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十一月,于毒、白绕、眭固、于夫罗肆虐东郡。
东郡太守王肱率部平乱,结果面对黑山军凶猛的攻势,却是大败而逃,王肱战死。

王肱一死,整个东郡都陷入动荡之中。

而这个时候,刘岱想起了栖身在东郡的曹操。

过去几个月里,曹操表现的非常低调,仿佛消失了一般,几乎听不到关于他的半点消息。

可实际上呢?

夏侯渊和曹仁自扬州招募了五千丹阳兵,并悄然返回东郡。

几个月来,他寄居在东郡的东武阳城,秣兵厉马,积蓄力量。同时,他又在东郡招来壮士李典,与谋士陈宫。在二人的帮助下,逐渐在东郡扎根,而且颇为牢固。

刘岱想起了曹操,立刻派人把曹操招来濮阳,并委以重任。

“若孟德能平息叛乱,愿以东郡太守相赠。”

曹操却客气道:“使君不嫌操鄙薄,收留操于东武阳城,更赠与兵马军械,操感激不尽。今有反贼祸乱东郡,正是操报使君大恩之时,焉得什么东郡太守之说。

若使君同意,操愿尽起本部,与叛贼作乱,还东郡以平靖。”

刘岱闻听大喜,那里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当下他便委托曹操平定黑山贼,并赠与曹操三千兵马,粮草无数。

“孟德,真义士也!”

待曹操离去之后,刘岱忍不住对身边人发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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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正关中大雪。

兖州大地发生的事情,距离渑池有千里之遥。

丁辰也不会知道,此时的曹操已经开始了他重新崛起的道路。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来,他过的倒是颇为惬意。

每日操练兵马,闲来去蔡邕家中饮一壶蔡琰亲自调制的美酒,小日子过的倒也悠闲。

而他和蔡琰的关系,也从一开始唇枪舌剑,渐渐得到改善。

对此,蔡邕看在里,却没有任何表示。

他究竟是怎么想?

没人知道。

反正,他并未阻止丁辰和蔡琰之间的交往。

而长安的董卓,始终未曾召见丁辰,更没有催促蔡邕前往。

他只是封了蔡邕一个东观学士的职务,任由他留在渑池。事实上,对于蔡邕是否愿意效命,董卓并不看重。他看重的,是蔡邕的名望。他在不在长安,没有关系,只要他听候差遣就是。那东观学士,其实就是一个虚职,更没有任何实际权利。

双方不必相见,彼此和洽相处。

在董卓看来,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这一日,丁辰在蔡邕家中吃了些酒,然后冒着雪,返回大营。

从大营到蔡邕的住所不算太远,骑马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样既可以让蔡邕得到清静,又能给予蔡邕足够的保护。不管是丁辰还是蔡邕,对这样的安排都很满意。

白雪皑皑,一望无边。

茫茫雪原中,远眺可看到军营旌旗招展。

鹅毛大雪飘落,纷纷扬扬,落地无声,令人心感静谧。

丁辰微微有些酒意,骑着马,沿着小路缓缓而行。

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程,丁辰却突然间勒住马,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他反手握住了腰间宝剑的剑柄,举目向四周眺望。

就在这时,弓弦声响起,一支利箭呼啸而来,射向丁辰。

丁辰在马上一侧身,抬手就抓住了那支利箭。

“往哪里走!”

他看到,不远处疏林之中,有人影一闪而过,于是便下马追过去。

积雪很深,真要是骑马追赶,未必能追的上对方。丁辰一口丹田气提起,身形如燕,在雪地上飞掠而过。只是,前方的人影速度却丝毫不慢,甚至比丁辰还快一些。

加之那人影先行启动,很快就跑到了大路上。

一匹枣红色的大宛良驹就等在那里,人影几个掠起,便到了那匹红马旁边,翻身上马。

“丁将军,路途遥远,不劳远送。

不过,请不要忘记了当初将军曾立下的承诺。”

声音娇媚,带着一丝丝嗲意。

是个女人?

丁辰愣了一下,脚下随之一沉,一只脚便没入了积雪之中。

而那女人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催马扬长而去。

那匹马四蹄飞扬,踏踩着大道上的积雪飞溅,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丁辰拔出腿来,目送那红马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以后,才狠狠跺脚。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这女人用弓箭射他,他就觉察到,对方并无杀意。

而且,弓箭的力量也不是很大,若不然他酒后反应难免迟钝,未必能抓住那支箭。

很明显,这女人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她说的什么当初立下承诺,又是什么意思?

丁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在雪地里站立了一会儿,感觉脚下冰凉,他这才转身往回走。

没走多远,就看见爪电飞黄跑了过来。

他翻身上马,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支箭矢,却发现这支箭没有箭头,箭杆上还缠着一纸冷香笺。

箭书吗?

他当下把上面的冷香笺取下来,随手把箭杆丢在雪地上,这才催马返回大营之中。

回到营地里,天色已经很晚了。

庞德带着亲兵,仍守在大帐周围,见到丁辰,忙躬身行礼。

“主公,怎地这么晚回来?”

“哦,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啊?”

“别紧张,没什么大碍。

不过传我命令,今晚大营中加强巡逻。

另外派几个人去蔡先生那里,增强守卫……这马上就到年关了,又是一年过去了!”

去年此时,他才从洛阳狱中出来,而后担当了南宫卫士令。

慢着,南宫卫士令?

丁辰眼珠子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也顾不得和庞德说话,便匆匆走进大帐之中。

在烛光照耀下,他取出那张冷香笺。

纸面光滑,色泽略有些发黄,却透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这是只有在达官贵人家里才会使用的冷香笺,笺纸不大,主要是用于传送信息而用。

丁辰把笺纸打开,就见上面写着娟秀小字。

去年今时,南宫阿阁。

圣上托付,请君勿忘。

十六个字,却清楚表达出了含义。

丁辰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少年的模样。

“丁君,若有一日,孤遭遇不测,可否请你代为照顾唐姬?”

“孤走之后,她一介弱女子,难免被人欺凌。

还请丁君设法送她去会稽,到她父亲身边……若真能如此,孤定然有一件惊喜与你。”

嘶--

丁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后脸上,露出了苦笑。

他是真的快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弘农王被害,诸侯起兵。

他先杀了袁隗,之后又率部出征……

这一眨眼,就是整整一年。

去年的今天,正好是弘农王与他相见,在那南宫阿阁的大殿门口,与他说话的日子。

只是……他真的忘了!

可这件事,似乎只有弘农王与丁辰二人知道。

对了,贾诩问过他,他也只说了一个大概,但是并未说得详细。

弘农王死后,他的妃子,也就是会稽太守唐瑁的女儿唐姬,便离开了南宫。没办法,阿阁被一把大火烧得不成样子,总不成让堂堂的王妃,住在那一片废墟之中。

所以,董卓就把唐姬安置在了北宫的一座宫殿里,并派人专门保护。

按道理说,董卓不会为难唐姬。

可这封书信出现,以及那个送信女人所说的话语,分明是说,唐姬惹了一个大麻烦。

这,可是有点难办了!

他人在渑池,而唐姬如果也跟着董卓迁都,那现在应该是在长安。

难不成让他擅离职守跑回长安?

可就算他去了长安,也不知道唐姬住在何处。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丁辰的性子很懒散,但是却极重信诺。

那天晚上,不管他是出于怎样一种心思答应了弘农王刘辩,可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说好要帮忙照顾唐姬,可这一年来,他几乎没有想起过唐姬的事情。

想到这里,丁辰越发感到头疼。

实在不行的话,派人去找贾诩打听一下?

自丁辰和贾诩在荥阳分别之后,贾诩警告过他,没有必要,不要去主动和他联系,以免被人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后暴露了贾诩,影响贾诩那和光同尘的大计划。

可是现在……

罢了,明日还是派个人去长安,找贾诩问一问吧。

他在丞相府,终归是消息灵通一些,想必能知道唐姬的情况。

丁辰把冷香笺凑到烛火上点燃,而后看着那冷香笺在火光中一点一点的化作灰烬,这才丢进了一旁的火盆之中。这时候,那酒意有些上头,他也感觉有点困了,于是便起身走出大帐,和庞德交代了两句之后,一个人径自返回一旁的小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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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在后半夜停息。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不过,可能是昨晚在雪地里站的久了,又被寒风激了一下,以至于丁辰第二天,感觉有些昏沉。

让伙房煮了一碗驱寒汤,丁辰喝下去之后,出了一身汗。

他正准备再去躺一会儿,却见庞德急匆匆跑进了大帐,躬身道:“主公,外面有自称是丞相差遣的使者求见。”

对了,忘记派人去找贾诩了!

丁辰一拍额头,露出懊悔之色。

但他也顾不得懊悔,站起身道:“快快有请。”

董卓这时候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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