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师父会亲自打电话过来教训自己, 余初甜心里忐忑的要命,如果师父都那么生气, 更别说事件的主人公闻少辞了。
唯恐闻少辞回来给自己摆脸色, 余初甜虽然嘴上不准备服软,行动上还是要有所表示,大中午跑去楼下的菜市场绕了一圈, 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像是什么番茄炒蛋, 牛肉炖土豆, 这些家常菜她还是会做的,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准备用行动来认错的大餐虽然颜色不好, 但至少还可以吃, 等了半个多小时,不见人回来, 余初甜左思右想, 还是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忐忑的在电话里问他:

“嗨,你, 你回来吃午饭吗?”

那个人接电话的嗓音有些低沉, 好像在什么不太方便的地方,她听到他停顿了一会儿, 反问:

“刚刚说什么来着?”

余初甜望着桌子上的菜, 咬着嘴唇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 我做了午饭。”

此时, 正在席鸣家里的闻少辞刚好准备离开,没想到席鸣刚刚送他到玄关就接到了余初甜的电话,闻少辞看了一眼身后的席鸣,表示自己没有听清楚第一句话,这才听到她重复了第二遍:

“我做了午饭。”

饶是余初甜声音再小,闻少辞借着换鞋子的机会趁此把手机换了只耳朵的微妙动作,也让身侧的席鸣听到了这句话,趁着席鸣抬眼看了一眼,闻少辞已经换好了鞋子,拉开门,抬手做了个不送的手势,走的云淡风轻。

席鸣被闻少辞临走时的那一脸不屑看的心里来气,那眼神分明是在炫耀:看,我家未婚妻给我做的饭,你没有,你有不起!

他愣在玄关处,几乎已经感觉到闻少辞这一次拜访带着多少挑衅的气息,分明是他闻少辞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强行与余初甜结婚,这是不公平的竞争。

他握着拳头站在玄关处,心里愤愤不平,不想被怒气冲冲的老爸一筷子打在了手腕上,疼的直皱眉头:

“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来吃饭,别乱想。”

“是闻少辞强求余初甜。”想当初,还是闻二爷先邀请他们家父母吃饭的,这一转眼就把爱徒余初甜许配给大侄子,明摆着的就是偏心。

“那你说,余初甜喜欢你不?”

这话问出来,轮到席鸣心虚了,至少从妹妹席鸢哪里,他是知道一些余初甜的情况的,她本人根本没有反抗过这段婚姻。

席父拉他吃饭,喋喋不休的教导:

“你觉得闻少辞真的能困住那只小麻雀,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笼子养起来也无济于事,你安安心心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成,这天底下有缘无分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只有你一个。”

席鸣心有不甘,不想和父亲过多解释,午饭也没胃口吃,索性拿了席母煮好的汤去医院陪妹妹席鸢。

——

余初甜并不知晓闻少辞先发制人的这一切,听闻少辞接电话的语气不对,猜想他十有八九是生气了,于是先对着手机自拍镜头说了一长串的解释:

“闻少辞,你听我解释,我和大鸟真的没有什么,网络上那些都是不实言论,那天我们一起见了群里的群友,刚好晚宴就碰到了一桌而已。我和大鸟,全程没有任何对你不忠的接触和暧昧语言……”

挺直了身子说完,余初甜看了一遍,这么一看反倒更觉得自己像是故事里那种作则心虚的典范,好像越解释越显得自己有问题的,干脆又把头敲在餐桌上:

“啊,不如让师父帮忙解释算了?”

毕竟师父还挺擅长给她收拾烂摊子,可是转念一想,师父这次是偏向闻少辞的,她打电话给师父,不是又要被骂?

想要在闻少辞面前承认自己对别的男人没心思,就对他有心思,对于余初甜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在她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滴的一声,闻少辞已经开门进来了,她赶紧收了手机,迈着小碎步走到玄关处,第一眼先看他脸上的表情,这人果然沉着脸,薄唇往下压着,像是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和她想象中他生气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不由想起十五岁那年自己帮别人作弊被他当场抓住的尴尬,抬起一只手扭着衣袖,先笑为敬:

“你那么快就回来了哈?”

闻少辞一进屋就闻到米饭的味道了,他点了点头,顺手脱了外衣,听到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奉承的味道,一抬眼就看都她像只小兔子一样的站在身后看着她,哦,像是那种闯祸了表情,她无论怎么掩盖也会露馅的。

对这种不知如何掩盖自己面部表情的小朋友,闻少辞只需看一眼就知道。

看来,她还是知道自己昨晚做的有些过分,还把自己已为未婚妻的事情挂在心上,本来就是存着摆个脸色给她看看的心态,看人知错,自然也不会在心里过多计较,洗了手,吃饭。

余初甜的厨艺真的有够糟糕的,她今天因为做错事情还挺殷勤,给他夹了不少菜,没放盐的番茄鸡蛋,炒糊了的茄子,炖咸的牛肉,简直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闻少辞每每一抬头,看到她满怀期待的等他的评价,便只得硬着头皮,在心里给自己暗示:

未婚妻是自己选的,是自己选的,自己选的!

闻少辞终于把米饭吃饭,顺手从冰箱里开了一瓶果汁拿给她,自己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提议:

“你下次,不要进厨房了。”

余初甜喜欢他做的菜,自然知道自己不如他,被批评了也应该,呵呵一笑:

“那吃了我的饭,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闻少辞心里稍微好受一点,看来她是准备给自己个交代了,便问:“你知道我今天生气了?”

余初甜一抬头就看到他又露出那种准备等她开口道歉的样子,好像自己做什么事情总是能被他摸透,暗自不爽,拐了个弯,全当不知道微博上的事情:

“我知道你眉头一皱就有大事发生,不要在工作上给自己太大压力,其实闻氏的员工都很优秀。”

闻少辞:“……”

等了一顿饭时间就是听她把自己生气的事情扣到工作上,闻少辞差点被果汁呛到,算她狠,点了点头,算是听了她的建议:

“一会儿没事要练字吗?”

余初甜看终于把话题放到了别的事情上,头点的鸡啄米似的,一起把碗筷收进洗碗机,洗干净手才进书房。

闻少辞的毛笔字她见过,写的和墙上的《兰亭序》差不了多少,但她的字就很糟糕了,师父说她是鬼画符一点也不为过,这么一对比,甚至比鬼画符还糟糕,这以后要是成了闻太太,笑话自己也笑话他。

这就是她强迫自己练字的心理暗示了,以后绝不能给闻少辞丢脸。

两个人用同一个书房,她把练字的桌子占了,他就只能屈伸在小桌子上看设计图,气味研究所是二叔的心血,他不想就此让研究所消失,重建的策划方案,必须要尽快通过董事会。

他看了不少助理王嘉德递来的设计图,自己先筛选一遍,准备周一再拿给闻二爷过目,在他心里,闻二爷始终才是闻氏香水的主人,至少要在离世之前,看到那些心血都没有白费,闻氏不会忘记祖业,不会忘记初衷,闻氏香水不会因为一场大火就此消亡。

这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大半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眼看窗外已经洒满夕阳,闻少辞关了电脑,开始准备做晚饭。不想窝在大桌子上练字的那个人早就已经趴在上面呼呼大睡,毛笔顺着桌子滚下来,划了一条不长的线。他弯下腰捡起来,这才看到她写在纸张少的字,小心拿起来对着窗外看了一眼,他顿时舒敛了眉头:

【辞】

他的名字。

原来写的还挺工整。

他上楼拿毯子,下了楼才听到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再响,见是席鸢,便替她接了电话,告知她还在午睡。电话那边的席鸢顿了顿,很快就挂了电话,也不说要他转告什么事情。后来他挂了电话才瞧见她手机上的界面还停留在录像那一栏,手指一点开,便是余初甜那张满是愧疚的脸:

“闻少辞,你听我说,我和大鸟真的没什么……”

他浅浅一笑,原来不是没道歉的心思,是话说不出口罢了:

“下一次一定和所有异性保持距离,当你的闻太太,给你长脸。”

闻少辞进了书房,看到她还在睡,便在她肩膀上披了个薄毯子,坐在旁边的空位上,安安静静的打量着她,想起视频末尾她说的那个词,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闻太太。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个称呼,只是不知道原来,闻太太原来就是这些年在不知不觉中占据着他心里重要位置的这个人,二十三岁时的遇见,二十七岁时的重逢,四年时间,足以把他心里的情感汇成大海,川流不息。

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仿佛已经在幻想里和她过完了四季,他看的出了神,想起那些年月里有关于她的一颦一笑,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往她的侧脸落下去一个吻……

余初甜原本睡的并不安稳,在梦境里被一只大狗狗咬了一口,一睁开眼睛就看都闻少辞的脸近的要贴到自己脸上,还没反应过来,那厮就眼疾手快的往她脑袋上盖了毯子,她刚刚睡醒有些反应迟饨,过了一会儿才掀开毯子,睡眼惺忪的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闻少辞,唔了一声,正想把顶在头上的毯子拿下来,不想那个人又抬手拉起毯子盖在她的脸上,脑袋被他的大手罩住,动弹不得,便睁开了眼睛,从指缝里往外看,问:

“怎么了?”

那人抬起一只手放在了额头上,似要挡住什么东西,生硬的回了一句:“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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