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很疼自己的外孙女,这外孙女刚从江南桐城回来进了京城,他总得给小外孙女买点东西送给她,才觉得心里舒心。
玉石铺子里挂着摆着的各式首饰虽然多,可是老将军一个粗人,舞刀弄枪在行,对这些女人家佩戴的玩意儿没半分兴趣,招了招手让程祈宁进来。

程祈宁对于这些玲琅首饰向来喜欢,垂头瞧来瞧去的样子格外娴静。

老将军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外孙女,眼中满是柔情,兵权已被夺,他无了施展抱负的地方,余生便想做把大伞,遮着风挡着雨,护得自己的小辈们欢喜。

哪个首饰程祈宁瞧得时间稍微长一点,他便让掌柜的将这东西包起来。

月色攒珠细簪、双衔鸡心坠小银凤簪、红珊瑚耳环……眨眼间功夫,掌柜的包了几十件首饰,程祈宁察觉出自己外公的用意,立刻不敢再四处乱看了。

外公居然把那些她随意多看了两眼的东西都包下来了……这架势,若是她多打量打量这铺子,那外公岂不是也要给当下来了?

老将军是个粗人,搁在外孙女身边却是心细如发,很会察言观色,立刻问道:“念念怎么不看了?”

程祈宁不太会拒绝自己外祖父的好意,可怜巴巴地望了眼自己的娘亲,赵氏笑笑,帮着解释:“爹,您一下子买太多了,吓到念念了。”

老将军脸色一沉:“才买了这么几件就吓到了?程家是怎么对我外孙女的,是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不给买吗?”

老将军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外孙女在程家也是被宠着惯着的,单看那一身富贵得体的打扮便能略微猜到一二,可是他就是看程家不爽,旁人家结亲联姻是结亲家,搁他这儿就是结仇,深深的仇。

程祈宁忙伸手去拽了拽老将军的宽大袖角,娇娇俏俏地笑着讨好:“念念在侯府过得也极好,谢谢外公。”

老将军“哼”了一声:“不疼你疼谁?”心里却是矛盾之至,他盼望着女儿与外孙女过得不好,这样便有由头将她们带回来,而若是她们当真过得不好,又觉得心疼,当初招婿多好,哪有现在这么麻烦。

只是他看见了外孙女当下的笑颜便觉得舒心,粗噶的嗓音糙砺如沙,其中带着让人不得拒绝的威严:“念念再瞧瞧,外公这辈子戎马半生,挣下的银子可多,将这件当铺当下来也未尝不可,念念若是不要,外公的银子就白便宜了别人家的人了,多买几件首饰,听话。”

老将军膝下无子,等到他自个儿百年之后,全部的家产都是要给他庶弟的子孙的。

老将军并不喜欢自己的庶出弟弟,是以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暗下决心,定要在自己生前将万贯家财全都挥霍在生前挥霍了,一点都不给他看不惯的小崽子留。

可是他在军旅生活节俭惯了,根本不知道要买些什么,也不知要怎么去挥霍,既然目下女儿与外孙女回来了,那他索性将自个儿的银两全砸在她们身上便是了。

一分钱都不要留给庶弟家的小兔崽子。

“掌柜的,这几日店里可来了什么新鲜款式?”

玉石铺子里忽然又进来了一个人,身形修长,声音朗朗。

程祈宁闻声看去,见是一手拿折扇轻摇、故作倜傥之人,却是不相识,因而很快地又低下了头去,继续瞧她的首饰。

来人正是方才站在程祈峰身边的郑景林。

郑景林一心想着过来同自己瞧见的俏娇娥搭讪,进来了才发现那如同阎罗王一般长相凶狠,又生得健壮结实的建威将军也在。

他虽说在这一片也小有势力,可是却是只纸糊的老虎,见了建威将军这种正儿八经的厉害人物,立刻就害怕起来了。

只不过进都进来了,也没有出去的道理,郑景林摇着折扇走到了程祈宁与赵氏的身边,一边目光从赵氏与程祈宁的身上依次划过。

这二人一看便是母女,眉目中略有相似的地方,做妇人打扮的那个要丰腴有味道些,只不过程祈宁正是女孩子最青春鲜嫩的时候,更吸引郑景林的目光。

当郑景林的目光挪到了程祈宁的身上,便再度有些挪不开眼了。

郑景林今年刚到弱冠的年纪,他原本与户部尚书家的嫡次女有着娃娃亲,可惜那个嫡次女却在要嫁给郑景林的前夜,逃婚了。

虽说最后那女子被捉回来了,可是他们的婚约却被毁了。

郑景林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颇具兴味地看了眼程祈宁。

既然这是侯府嫡出姑娘,给他做正妻倒是也使得,她这般国色天香,兴许能让他多疼爱一阵子。

“掌柜的,店里有什么新鲜货,全给我包起来,我要送人。”郑景林虽是在和掌柜的说着话,却是越走离着程祈宁越近,眼看着离着就一两步就到程祈宁跟前了,他的肩上忽然一痛。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