他不积极办好,林家将昨晚的事泄露出去,他的名声只会更差。

“我就不看了,有你替我过目就好,收至库房角落里吧。”

对于与沈清霖有关的一切东西,她都不想再有任何接触。

她与他,早已是陌路人。

她回碧泉苑换上一套干净衣衫,净了手脸,就赶去芝草园看望自个儿阿爹。

萧珩却正一脸严峻地负手站于院子里听几位黑衣人在禀报事。

也不知得这些黑衣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南虞往屋宇上空看了看,突然觉得这梨花坞,这许多人来去自如,她与家人的安全很是没有保障。

因为既然这些人能进来,别人也能雇一些江湖杀手,月黑风高夜,随时能给她来一场暗杀。

萧珩从她身影进来那一刻,神色便已转为和缓,见她这个样子,随即就猜到她所想。

待她缓步过来后,他忍不住就轻笑,抬手指得一下芝草园高墙之外的庄园。

“那边是凤凰居,你知道么?”

南虞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是个长年久无人居住的大庄园,占地面积甚广,比梨花坞大了数倍不止。

庄园大门的牌匾也一直有厚厚的油布蒙上,大家从来没见那油布被揭开过。

“原来竟是叫凤凰居?”她微转身往那边眺望,高墙外的屋宇大气凛然,琉璃瓦的屋檐上雕着飞凤。

莫非,这竟是先帝爷曾经赐予皇贵妃的避暑住所?

皇贵妃现今已是太贵妃,随云中王去了封地,这里自然就常年空着了。

那萧珩如何就要住在她家?

明明他家就在隔壁……。

他是太贵妃唯一的孙儿,太贵妃的庄园自然也算得是他的。

萧珩知道她聪慧,定会从名字就能联想到这庄园的来历,也就不解释了。

他直接与她温声道:“所以,你不必担心,隔壁我安排有人,护着你……们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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