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的原谅,让丁辰的心情轻松很多。
不过,这也让他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设防让阿姐和曹昂,平安离开长安才是。

长安的水,太浑了!

才回来第一天,丁辰就清楚感受到,那空气中所暗藏的诡异气氛。

柏梁台酒宴的第二天,丁辰‘义士’之名,就传遍长安的街头巷尾。

这也为丁辰增加了不少的麻烦,一时间揭水陂丁府门前,变得热闹起来,不少人慕名前来拜访丁辰,不过却都被丁辰婉拒。他并非那沽名钓誉之人,生性好静的他,更不喜欢那种喧闹的气氛。所以在第三天,他就离开丁府,陪伴蔡邕父女,带着几个童子前往终南山,寻幽览胜。如此一来,多多少少也打消了人们的热情。

毕竟,年关将至!

伴随着丁辰入山的当天,李傕率部离开长安,返回自己的驻地。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丁辰是不可能改变主意。

既然如此,那他留在长安的意义也就不大,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是被人耻笑罢了。

第三天,也过去了!

丁辰没有回家!

董卓心知,丁辰不会改变主意。

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快,但是对丁辰,却又平添几分好感。

而此时,董卓已经把丞相府从未央宫内迁出。不过,新的丞相府尚未修建完成,所以他也只能选择一处相对华美的府邸作为临时驻地,距离那未央宫也不是太远。

“文优以为,这丁子阳如何?”

丞相府内,董卓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询问李儒。

李儒也不禁有些撮牙花子,道:“此人,我看不太懂。

其实,我曾听文和说过一件事情……当时丞相命他出征时,允诺会答应他一个请求。丁子阳其实,是想带他阿姐和那甥儿离开洛阳,并不想留在丞相身边效力。

可我没想到,他居然为了一个承诺……

这样的人,或者真如丞相所言,乃真‘义士’,亦或者,图谋甚大,另有其他算计。”

“依你之见,他是哪一种?”

李儒沉默了!

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亦或者说,他并不知道答案。

过了许久,李儒才苦笑道:“以我之见,他更像是前者。

不过我对他真的是不了解,所以也不清楚,他如今所展现的,是真,亦或者是假。”

董卓道:“既然如此,姑且当作是真吧。”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突然间话锋一转,道:“文优,可否使他真心为我效命呢?”

“啊?”

李儒一愣,诧异向董卓看去。

他没有想到,董卓在明知道丁辰别有心思的情况之下,仍想要把他拉拢过来。

不过细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董卓喜好勇武之人,如吕布、如华雄,都是如此。

想当初,吕布投降,也并非是真心想要为董卓效力,而是奔着荣华富贵而来。所以,相比之下丁辰的这种情况,好像也不是不能够接受,而且更值得去拉拢一下。

没等他开口,董卓却道:“奉先其人,虎狼之性。

别看他而今对我颇为恭敬,实则另有盘算。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他投降以后,为安抚他,未把并州军拆散,以至于他现在手握并州兵马,隐隐已成就了气候。

丁子阳心不在我这里,但是却愿意为我尽心。

荥阳一战,劳苦功高,我都看在眼里……李肃对他,也非常赞赏。文优,你知道的,李肃这个人,表面温和,骨子里高傲,待人严苛。哪怕吕布与他是同乡,但他却非常不屑。这次荥阳之战结束后,李肃返回,在我面前曾对那丁子阳赞不绝口。”

董卓说到这里,突然笑了。

“文优,一个心不在我这里的人,却为了亲眷,为了那一个承诺,而尽心尽力。如果他真心愿为我效力,我又何愁不成大事?况且,他与蔡邕交好,全不似吕布粗鄙。”

最后一句话,赤裸裸表明了董卓对吕布的厌恶。

李儒也知道,董卓近来对吕布有诸多不满,可是似今日这般,如此直白的表达出来,却从未有过。

仔细想想,似乎也正常。

丁辰也是个骄傲的人,但待人温和,从外表看去,很容易令人亲近。

可吕布,却把那骄傲表现在外,一副骄狂之态,谁也不放在眼里,甚至是飞扬跋扈。

相比之下,就算是李儒也觉得,更喜爱丁辰一些。

一个把骄傲藏在骨头里面,一个却展现在外。

更重要的是,两人的能力似乎并无太大的差距,就很容易让人分出高下。

李儒闭目,沉思不语。

片刻,他睁开眼,对董卓道:“子阳其人,眷顾亲眷。

据我所知,他以前对曹操是极为敬重。后来接连与曹操冲突,更多是因为怨恨他不顾妻子安危,颇有些因爱生恨之感。我觉得,内心之中,他对曹操的感情未变。”

“嗯?”

“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孟德其人狡诈多谋,虽说青年时有些游侠儿的脾气,但是从黄巾之乱以来,为人已稳重许多。此人多谋,从这次他亲率兵马,偷袭扈城亭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说实话,如果不是华雄当时把丁辰随意扔在了扈城亭,怕是战局此时已有变化。

我就在想,如此一个多谋之人,何以会仓促行刺丞相?

恕小婿斗胆,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先设法把妻子送出去,而后让丁辰随行。这样一来,就算当时丞相觉察,以丁子阳之勇武,怕是丞相也很难有机会幸免吧……”

董卓顿时坐直了身子,露出凝重表情。

他仔细想了想,点头道:“确是如此!”

细想那日的情形,如果曹操身边带着丁辰的话,他真的会非常危险。

李儒道:“所以,小婿觉得,孟德当日行刺,怕是迫于无奈,或者是被人逼迫,不得已而冒险行刺。丞相你看,他行刺之后,匆匆逃离,甚至连家人都未来得及通知,是何缘故?据我所知,孟德与子阳的阿姐可是非常恩爱,可谓伉俪情深呢。”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孟德既然并非真心要行刺丞相,且其人颇有才干,丞相何不予以奖赏?”

这话锋变的,让董卓措不及防。

但细想,似乎很有道理。

“文优别绕圈子了,直说无妨。”

“丞相要拉拢丁辰,其实可以通过曹操向他是好。

我听说,他之前寄居在东武阳城,招募了不少兵马和壮士。

前些时候,东郡太守王肱被杀,刘岱启用了曹操,去平定黑山贼……丞相何不趁此机会派人下书,正式委任曹操做东郡太守,一来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平定黑山贼,另一方面则可以向曹操示好,表现出丞相的大度;其三,还可以令山东诸侯对他生出不满。

到那时候,他为山东诸侯排斥,就只有依靠丞相这一条路。

这样一来的话,丁辰自然会为丞相真心效力……”

不得不说,李儒是有真才实学。

他在短短时间里,便想出了一个一箭三雕的计策,令董卓感到非常满意,更连连点头称赞。

“文优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

不过,一个东郡太守,未免有些小气,在给曹操加一个费亭侯!我记得他祖父当初便是费亭侯,便让他世袭费亭侯,如此才能展现出我的诚意,文优以为如何呢?”

费亭侯,和世袭费亭侯,可是完全不同。

李儒现在都有点羡慕曹操了,就因为娶了一个老婆,得了一个小舅子,就能世袭费亭侯?

“丞相,果然高明。”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喏!”

李儒领命,躬身要走。

就在他出门的刹那,却忽然听到身后董卓低沉的声音道:“文优,未央宫的事情算过去了,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擅自做主。我知你想法,可是我也有我的打算。”

李儒激灵灵一个寒蝉,脚下紧跟着就一个趔趄。

让董卓把丞相府设立在未央宫,并非李儒的主意。

但他是读书人,又怎可能不清楚未央宫所代表的意义呢?

当时董卓同意把丞相府设在未央宫,是他真不清楚,那礼仪纲常。而李儒却未提醒,其实在他内心里,何尝没有一些渴望,希望董卓有朝一日,能够真登上九五之尊。

现在,董卓把话挑明了,则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再停留,匆匆离开。

待李儒走后,董卓才慢慢站起身来,步出书房。

今日,阳光明媚,也是初平元年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是新年了,丁辰依旧躲在终南山中,也等同于是向董卓表明了他的态度。

放走唐姬?

似乎并无不可!

弘农王死后,他也监视了唐姬一段时日,可以确定,弘农王是真的死了,而那传国玉玺,怕并不在弘农王的手中。此前,有传言孙坚在洛阳皇宫的井里找到了传国玉玺,董卓半信半疑。不过而今,看诸侯的行动,他对这个传言,又有些相信。

那传国玉玺,莫非真的在孙坚手中?

仔细想想,似乎也很正常。

传国玉玺,一直以来都是有皇帝身边的侍从官保管。

当日十常侍之乱,汉帝被张让劫持离开,怎可能随身携带那传国玉玺?也就是说,玉玺一定是在他身边的女官手中保管。而当日乱兵冲入皇宫,女官为避免受辱,跳入井内自尽……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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