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新年（二）、期末（一）
过了一会儿, 夏九嘉感觉沈曦回来, “哐当”一下倒回床上，继续睡大头觉。
夏九嘉问：“不念书了？”
“你也没念书, 我补补眠。”
“哦。”夏九嘉十分冷淡地应一声。然而，本来打算晨读两篇FOX新闻的他, 放弃掉了这个已经坚持数月没有间断过的习惯，静静地躺在床上，没起。
算了, 他想：今天不念了, 让因为“他也没念书”的沈曦补补眠。夏九嘉躺着躺着，总觉得离高考状元远了一步, 仿佛能看见P中、T中那些第一的狞笑——要知道, 周边城市也时不时会诞生个高考状元。万一今天新闻里的词汇、句子能在高考作文用上呢……哎。他回头看看沈曦，意外发现没有白天嚣张、轻狂的沈曦要更加好看。
10点，沈曦妈妈敲门，叫两个人起床, 又问：“中午在家吃吗？”
“不了阿姨，”夏九嘉性格硬、声音软，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我中午去奶奶家, 晚上去外婆家，等下就得告辞。”
“好。”沈曦妈妈没再挽留, “那来吃点早餐。”
“谢谢阿姨。”
老娘一走, 沈曦又来劲儿了：“皮冻儿皮冻儿, 昨天我带你回我家过节，今天你也带我回你家过节，怎么样？”
夏九嘉皱眉：“不好吧。”
沈曦深受打击：“你一个人留在学校度过元旦。带个同学去吃吃饭，很过分吗？”
沈曦拉着自己回他家过12月31，夏九嘉也不忍心拒绝带着沈曦回自己家过1月1，想想觉得也无所谓，说：“算了算了，你跟着吧。”
“嗯。”沈曦立即起床，“皮冻，你对我真好。”
夏九嘉：“…………”
吃过早饭出门叫车，一路来到一栋十分破旧的小楼前。夏九嘉迈步带着沈曦走上三楼，伸手敲门：“奶奶，奶奶。”爷爷奶奶70多岁，自己住。
很快一位老人打开大门。夏九嘉介绍：“奶奶，这是我同学，沈曦。沈曦，这是我奶奶，你叫她……”
沈曦张口就喊：“奶奶。”
夏九嘉：“……”
沈曦进屋又喊：“爷爷。”
夏九嘉：“……”
不过，夏九嘉发现，在长辈们面前，沈曦居然也能装得人模人样，与平时差别挺大。双方话题很多，沈曦给两位老人说夏九嘉在学校里的各种事，讲校庆、讲考试，爷爷奶奶很感兴趣，不住地问当中细节。
中饭吃得比较简单。爷爷奶奶要睡午觉，夏九嘉带沈曦离开，在旁边大商场逛了一个半小时，买了两件打折衣服，又去外公外婆家里。
夏九嘉的妈妈其实是南京人，所以夏九嘉并不叫“姥姥姥爷”而是“外公外婆”。两个老人跟夏九嘉舅舅舅妈住在一起，不过，妈妈去世以后，夏九嘉与舅舅一家有些疏远，不常过来。
外公外婆都有口音，沈曦要很努力才能听懂。
席间，也不知怎么，外婆忽然想起自己重病去世的小女儿。她抹着泪，说：“嘉嘉现在R中第
一，他妈要能看见多好——”
新年第一天，因为这一番话，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夏九嘉是最最希望妈妈能看见的人。其实几年过去，早已没有什么天崩地裂痛彻心扉，只有一种很平凡的落寞、寂寥。平时并不如何，但不经意间看到一些新闻、听到一些故事，便会想起一些往事，心脏骤然收紧，眼泪偶尔涌出。还有就是，在看到美丽的风景时，在听到有趣的故事时，在尝到美味的食物时，就会极其自然地记起那个人，想带她去看、想讲给她听、想送给她尝……总之，平静时想不起，但高兴时、悲伤时，脑中都会浮现出来一个影子。
外婆又说：“为什么老天不带走我，要带走她……”
“行了行了。”夏九嘉的舅舅急忙打断，“过元旦呢，夏九嘉同学还在，这是干什么啊。”
“哦……”
因为晚饭过后外婆也挺伤心，舅舅便叫夏九嘉早些离开，说：“哎，外婆见到你，就会想起昭昭。不然……以后春节过来、十一过来，新年、五一、端午、中秋这些节日就别过来了，我带你到外面吃饭。”
夏九嘉很乖：“嗯。”
有些后悔带着沈曦。他并不想让沈曦看到这些。
出来也才不到七点。
沈曦见夏九嘉心情不好，抓心挠肺，特别想让水晶皮冻高兴起来。
他又想起那个“男生哄女生：买买买；女生哄男生：脱脱脱”的帖子，说：“小皮冻儿，我送你个新年礼物吧。”
夏九嘉淡淡地道：“不用。”不感兴趣。
沈曦问：“送你一双球鞋？”
“不用。”
“送你一个键盘？”
“不用。”
沈曦把男孩子感兴趣的东西全部问过一遍，夏九嘉还是兴趣缺缺。沈曦想到一样东西，可是……他低着头，犹豫、彷徨、挣扎……最后，看着夏九嘉低落的样子，抬头望天，重重地叹一口气：“说，小皮冻儿，走，沈哥送你个新年礼物。”
“……？？？”
沈曦又捉着夏九嘉的手腕，将他拖进大街上的新华书店。
夏九嘉：“？？？”
外面有人在卖标语，可以贴在墙上起到激励作用，沈曦看见，停步，对夏九嘉说“等等”，又问那个老板：“这标语，能拆开卖吗？那两条……我只要半句，拼成完整一句。”
老板犹豫了下，说：“行。哪两个半句？”
“那个。”沈曦指的更明白些，“好好学习。”
“不要后面‘天天向上’？”
“不要。”
“另半句呢？‘刻苦研究’？”
“不是，下边，与子偕老。”沈曦说，“我要‘好好学习，与子偕老’，激励自己。”
老板：“……”什么鬼。剩下两个半句成了“执子之手，天天向上”，拼起来怪怪的。
拿了“好好学习，与子偕老”，沈曦又拽着夏九嘉的手腕，说：“贴在寝室墙头。”
夏九嘉并不作声。
沈曦将他拖到“教辅”那个区域，在书山中寻找很久，最后扯出一本橙黄色封面的书，郑重地说：“皮冻，我送你套，我自己觉得很好的题。”
“……嗯？”从外公外婆家里出来，夏九嘉首次产生兴趣。
沈曦受到鼓舞，更想哄人开心，连忙把书打开，哗哗翻页，最后定在第48页，指着最后一道大题，献宝似的说道：“看，这个题型，是不是很有意思？以前没有见过。”
夏九嘉低头一看，果然没有见过。
沈曦又哗哗翻页，停在第96页，又道：“看，这个提醒，也很有意思。出题人很有想法，居然这样运用公式。”
夏九嘉心中惊叹：“嗯。”
哇，他想：做完这一套题，又能掌握新知识点。这样，万一高考出现类似提醒，也能从容不迫。
沈曦又抽下《物理》分卷，打开第72页：“看……”
“嗯。”有趣。
“当新年礼物。”
夏九嘉说：“我自己买。”
“那有什么意义？”
“好吧，谢了。”对于沈曦这份关心，夏九嘉又有些感动。
见夏九嘉重新燃起生命热情，沈曦心里高兴，同时感慨自己真是爱到极致！
这套教辅，是杀手锏，里面许多偏题怪题。而且他还发现，期中考试那些难题有一大半出自此书，只是都还停留在比较简单的级别。他刚才指的几道大题就算是夏九嘉也要琢磨一阵。也就是说，万一Ｒ中期末发疯，考得更难，自己偷偷做过此书就能占据一定优势。
可是……他分享了。
为让水晶皮冻开心一点。
又得更加努力念书，哎。
沈曦拿着一整套题出去结账。在排队时，夏九嘉忍不住，拿起最上面的《数学》就开始看。结账时递给书店收银，却在沈曦刷支付宝时又拿过来继续看——刚才那题瞅到一半。
沈曦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巨该死的小三——夏九嘉和学习之间的小三。不要脸地勾引夏九嘉，想让夏九嘉移情别恋，把放在学习上的一颗心分给自己一些。
夏九嘉问：“不念书了？”
“你也没念书, 我补补眠。”
“哦。”夏九嘉十分冷淡地应一声。然而，本来打算晨读两篇FOX新闻的他, 放弃掉了这个已经坚持数月没有间断过的习惯，静静地躺在床上，没起。
算了, 他想：今天不念了, 让因为“他也没念书”的沈曦补补眠。夏九嘉躺着躺着，总觉得离高考状元远了一步, 仿佛能看见P中、T中那些第一的狞笑——要知道, 周边城市也时不时会诞生个高考状元。万一今天新闻里的词汇、句子能在高考作文用上呢……哎。他回头看看沈曦，意外发现没有白天嚣张、轻狂的沈曦要更加好看。
10点，沈曦妈妈敲门，叫两个人起床, 又问：“中午在家吃吗？”
“不了阿姨，”夏九嘉性格硬、声音软，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我中午去奶奶家, 晚上去外婆家，等下就得告辞。”
“好。”沈曦妈妈没再挽留, “那来吃点早餐。”
“谢谢阿姨。”
老娘一走, 沈曦又来劲儿了：“皮冻儿皮冻儿, 昨天我带你回我家过节，今天你也带我回你家过节，怎么样？”
夏九嘉皱眉：“不好吧。”
沈曦深受打击：“你一个人留在学校度过元旦。带个同学去吃吃饭，很过分吗？”
沈曦拉着自己回他家过12月31，夏九嘉也不忍心拒绝带着沈曦回自己家过1月1，想想觉得也无所谓，说：“算了算了，你跟着吧。”
“嗯。”沈曦立即起床，“皮冻，你对我真好。”
夏九嘉：“…………”
吃过早饭出门叫车，一路来到一栋十分破旧的小楼前。夏九嘉迈步带着沈曦走上三楼，伸手敲门：“奶奶，奶奶。”爷爷奶奶70多岁，自己住。
很快一位老人打开大门。夏九嘉介绍：“奶奶，这是我同学，沈曦。沈曦，这是我奶奶，你叫她……”
沈曦张口就喊：“奶奶。”
夏九嘉：“……”
沈曦进屋又喊：“爷爷。”
夏九嘉：“……”
不过，夏九嘉发现，在长辈们面前，沈曦居然也能装得人模人样，与平时差别挺大。双方话题很多，沈曦给两位老人说夏九嘉在学校里的各种事，讲校庆、讲考试，爷爷奶奶很感兴趣，不住地问当中细节。
中饭吃得比较简单。爷爷奶奶要睡午觉，夏九嘉带沈曦离开，在旁边大商场逛了一个半小时，买了两件打折衣服，又去外公外婆家里。
夏九嘉的妈妈其实是南京人，所以夏九嘉并不叫“姥姥姥爷”而是“外公外婆”。两个老人跟夏九嘉舅舅舅妈住在一起，不过，妈妈去世以后，夏九嘉与舅舅一家有些疏远，不常过来。
外公外婆都有口音，沈曦要很努力才能听懂。
席间，也不知怎么，外婆忽然想起自己重病去世的小女儿。她抹着泪，说：“嘉嘉现在R中第
一，他妈要能看见多好——”
新年第一天，因为这一番话，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夏九嘉是最最希望妈妈能看见的人。其实几年过去，早已没有什么天崩地裂痛彻心扉，只有一种很平凡的落寞、寂寥。平时并不如何，但不经意间看到一些新闻、听到一些故事，便会想起一些往事，心脏骤然收紧，眼泪偶尔涌出。还有就是，在看到美丽的风景时，在听到有趣的故事时，在尝到美味的食物时，就会极其自然地记起那个人，想带她去看、想讲给她听、想送给她尝……总之，平静时想不起，但高兴时、悲伤时，脑中都会浮现出来一个影子。
外婆又说：“为什么老天不带走我，要带走她……”
“行了行了。”夏九嘉的舅舅急忙打断，“过元旦呢，夏九嘉同学还在，这是干什么啊。”
“哦……”
因为晚饭过后外婆也挺伤心，舅舅便叫夏九嘉早些离开，说：“哎，外婆见到你，就会想起昭昭。不然……以后春节过来、十一过来，新年、五一、端午、中秋这些节日就别过来了，我带你到外面吃饭。”
夏九嘉很乖：“嗯。”
有些后悔带着沈曦。他并不想让沈曦看到这些。
出来也才不到七点。
沈曦见夏九嘉心情不好，抓心挠肺，特别想让水晶皮冻高兴起来。
他又想起那个“男生哄女生：买买买；女生哄男生：脱脱脱”的帖子，说：“小皮冻儿，我送你个新年礼物吧。”
夏九嘉淡淡地道：“不用。”不感兴趣。
沈曦问：“送你一双球鞋？”
“不用。”
“送你一个键盘？”
“不用。”
沈曦把男孩子感兴趣的东西全部问过一遍，夏九嘉还是兴趣缺缺。沈曦想到一样东西，可是……他低着头，犹豫、彷徨、挣扎……最后，看着夏九嘉低落的样子，抬头望天，重重地叹一口气：“说，小皮冻儿，走，沈哥送你个新年礼物。”
“……？？？”
沈曦又捉着夏九嘉的手腕，将他拖进大街上的新华书店。
夏九嘉：“？？？”
外面有人在卖标语，可以贴在墙上起到激励作用，沈曦看见，停步，对夏九嘉说“等等”，又问那个老板：“这标语，能拆开卖吗？那两条……我只要半句，拼成完整一句。”
老板犹豫了下，说：“行。哪两个半句？”
“那个。”沈曦指的更明白些，“好好学习。”
“不要后面‘天天向上’？”
“不要。”
“另半句呢？‘刻苦研究’？”
“不是，下边，与子偕老。”沈曦说，“我要‘好好学习，与子偕老’，激励自己。”
老板：“……”什么鬼。剩下两个半句成了“执子之手，天天向上”，拼起来怪怪的。
拿了“好好学习，与子偕老”，沈曦又拽着夏九嘉的手腕，说：“贴在寝室墙头。”
夏九嘉并不作声。
沈曦将他拖到“教辅”那个区域，在书山中寻找很久，最后扯出一本橙黄色封面的书，郑重地说：“皮冻，我送你套，我自己觉得很好的题。”
“……嗯？”从外公外婆家里出来，夏九嘉首次产生兴趣。
沈曦受到鼓舞，更想哄人开心，连忙把书打开，哗哗翻页，最后定在第48页，指着最后一道大题，献宝似的说道：“看，这个题型，是不是很有意思？以前没有见过。”
夏九嘉低头一看，果然没有见过。
沈曦又哗哗翻页，停在第96页，又道：“看，这个提醒，也很有意思。出题人很有想法，居然这样运用公式。”
夏九嘉心中惊叹：“嗯。”
哇，他想：做完这一套题，又能掌握新知识点。这样，万一高考出现类似提醒，也能从容不迫。
沈曦又抽下《物理》分卷，打开第72页：“看……”
“嗯。”有趣。
“当新年礼物。”
夏九嘉说：“我自己买。”
“那有什么意义？”
“好吧，谢了。”对于沈曦这份关心，夏九嘉又有些感动。
见夏九嘉重新燃起生命热情，沈曦心里高兴，同时感慨自己真是爱到极致！
这套教辅，是杀手锏，里面许多偏题怪题。而且他还发现，期中考试那些难题有一大半出自此书，只是都还停留在比较简单的级别。他刚才指的几道大题就算是夏九嘉也要琢磨一阵。也就是说，万一Ｒ中期末发疯，考得更难，自己偷偷做过此书就能占据一定优势。
可是……他分享了。
为让水晶皮冻开心一点。
又得更加努力念书，哎。
沈曦拿着一整套题出去结账。在排队时，夏九嘉忍不住，拿起最上面的《数学》就开始看。结账时递给书店收银，却在沈曦刷支付宝时又拿过来继续看——刚才那题瞅到一半。
沈曦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巨该死的小三——夏九嘉和学习之间的小三。不要脸地勾引夏九嘉，想让夏九嘉移情别恋，把放在学习上的一颗心分给自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